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到底要干什么？”方小宝的眼眶有些红，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当时回来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方极这下却不说话了，随意的靠在门边，把手插在口袋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小宝，你告诉娘，你到底偷没偷银子？”陈翠花看着小儿子的眼神里依旧带了些希望，她不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是这样的。

“我……”方小宝想撒谎，但是看着倚在门边看着自己的方极，他又不敢。

“对不起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方小宝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的很是后悔，他是被同窗骗去的，不给钱人家不让走，但是他真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啪！！”陈翠花一巴掌打在自己小儿子脸上，火气不断地上涌：“王八犊子，老娘送你去学堂是让你用功念书，希望你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没想到你却学会了偷鸡摸狗，渣缺玩意儿！！！”

“我打死你个鳖孙玩意儿……”

方和平看着这一幕也没有阻拦，他说真的也有些失望。

“娘，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方小宝被揍的鬼哭狼嚎，方玲玲瑟缩着躲在方极身边，方极顺势坐在凳子上，把方玲玲环在怀里。

“不管偷谁的银子，只要是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那都是偷，玲玲以后一定不能这样做，不管是你想要什么，想买什么只要告诉二哥，二哥肯定想办法给你买，但是绝不能偷知道吗？”

方极顺便还拉过身边的方旭：“知道吗？小旭？”

“知道了二哥/二叔。”

方极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

身边的闹剧也渐渐的停下，方和平的烟嘴在桌子上翘了翘：“好了，老婆子，你先回来。”

“小宝！你给我跪下！”

方盛想阻拦，起身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却又坐了回来，看着方小宝的眼神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爹……”方小宝抽抽噎噎，他这辈子没有丢过这么大人。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方和平探口气：“小宝，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聪明的，所以你小时候家里就对你有厚望，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能给我们家挣个秀才举人老爷出来。”

“但是你却一直骗着家里，如果不是你二哥说我们还不知道。”

“现在各家各户收成都不好，家里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咱们家里劳动力多，这么些年有一点点家产，还不算吃力，能供养起来你念学堂。”

“但是爹从来没有给你算过账，你是不知道你每年的束脩费10两银子，笔墨纸砚，各种拜夫子开销，你一个人每年要开销到13两。”

“你知道这十三两银子是怎么来的吗？”

“你大哥，和你爹我这个老头子，你娘这个老婆子，一家几口人，省吃俭用，拼命种地，闲时还要去镇上做工换来的，你二哥去拼了命打猎换来的，你以为那熊瞎子，那野猪是好得的？那是拿命换来的。”

“你看看我们一家的衣服，只有你身上的没打补丁，但是你……”

“让爹实在是太失望了……”方和平放在桌面的手有些颤抖，不单单是失望，还有怒气。

在场没人说话，只有方小宝轻泣的声音。

“老大，老二你们说小宝这个事怎么看？”方和平征求两个儿子的意见。

“要我说，如果学不下去干脆不要学的好了，去镇上找个账房先生的活计，也不算白念了这么久的书。”陈翠花的话语中还带着些怒气。

“爹，我觉得三弟都学了这么久了，还是要让他继续学的，三弟只是一时糊涂，也许以后就好了呢，也能光宗耀祖的。”方盛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官老爷的机会，而且这么多年都苦过来了，现在放弃那不是血本无归？

“老二呢？你怎么看？”自从方极对这个家贡献越来越大，渐渐地方和平很多事情也会征求方极的意见，并且很重视。

“先抢收吧，方小宝学堂先停课一段时间，说到底是太纵容他了，他不知道银钱来的辛苦，所以不懂珍惜念学的机会。”方极手指在自己的衣袖上轻轻的挥过。

其实教育孩子嘛，就是让他体验到该体验的一切，那他自然就会长大了。

“就按老二说的吧，都散了，小宝明日早些起床一起下地。”

**

当风拂过田野，吹黄了小麦，金灿灿的稻谷笑弯了腰，一眼望去过就像是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当方极他们到田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弯着腰埋头苦干了，但是大家像是感觉不到劳累一样的，黝黑的脸上都带着无比欢愉的笑。

“开工！！”随着方和平的一声令下，今年的抢收开始了，大家都开始下田，双脚岔开，手上的镰刀不停的舞动，面前只有那绵延无尽的麦苗，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但是方极看着自己手上的农具，不够锋利，而且也比较重，极大的降低了收割效率。

扭头看了一眼方小宝，一个人已经落后了好多，方和平等人都是一人一下子过去七八行，方极是10行，方小宝一个人5行，却还落后了一群人一大截。

他时不时的起身捶捶腰，甩甩手腕，麦苗在脸上身上扎的全身都痒，不多时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出现了红肿。

太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弯着腰，汗开始不停的往外淌，汗水从下巴往上滑回额头，再顺着沟壑流进眼睛里，一下子辣的眼睛一酸。

方小宝用身上破烂的袖子擦掉汗水，却一时间越擦越多，不知道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突然很是委屈，看着落后一大截的自己，觉得自己很没用。

而且下地抢收真的很累，他想喝茶，想吃饭，也不想穿这么破的衣服，不想弯着腰一直割麦子。

方极摇摇头，没有转过身去安慰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方小宝那边的麦子又揽过来两行。

太阳越来越炽热，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去地头歇一会，顺便喝些水，方极看着汗如雨下的老两口：“爹，娘。你们去地头喝点水吧，我让玲玲煮了绿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