第十二章、预谋
杨铭真正开始关注马尔基奥导师此人,其实是也是在今年,8月份西格尔克莱因当选新任评议会议长之后,积极推行缓和政策,一方面积极与进行所谓的“继续对话”,另一方面则开始联系各国民间的压力集团注1对政府政策施加影响,其中活动影响最为广泛,曝光率也是最高的那个,就正是著名的,进入新世纪后兴起的红莲真理教。
红莲真理教是一个新世纪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科学型宗教”教派,其教典所规定的教条结合有基督教新教与传统佛教净土宗的部分教义,提出了更加符合社会现实的信仰目标,倡导相互理解与全人类共同进化,这种教条也使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哲学组织而不是宗教教派。
作为该教派的本代教宗,如今在宗教界大名鼎鼎的马尔基奥牧师注2的确当得上一个“传奇人物”的名号,他给予教徒们最宝贵的并不是信仰带来的慰藉,而是有关为人处世以及向未来前进的哲学思想,他的崇拜者也毫不吝啬地将其称呼为“uier”,也就是导师。
马尔基奥在民间的影响力之大,甚至堪比旧世纪时的三大宗教,如今佛教在全世界范围内日渐式微,基督教更多变成了一种传统,伊兹兰教信仰则仅限于世界上少部分的国家和地区,新兴的科学型宗教大行其道,但大多数影响力都十分有限,甚至有些只在固定的地区才有影响力。
当今世界,杨铭仅见过两种足以影响国家政府决策的世界性宗教,第一个便是臭名昭著的蓝色波斯菊,而第二个,就是由马尔基奥领导的,同样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开枝散叶的红莲真理教。
为此,杨铭特地从各种渠道研究了这个正在服务于的科学型宗教,以及他们现在的领导者马尔基奥牧师。
马尔基奥牧师全名马尔基奥沃齐索科斯基,18年生人,可查档案显示是完全纯净的自然人类。但是他现今的外貌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二三十岁的模样,本人曾自称是保养良好的结果。
他出生在一个“国际化”的家庭中,祖父是欧亚联邦的高加索人,祖母是中亚地区的鞑靼人,他的父亲克洛迪奥在战争之后旅居东亚上和谐海,与一位汉族女孩结为连理并生下了马尔基奥。
马尔基奥的父亲克洛迪奥沃齐索科斯基曾经是一名天文科学工作者,后来因为一起学术造假的丑闻,被之前供职的天文学研究所辞退,此时正值科学型宗教行业兴起,克洛迪奥大概是从中看到了商机,举家移民大西洋联邦,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时尚且默默无闻的红莲真理教的第一代教宗。
因为父亲职业的关系,马尔基奥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对于佛教、基督教、伊兹兰教、东亚道教以及星相学、天文科学、宇宙社会学均有所涉猎。正如之前蓝侬所说,他在高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被联邦麦吉尔大学录取,并在这里完成了他从学士到分子遗传学博士的所有学业。
成为生物学博士的马尔基奥并没有投身科研行业,而是在28岁那年从父亲手中继承了教主的位置,他利用自己对于各类宗教与科学知识的认知以及对同龄人的理解,重新编纂了红莲真理教的教典,用更容易被年轻一代所接受方式将其向全世界推广。
很快,红莲真理教就在马尔基奥的运作下得到了迅速扩张,但是在他30岁那年,也就是他接手教会的第三年,他因为一次坠马事故导致了脑部神经压迫,虽然最终成功进行手术排除淤血,但依旧导致他几乎完全丧失了视力。失明的教主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他在出院之后的第二天,就在信徒集会上宣布他在坠马之后的“玄冥之时”,通过高我意识作为桥梁与大宇宙意识进行了沟通,并且窥探到了人类未来的一角。
马尔基奥声称,人类未来在宇宙中唯一的出路,就是获取整体上的升华,他认为全世界都应该结束持续了几千年的斗争与内耗,让包容与理解补完心与心之间的“空虚”,以此促进人类族群在基因层面的全体进化,以一个整体的面貌向着更高的层次迈进。
当时正值调整者的黄金时代结束,自然人类与调整者族群的冲突刚刚呈现,但并没有全面爆发,而彼时马尔基奥座下的信众中也当然涵盖双方,只是他并没有偏向于任何一方,而是告诫信徒们,调整者只是人类族群进化的一次差强人意的尝试,但并不是唯一出路。
由于红莲真理教是以“新式宗教”的名义存在的,而且它的教义与其说是宗教教义,更不如说是一种哲学思想体系,因此世界各国也并没有将其认定为邪教,甚至各国政界的掌权者中都有一些都是马尔基奥的泛信徒,传说就连著名的“调整者之父”乔治格雷都亲自前来大西洋联邦拜访过马尔基奥。
53年乔治格雷被刺身亡,54年2流感盛行人间,天灾人祸之下调整者与自然人之间积重难返的问题终于爆发出来,在54年开始的“排调潮”中,由马尔基奥亲自出面协调,红莲真理教帮助大量的调整者信众与非信众离开排调区,移民或者地面上其他还接受调整者居民的国家或地区。这也许就是与红莲真理教之间友谊的开端吧?
