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囊，三人告别女孩们，开始上路。旗尔丹部族在坷兹部族的西边。二人需要先沿着荆棘丛朝着返回营地的方向走。走到一半时会有岔路，再向西一直走就到了。

通往旗尔丹的道路两侧还有断崖和山坳。那边的土地已经不再适合放牧。据说旗尔丹人是依靠捕猎和商贸为生的。

因为带着一个丑八怪，萨吉觉得很别扭。他不肯说话，一直偷偷地盯着古温克。

迦兰德则毫不在意。他没有因为这个奴隶丑陋的相貌而歧视他。容貌在他眼里，不过是皮囊而已。自己样貌隽美的人，通常都会这么想吧！

“你不要害怕，古温克是个特别好玩的人，他可以讲城堡里的见闻给我们解闷。”

说完他命令古温克讲一下城堡里的兽主和巫祝。

古温克听完咯咯咯地发出嘲笑的声音，露出了一嘴的烂牙。

“丑八怪，笑什么！”萨吉大声呵斥他。

“我的小主人啊，你真是什么都没见过。城堡里哪来的巫祝，只有你们野蛮人的部族里才有那玩意！”

“你竟敢嘲笑我的阿哥，看我这就宰了你！”萨吉连刀也抽出来了，刚要从马上跳下来，又被哥哥拦住。

“你不要生气。这个人非常粗鄙，别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我们只要知道有用的情报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你看我的小主人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呢？噜噜噜噜…”古温克做着鬼脸，吐着舌头。

“古温克，你也不要得意。”迦兰德板着脸对他说，“我们族人性情直爽，你要是惹到什么人，被对方一怒之下砍死砍伤，我没办法救你的。自己注意一点！”

“唉，是是是，嘿嘿。”

迦兰德继续和颜悦色地询问，丝毫没有因为奴隶的嘲笑而生气。

“你为什么说城堡里面没有巫祝？他们没有神明吗？”

“城堡里的人当然有神明，但不是你们这种大丁丁形状的神。”

古温克讲话的口气阴阳怪气的，把少年逗笑了。部族里兽主的图腾往往是一根巨大的柱子，他们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被人直白地说出口，还是忍不住偷笑。看来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城堡里的神明啊，是无所不能的造物者。”古温克也不等他们提问气，就自问自答道，“就是他创造了世间万物。”

古温克的口气非常自豪，就好像自己也是北方人的一份子。

“那他们的神长什么样子？”

“没有样子的。”古温克回答。

“切！我就说这个丑八怪是骗子！”萨吉翻个白眼。

“怎么会没有样子呢？那他们要膜拜什么？”

“城堡里的人也不膜拜的，他们祈祷。虔诚地向神明诉说自己的想法。”

两个少年对望一番，毕竟没亲眼见过，谁也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景象。

“那祈祷的时候，脸朝着哪里呢？总要有个对象吧？”哥哥问。

“看着天呗。两眼一翻～”奴隶说。

“难怪你是个奴隶。你对自己部族的神明都如此不敬，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萨吉鄙视地说。

“什么我们部族嘛，我一个当奴隶的，哪有什么部族。谁是我的小主人，我就是谁的部族的。”

“我们坷兹部族才不要你这种人！”

“谁稀罕你们这群野蛮人的部族啊！”古温克得意洋洋，“看看我小主人这双迷人的绿眼睛，肯定是个高贵骑士的后代。我就属于他的部族。啊不，他的家族。”

萨吉莫名其妙地望着哥哥。关于自己的身世，是一壶不能提起的开水。迦兰德意识到这话过头了，呵斥他闭嘴。

“让你说城堡里面，不要鬼扯！你号称什么都知道，倒是说说他们，是什么族的人，平时穿什么吃什么，他们的大首领又是什么样的人？”

“大首领？哎哟小主人啊，你真的是对外面一无所知！你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你的部族吧！”

迦兰德只是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发问而已。怎么奴隶会觉得‘大首领’这样的说法很奇怪？他不禁又好奇起来，又问：“此话怎讲？”

“小主人，只有你们这样几百人的小小部族里面，才会有一个大首领。城堡的主人啊，他们叫做领主。他也是那边一大片土地的主人。”

“哼，你不要小看我们部族。我们族是这片荒原最大的部族，有三千人！”萨吉反驳道。

“切，这算啥！”古温克一脸不屑。

“那你说的城堡，那里面有多少人？”

“你们面前的这座城啊，有一万人！”

丑八怪放出狠话，两个少年目瞪口呆。万这个字，荒原部族的语言几乎用不到。只有近乎传说的故事中才会出现。

“哼哼，没见过吧！仅是领主自己家里，从骑士到士兵，佣人仆妇，上上下下就有上千人，跟你的部族一样大！”

古温克得意地晃着脑袋。

“那么多人？那得住在多少帐篷里面？”

“小主人啊，您不要老想着帐篷。他们住在城堡里面啊！城堡上下一共有三层呢，边上还有专门的兵营，足够他们住的。”

迦兰德简直无法想象奴隶的话。有三层？“所以，有的人是踩着别人的头生活的吗？”

“如果那是一句比喻的话，确实是这样的。嘿嘿嘿。”

奴隶的解释，对于迦兰德而言，简直不可理喻。

“城堡里区区一千人，居然让我们对峙了整整十年……城堡有这么坚固？”迦兰德小声嘀咕着。

“不不不，小主人，你误会了。我说上千人，只是领主老爷自己家的人而已。城堡里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大户，每家的人也不少。而且，城里还有穷人呢！有平民百姓，也有我这种奴隶。总共加起来，有一万人！”

迦兰德瞪着眼睛看着奴隶，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奴隶脸上没有开玩笑的那种笑容，完全是认真地讲。

“一万人，挤在那么小一处地方？”

记得古老的传说中，荒原大首领，带领着一万精兵攻打北方，漫山遍野都是荒原部族的勇士。

“不可能的。”迦兰德摇摇头，完全不相信奴隶的话，“养活我们三千人的部族，就要这么大的荒原来放牧。城堡里能养多少牛羊？难不成牛羊也是一只踩着一只的？”

“小主人，这就是你没见识了。”

“怎么，他们的牛羊真的可以踩在另一只头上？”

“城堡的外面啊，有大片的良田沃土。他们的农民种植粮食，种菜，圈养牛羊，所以能养活这么多人口。”

迦兰德充满好奇心继续听着，古温克就滔滔不绝地讲。

“城里面啊，可热闹啦。还有集市，有商人。有工匠，有织布的……”

“我有机会，一定要亲眼看看你说的这番景象。”迦兰德说，“但如果你跟我吹牛，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行、行！”奴隶点头，“不过你放心，城堡里只有我没说出来的美景，绝对没有任何吹牛。”

一路上古温克又讲了许多城堡里的见闻。迦兰德聚精会神地听，脑子里想象着未曾见识过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