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落星钟的未来卦相再不显示。
这种卦相应该和星斗一样,威能蓄积一次,释放一次,落星钟在出世之前,应该吞噬过一批生灵,从而演化了有关袁河的三十年卦相。
但那批生灵的记忆都已经抹灭在落星钟的推算里,这两百年间,再无一丝魂识被摄入落星钟,卦相自然不能继续演化。
如果袁河想重新释放这一道推算神通,那他必须自己炼化魂识星斗。
“这口钟曾经诛灭的生灵到底有多少啊?”
袁河解不开这个疑问。
世间的大能之辈,无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生灵在这些强者眼中,真就和蝼蚁一样,没有半点区别。
自从袁河捕捉到落星钟的推算秘密,对未来星相的兴趣已经严重减弱,这种以伴生宝的天地灵力为辅助,演化的未来并不一定会发生,而且局限在某一人或者某一片区域,其实并不可靠。
他信任自己远远超过信任落星钟,所以他不会把未来寄托在某一件宝物上,自己闯出来的未来才会让他踏实。
这个想法也是最近才慢慢形成。
七年前他掌握了‘众星祭月’,尔后开始炼制本命法宝彼岸屋,去年已经小有所成,这期间再无它事,就一直在琢磨钟顶星图,最终得出了不予驱使的结论,只依靠‘众星祭月’对敌或者炼制星器,便已经足够了。
为了领悟星月之力,他把身上珍藏的法器法宝毁了八成,得了一批瞬发星器,这种星器的释放速度,较之符箓更为快速,威能却比符箓厉害的多。
卫冲与鲁乔是紫府期老怪,他们的本命剑丸所炼星器,无论金丹期修士如何抵御,恐怕都难逃被瞬杀的下场。
这是袁河所炼的最强两颗星。
可惜只能驱使一次,并不被袁河特别看重,彼岸屋才是他这几年闭关的最大成果。
释心颜早就赠送了炼制法门,但因为冥材缺失,袁河只算完成了一半。
他先以落星钟的钟火炼化了法宝鸿尘如意峰,以此作为彼岸屋的基座,又以白冥焰石作为屋砖,再以小藏木作为屋梁。
到此,整座冥屋的屋胚算是完成。
但是缺少屋瓦广寒雪、屋泥幽泉水、屋壁阴神电,他只能把屋胚温养在体内,以法术进行祭炼。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据释心颜介绍,袁河刚刚进阶金丹期,修为有限,法术至少要温养三五百年,才能取代冥材的效果。
这几年温养下来,他仅仅是让彼岸屋成型,勉强能够发挥一丝威力,原本这屋子该有‘六相六神通’,现在却只能变幻三相,而且三相之力有高有低。
他当初在彼岸屋里使用的鸿尘土最多,这一相的威力最强,其次是小藏相。
其实他对自己的本命法宝并不满意,但有好过无。
等将来遇到新冥材,再继续建造,什么时候把彼岸屋炼制的与释心颜所写心法一模一样,他才算彻底成功。
这十二年间,他就是这样度过。
期间他曾离开了幽山一趟,因为无花宫开启,他在岁杏结界处住了十日,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出过鬼府。
他本以为两年前萧念仁与古见柔会回归,已经做好远行的准备,谁知两妖却出了变故,他决定再等一年。
一年之后,无论是否有两妖的消息,他都要离开幽山。
寻找冬皑鸦,不止为了辅助释心颜练功,他的《万象镇劫身》需要十二道气属真灵印,他先后凝炼化缘参、雷元芝、白刹鹤、旱气飞蝗、春鹊与夏燕。
闭关时释心颜又赠送了秋凋鹦的残羽,这一道法印也在近年内修成,目前尚缺五种。
这十二印联合驱使,能够施展神通‘东朝紫气’,这是袁河抵御妖师劫的唯一依仗,必须尽快搜寻齐全。
就在他思考这件事时,胡悲雪释放的寒气突然渗入鬼府。
“谁又在府外捣乱?”
起先他不以为意,这些年时常有妖气弥漫泥潭,并冲击鬼府禁制,但往往片刻就会终止。
这次却持续很长时间,像是有谁在搜查什么东西。
袁河见寒气迟迟不消,便收了落星钟,出外一探究竟。
他站在鬼府大门处,神念散出泥潭一看,哼了一声:“你这头广陵尸是不是吃饱撑住了,跑到这里撒野?”
“是袁天师吗!”胡悲雪听见袁河传音,自是喜出望外,她早前的猜测是对的,袁河根本没有搬迁,仍旧居住在幽山,她忙说:“还请袁天师现身一见,晚辈带了萧念仁兄长的口信,特来告知袁天师!”
袁河身形一晃,破潭而出:“你好像住在附近的广陵坟场内,怎么会有他的消息?”
“拜见袁天师。”胡悲雪施了一礼,又解释了她的擅闯行为,才说:“那年晚辈跟随袁天师在陷魂渊布阵,返回广陵坟场后没几年,忽然接到一份召妖令,此令是吾族老祖白城妖王所发,召集六支冥族所有后裔赶往青腾山脉,那时晚辈已经迁居去了青河境。”
“妖王?”袁河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突然就冒出一头妖王来:“你六族都是逆古血,竟然还有妖王逃过了东涯大祭吗?”
“袁天师也知道东涯大祭?晚辈是最近才从白城妖王的道场听说这场祭祀。”胡悲雪透露说:“我白城老祖身份神秘,这几十年间,前后有数万冥族投奔他麾下,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得道,就仿佛突然出现一样,六族的同道们都在猜测,他是从海外游历而来。”
“即然是海外修士,对东涯洲肯定不熟悉,他是如何把召妖令发给你的?”
“但凡我六族混居的地界,全都有特殊标记,诸多领地相互间也时常联络,他派遣令使在积雷大泽寻找,一座座领地进行征召。”
“那你可有透露我的身份?”
“没有没有,晚辈从来不多嘴!”胡悲雪连忙摆手:“当初召妖令下到广陵坟场,那令使并未强迫我与族员迁居,全凭自愿,而且白城老祖只征召群居的后裔,独来独往的散修他也不愿理会。”
袁河听罢越发迷惑,妖王不会无缘无故召集大军,到底存了什么目的呢。
召妖令牵涉不到他,那他也不会深究:“这么说来,你是在青河境遇见的萧念仁,他是受困了吗,竟然让你回来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