蓝色波斯菊似乎也因为这些举动,试图在联邦国会内推行将红莲真理教定义为邪教的提案,不过因为马尔基奥与红莲真理教在联邦国内的影响甚广,泛信众人数可能已经达到了百万级别,如果贸然将这样一种影响深远的宗教定义为邪教,那么本来就因为2流感与排调动荡不已的社会,很可能会有继续加剧恶化的风险。所以这个提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杨铭能够在公开资料中查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些了,但这些对他来说其实也已经足够了。根据蓝侬的说法,这位教宗阁下似乎依旧在私下里进行着自己的研究课题,而且其进度竟然走到了蓝侬这种有国家在背后支持的科研者的前面。
众所周知,从零开始证实任何一项理论或者发现,首先都需要海量的实验数据作为证据和导向,而为了获取这些导引数据,自然也就需要去进行广泛的仿佛没头苍蝇一般的实验进行“猜测”,而这种极度烧钱的行为,其资金投入往往是以千万甚至亿大西洋刀为单位进行计数的。
杨铭不觉得一个以慈善著称的宗教组织,单单靠从信徒那里征集来的款项就可以满足这种级别的资金消耗,抛开个人才能水平不将,他认为马尔基奥能够取得超越蓝侬的学术方面的成就,那么他的背后金主至少也得与蓝侬这边一样,是国家级别的。
这样一来,红莲真理教在地表各国为其实是奔走声援也就有了一个更好的解释本来就是红莲真理教,或者说马尔基奥导师背后的金主之一。
结束了与蓝侬之间的谈话后,杨铭就被他赶出了实验室,他的实验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因此除了例行的休息时刻,片刻也不能耽误,至于到底在干什么他一点也不愿意透露给杨铭。
“反正具体说了你也听不懂,”在学术方面蓝侬维持着他一贯以来的骄傲,“你就当它是个划时代的伟大成果好了。”
离开了实验室的杨铭漫无目的地在基地内转悠着,既然蓝侬已经挑明了各方之间可能会出现冲突的可能性,那么他现在的任务也就从“安全撤离”变成了“带着可获取的最大利益安全撤离”。
不过联邦在基地这里驻扎的人员没有上千也差不多有好几百了,其中最为重要的科研专家更是有15个之多,包括蓝侬在内的这15人,也是本次任务中绝对不可以出现一点点差错的底线,更不用说除了人员之外,还有许多物资需要运离,这其中的输送量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这里可是密闭的地下环境,前往地表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通往米克朗小屋的那台大型货运电梯。
“既然米克朗说我们是各个势力当中第一批抵达的代理人队伍,那就说明其他国家或者势力的撤离队伍现在依旧还在路上,那么这段只有我们存在的空档期自然也就成为了想办法夺取更多主动权的重要时期。”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杨铭一边小口啜饮着咖啡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么说,那台电梯的控制权是一定要握在手中的,只要电梯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也就等于扼住了其他人的命运咽喉,除非有人打算从通风管道里爬上地表。
正想着,杨铭将喝空的纸杯放在身旁的小茶几上,抬头准备站起了身来活动活动腰肢,却发现一个穿着乳白色连体紧身衣,与他同样有着一头灰白色头发的白人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自己的面前,手里捏着一只打开的罐头,正瞪着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看。
“你是……”杨铭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头,刚开口打算询问,却忽然发现了少年白色连体衣胸口,书写着“ius0”字样的名牌边,还有一个鲜红色的字标记。
他人的这身衣服,这种白色的连体服,在基地中只有尚在培训期间的“幼犬”以及一些其他研究项目中的人类实验活体才会穿,而那个字其实是angerus的缩写,往往用来表示一些可能拥有攻击性的“幼犬”与实验体的危险等级。
杨铭虽然面不改色,但头皮却已经出现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过的酥麻感,那是危险临近时,刻印在基因内的生物本能所发出的预警信号鲜红色的字标记,那恰恰是印在最危险,或是最具攻击性的实验体制服上的警告标志!
就在这时,灰白色头发的少年站起了身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向着杨铭递出了手中刚刚开启的食物罐头,仿佛很热情地问道:“你也想尝尝吗?”
注1:压力集团又称利益集团,是指那些致力于影响国家政策方向的、但是其本身并不谋求组织政府的组织。它可能是一个正式的组织体,但在多数情况下只是由利益相近的一些组织或个人以非组织的形式存在,往往直接从自身利益出发影响公共政策,明确强调公共政策的制订与实施必须有利于本集团的利益,使政策的正面效应尽可能的向本集团倾斜。
注2:在外网搜索到的马尔基奥导师的名字为eerenalhi,以往同人作品中有人将其直译为雷文德马尔基奥,但这是不正确的,这里的reeren其实是牧师的意思,而不是马尔基奥的真实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