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爱娇履行了承诺,当起了岛上的老师,一开始,并没有人去听课,她看起来很失落,险先放弃了。好在有些村民图免学费,也图个新鲜,陆陆续续有几个孩子,可大抵吵闹的很,再加上无任何辅助的教学工具,教起来异常费劲。可镇长总说,万事开头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在朱爱娇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她亲自去了县城采购了粉笔、本子等,还特意去申请了初级小学书本《语文》第二册以及《数学》第一册。另外,我也发挥了自己的手艺把学校的破烂不堪的座椅重新修了一遍,村里的人看着学堂有了几分模样,便把所有的孩子一股脑的全部送了进去,甚至学堂里还坐着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以及大人。
大人们一空闲下来也都搬了板凳去听课,有的大人们在吃饭的时候,用水沾着筷子在桌子上兴致勃勃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他们语气透着欢脱与跨世纪性的迟暮:“我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而这一切,究其功劳,朱爱娇当之无愧。可以说,饱读诗书的女孩子终究掩盖不了光芒与气质,农田里,时不时少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指定在学校偷偷看朱爱娇教学呢!抓到的时候,都在争辩自己是去听课的。
每次经过的时候,教室里传来不整齐的读书声“牧童骑黄牛……”伴着微风吹痒了我的心。
而我和镇长每天都很忙,主要是杂事太多。那时候什么都得分,连点柴禾都得分。还得组织大伙讨论工分儿。比方说,把工分定了。全体社员,分成五六个组,还要争取双方同意。分组,还得把当家户族的分开,打散了,不能分在一个组。
我有时非常惊诧于这种民主方式。公开,可以纠错;评议,可以防伪;家族分割,则可以断私。这既是相互的监督,实则也是对上的约束。讨论工分,实际是确定每个人的计分标准。毕竟年纪有长幼,性别有男女,同样的工作时间,但工作效率的差别需要体现出来。于是,大家分成小组讨论决定。
全村土地,按照优劣分大块儿,各生产队再在其中分小块儿。总体而言,肥沃程度并无区别。产量之差别,在于“干部”的不同。但社员,并非自由身,他们不可以从一队跳到二队。这实际上把这种竞争的效益冲销了。
至于粮食具体怎么分,上边都是有规定,比如今年是工六人四,那就是说工分儿占六成,人口占四成。每年比例都不一样。那时候,也没有赏罚分明这回事,讲究平均主义,也是所有管理机构活力的破坏之源。但它的确存在于生产队之中。至于为什么,我难以解释。我的理解,或许和标准难定、不好评判相关,又或者待分配的东西实在过于贫乏。多与少之间,是饱与饿的区别。
大队上还有公社,朱金旺之前做过公社里的会计,至于后来为什么调到大队,我实在是不太清楚。关于工六人四,还是工四人六,都是他下传的,反正每年不一样。那时候都听公社的,让怎么着就怎么着。
至于地里种什么,也由不得大队里面做决定,我记得有一次,有块空地种了一点红薯,结果公社来了一帮人,到那就发火,副队长就稍微哼了一下。结果,立马下令:绑起来!但基本上都是打掉的血牙往肚子里吐,只敢等他们走后,才吐几口淤血。有些话只能说给长有相似心灵和耳朵的人听,不然,当大众听到,他们就会以自己浅薄的看法和自以为是的经验来加以延伸和阐释,并立刻想要上前来指指点点。
在《农业六十条》中,明确提出了公社要监督生产队执行有关计划,并且标明,“在调整的时候,只许采用协商的办法,不许采取强制的办法。”但显然在执行时,硬度被强化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朱金旺的管辖之内,他的作用只是仅限于锦上添花,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岛上没有他的存在,还是会正常的运转,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加大力度想要把空白教育那一块给填补起来,但他做的很成功,起码,连续两年的队长都是他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