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热闹闹的样子,老严想出去可是到了门口,却不知道咋滴就停住了。
看样子是女儿回来了。那小子依然都不肯进门,女人也远远的看着那小子准备要说话,可小子没有给女人说话的机会,远远的路上慢点儿的声音在街坊胡同回荡。
声音走远,那小子的身影渐渐消散。这母女俩一会儿有滴滴咕咕,一会儿又笑笑闹闹。肯定有高兴的事儿。
女儿就是这点好,她总能让一家人开心起来,开心果名副其实。如果哪天没了这个女儿,老严不敢想象。
这样的人生会有多么的昏暗。得攒一些钱,得多攒一些钱,让女儿无忧无虑的上学。自己此生最大的希望不就是这样吗?
相信自己对女儿好,女人能看得出来自己是不是真心的。
“爸,你们怎么不吃饭呀?”秀子进了门就吊在自己的胳膊上。猛的发力,差点儿把自己拽倒。
“多大了还没个正行。”老严轻声地埋怨,眼里说不尽的温柔。
“那快吃饭我都饿死啦。”秀子大声嚷嚷,家里停顿的世界好像立刻活过来似的。
“好好好,赶紧吃饭,赶紧吃饭。”老严笑容满面地应着声。
“今天爸爸特别给你弄了点儿羊肠肚。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东西吗?”
“爸今天煮了一下午。人家叫他打牌他都不去了。”妇人看着活泼的女儿慈爱地父亲说道。
“谢谢!”秀子掀开锅盖一看笑的开心极了。
“洗手去,快洗手去,爸爸给你捞。”
“爸爸弄的清水煮羊肚最好吃了啦!”秀子接过老严递过刚出锅的羊肚,乘着热气腾腾放进嘴里,看着老严一顿手忙脚乱。
“嗯!好吃”
“给你最喜欢吃的红肠。这是羊肚。”
“爸,你煮了多长时间?”秀子吃过几口后缓缓问。
“你爸中午吃完饭,你上学走后,他就开始折腾什么。
“把你放了葱糊!”
“你吃出来啦?”
“你看。你看葱嘘!都吃出来了。”
还放了小茴香和大料。
我闺女是个吃货。
对,就是个吃货,我吃你一辈子,我吃穷你。
行,吃穷就好,爸爸就等着你吃穷呢?
你要加油!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这个家里面儿四处回荡。每个人都非常开心,每个人都非常非常珍惜这个家庭,每次都想把最好的给了对方。
但是兰子知道这样的家庭似乎并不真实,彼此太珍惜太呵护,这个家庭不好,一个没有冲突的家庭注定很难凝聚到一起。
每当兰子觉得这个家庭不够真实,觉得老严太惯着女儿。于是就会有兰子故意收拾女儿,还特别在老严面前。
想着老严对自己吹胡瞪眼,他郑重其事地跟告诉她,警告她,你不要拿我女儿开涮啊!我告你,心情不好可找我,你别收拾我女儿。
每次收拾完女儿之后,兰子感觉他们俩更亲,感觉自己是后妈。
兰子特别想给老严再生一个,可是自己年纪大了哪有那么容易,这得看上天给不给自己缘分。
老严特别辛苦,每天早上四点钟起来就去弄菜。早上随便吃点儿,中午才能正式吃顿饭,晚上一般情况是全家人的正餐,然后早早就睡了。
兰子有时候早上给秀子做完早饭之后打发他上学,然后紧接着就带着饭去给老严。
发现自己不应该是得给老严送饭,应该早早的给秀子做好饭,然后去帮助老严卖菜收钱。
于是秀子每天早上就会发现自己被锁在门里,好在锁门的铁链够长。而秀子已经身心灵手巧,怎么样锁都能开的了?吃了锅中的早饭,然后开始了一天的上学时光。时间很早,她会去菜市场去看一下自己的父母。
很热情的在菜摊上招呼各位阿姨叔叔伯伯。
他们都说老严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个好闺女。
老严一听到别人夸他,非要硬塞给人家一把葱。
于是有些大妈经常来到摊位上,嘴特别甜,一幅你懂得的模样。
老严每次都笑呵呵的给人家一把葱,有时候兰子都沉不住气了。
老严总是笑呵呵的说,没事儿,咱闺女和你在我心目中可比这值钱多了,听了这话我高兴。
一下说的兰子不吭气儿了。
老严平时话不多,每当说这些话时候兰子像吃了蜜一样甜。
朴素的爱情源于内心的迸发,再笨拙的人也有温暖的时候,只要他真心爱你。
再愚蠢的人爱你的时候也会奇思百变只要他用心。
父母的爱情也许简单,粗糙,但是恒久远伴一生永流传。
兰子那颗浮躁的心,像浮萍一样漂流在大海中的心,渐渐扎下根来。
这也是老严最希望得到的事情。
老严最难过的时候,就是当用力搬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右手。他比别人起得早,但是弄货弄的最晚。他就止不住自己生自己的气。
兰子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老严就发脾气,后来才知道老严是过不去自己的坎儿。
自己残疾尤其不自然地用右手的时候,他会非常非常痛。
躺了一张床上的时候。兰子温柔的抚摸着老严。老严睡梦中总是会颤栗,每每老严想用自己残疾右手的时候,晚上一定会喊娘,时常地就会哭出声来。
兰子时常会看到老严在睡梦中泪花晶莹。
小猫似的蜷缩一团,噩梦一样絮絮叨叨,面目狰狞。
兰子像母亲一样,抚慰着老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兰子不断地唱这首歌,老严安静了下来像小猫一样温暖入睡。兰子看着老严古铜色的脸庞,浓密的胡须,沟壑似的皱纹。像河流纹路一样洒落在满脸,眼角和眉头的皱纹是那样的紧密。下巴上还有疤痕,尽管已经很淡,依稀还能看到一些。
年少时肯定受过创伤,只有睡着的时候,兰子才能细心的看到他的右臂,尽管看上去已经截肢,但是从创口和疤痕,扭曲着的纹路上猜测,应该是被什么缴掉绞过。
女人有时候不仅要充当妻子的角色,更多的是母亲,女儿。
哪怕在夫妻生活中也是这样。
兰子轻轻的感叹,他为老严曾经受到的创伤而难过,因为今天有这样幸福的生活而感到自豪和窃喜。
生活来之不易,所以我们要分外的珍惜。不是吗?
轻轻的给老严盖上了被子。兰子下了床。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屋子里。
女儿正在熟睡。肯定有美好的事情,女儿在梦中笑容甜蜜。合着少女的清晰和美好,兰子男子轻轻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甜美的女儿,兰子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在此地,自己活的才有意义。
窗外的月光皎洁而又明亮,似乎要到十五啦!月亮分外的圆。满地银色光芒衬托着漆黑的夜晚。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儿子在这干什么?
她多么想把儿子也揽在怀中,可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