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从手臂指南针看,一行人往西,大概率,是往齐国。
陈峰一路与道长,文士,相谈甚欢。风土地理,人情风貌,三人也都算有些见识。
这一日,一行数人来到一小镇,很多人纷纷和道长打招呼。陈峰明白,这多半是,快到这帮人的老窝了。
道长,文士,等人也面露得色。
找到一家酒肆,几人分成两桌,陈峰,道长,文士三人一桌,其余四人一桌。用餐过半。外面突然传来喧哗。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带着一帮人,来到酒肆门口。
锦衣青年怒目戟指道:“你们这些贼老道!欺骗我家娘子,入你那啥破教,又是捐钱,又是所谓行善,现在还打算卖地,卖房子!弄得我好好一个家,面临破败!今日你还敢露面,我来揭穿你们这些骗子的真面目!”
道长冷哼一声:“你是何人?竟然口出狂言!我就不信,教人积德行善,还错了?”
锦衣青年怒道:“你们若是只教人积德行善,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们用妖法骗术,哄人钱财!你说,这是哪门子道理?”
道长问道:“我火神教,谁骗你钱了?你说清楚!你说不清楚,当着这许多人污蔑我火神教,可是当我教中无人?”
陈峰微微点头,原来是火神教,估计和他那时空的祆教差不多。也和金大侠笔下的明教,如出一辙。名字不重要,只要是真心抗元的,陈峰对这些教派,没有任何排斥。
那锦衣青年怒极反笑:“好,好,你说你们没有骗人,这里都是十里八乡的,大家都知道你们火神教!大家也都看过,你们隔空点火,搬运透视,油锅取钱。对吧?!你们凭这些,哄骗了不少人入教,对吧?这还不叫骗?叫什么?”
这个时代,特别是面对齐国,元国,这种知识不算太普及的民众,教门为了取信于人,除了看病,施舍帮助,也会弄些糊弄人的玩意儿,让民众产生敬畏,更崇信教门。
不过,教人行善,又没有逼你倾家荡产,就算你入教以后,也没有逼你一定要捐钱多少。你自己行善过度,引发问题,实在怪不到教门啊!
道长也知道,刚才锦衣青年说的这几种,确实都是教门用过的一些手段。但是此时,绝不能说透的。这到底不是真实本领,追究起来,说骗,也不为过。
但是这些手段已经用过,人家也都看过,也没法否认。
道长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这些都是我教门绝学,何来骗人一说?”
锦衣青年可能确实怒极,当下喝到:“好!其他的一时间也无法验证!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你来个油锅取钱!我给你叩头认错!”
锦衣青年存心揭穿教门这法术,让教门在此地身败名裂,从而挽救自己沉迷其中的娘子,也出一口恶气。自然就是早有准备。
这边就叫人在酒肆门口,架起柴薪,搭上架子,安放铁锅,倒上半锅油。
看着火点起,道长文士几人,暗暗叫苦!许多人堵在门口,如果强行离开,火神教从此就别想在此地立足!而且,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开来,教门名誉也会一落千丈,教门从此,一蹶不振都是大有可能!
可是,油锅取钱,都是先倒半锅醋!你这直接半锅油,真是没法玩啊!
心里也暗暗埋怨他家娘子,你做善事,也量力而行嘛!干嘛整的家里鸡犬不宁呢?
别说,有些人一旦沉迷,就是做善事,也会失去理智!除非是当头棒喝!或许能唤醒,所以这锦衣青年,才费心找到油锅取钱的破绽,就是要当场,撕烂火神教的脸!给他娘子,当头棒喝!省的天天挂念着卖地卖房子。
此时,他娘子也确实在人群里,被其他亲近的人拥着。这女人,此时心里,还是对火神教法术,深信不疑,对自己相公的作法,嗤之以鼻。
她在等着看,火神教展示法术,好好地教育一下自家不懂事的相公。
火越烧越旺,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信教的,有半信半疑的,有看热闹的。
道长,文士,等人面色阴晴不定。说不得,最后只有夺路而逃,从此,就不再此地传教了。只可惜,这里多年的基础,毁于一旦。
其实这种杂耍一般的手法,迟早会被人看破。大家赌的就是,你,能不能看破!何时看破!
虽然有揭穿风险,很多门派依然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这个时代信息不畅,整体愚民较多。讲道理,讲理想,讲情怀,都不如,一手幻术,神神秘秘魔术一般的演绎,立马就收一群善男信女,还极其崇拜。立竿见影!
倘若,真的露出破绽,就放弃一地,天下之大,愚民之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油锅里面的油,开始青烟缭绕,油面荡漾。有醋的时候,油会翻滚,看起来煞是吓人,其实是醋在油下面沸腾。等醋散尽,油倒是不翻腾了,油温也就到了最高,犹如此时。
任你巧舌如簧,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所谓忽悠的前提是,大家都看不到真相。
道长低声对陈峰道:“此等愚民,无须在意,等会儿公子跟在后面冲出就可!”
文士点点头:“我叫他们注意分寸,不要伤人太多。”言毕起身走向另一桌说几句。那四人点头,抓住桌上兵器,眼睛盯着外面。
文士回来坐下,道长道:“那锦衣青年必须死!我等会儿出去与他口角,激他出口伤人,你等即可暴怒,我出手取他性命,众人趁乱冲出去。”
文士点头:“使得。”
锦衣青年看着油温起来,手在锅面上一抹,一股热气冲到手心。青年大声喝道:“道士,来啊!有种出来油锅洗手,取钱啊!怎么?怂了?没种了?”
道人小声道:“准备。”随即一声怒喝:“老道有没有种,岂是你一黄口小儿能断?教你爹妈出来看看老道的种!”身影一闪就待冲出去。
陈峰一把拉住道长,摇摇头,笑道:“多谢道长先前替我找到匕首,这一次,就算还你个人情。”
说完起身,施施然走出去。道长莫名其妙,看看文士,两人互相对对眼神,都茫然。见陈峰已到酒肆门口,遂起身跟在陈峰身后。那四人也起身,抓起腰刀。跟在道长文士身后。
陈峰走出门,面带微笑,手点青年:“年轻人,说话还是,要斯文些。”他也不看看自己,论年龄,看起来锦衣青年成熟些。
锦衣青年冷笑一声:“我不斯文,可我不骗人!你等行骗哄人,却是斯文扫地。”
陈峰摇摇头:“一口一个骗,多难听,不就是油锅取钱嘛,来,你这油锅,放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