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危局(1 / 1)造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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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仪和朝云步入密道之中,密道初入之时颇为狭窄,台阶略陡,但向下走不多远,便来到一处平直的走道当中,走道四壁光滑而平整,手抹上去,墙上没有半点灰尘,那小童在前引路,边走边说道:“这条步道是平时阁内运送食材及其他用料的通路,毕竟阁内还有许多人手,日常消耗不小,平日里三天便要往来一次,故而也有人勤加打扫。”

吕朝云开口问道:“既然是物资往来的通道,又为何建在凉亭之中呢?建在阁内某处岂不方便?”

小童答道:“寻常送货之人,只能将货物运至山下,由我们阁内的人检查过后,方才挑选所需之物送到山上,外人是不知道这条道路的,即便是阁内之人,除了专管此事的那几人,其余人也并不知晓,建在凉亭之内是为防范阁内家仆。”

吕朝云更是疑惑,问道:“如此说来,时长日久仆役们总归会看到有人自亭中将货物运出,又能防范些什么?”

小童对答道:“阁内仆役往来作息均有时章规定,他们是看不到这些东西从哪里运进来的。”

吕朝云继续追问道:“若是这些仆人不知晓这条密道,他们上山入阁之时,又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他们也都身怀武功?”

小童再答道:“并非如此,若有需要入阁的仆人,则需在山下便遮住眼睛,堵住双耳,坐于一车中,从此密道中送上来,待到进入阁内,再打开遮挡,阁内仆人并不知道这条密道。”

吕朝云看着这条步道,的确,宽度上确实足以同行马车,只听小童继续说道:“能到阁中侍奉阁主的,都是阁主亲自挑选过的人,加之阁主给的赏钱很是不错,故而阁内仆人对阁主皆是忠心不二,这二十年间有几个老仆下山,阁主都给了不错的安置,在当地也是富户,这才是这座阁隐于深山的原因。”

吕朝云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再看顾仪却落在了后面,此刻正扶着步道一侧的墙壁走着,面色有些苍白,看他神情不对,朝云赶忙问道:“顾仪,你这是怎么了?”

顾仪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只是这条步道狭窄拥挤,空气有些闷,这些灯火熏得我有些不舒服。”

吕朝云走到他身边,却见顾仪呼吸急促,额头有冷汗渗出,眼神不停地看向四周,神情甚是紧张,朝云忙扶住他,却突然感到顾仪内息混乱不堪,说道:“你这情况很不好,我们先歇息一下,你内息不稳,须得调理一下。”

顾仪摇摇头,对前面小童问道:“从这里出去还要多久?”

小童看他神色不对,自己也有些慌张,说道:“没多远了,在往前走一段便可出来。”

听他这么说来,顾仪神色放松了一些,对朝云说道:“我们先走,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吕朝云见他语气很是坚决,也便不多争辩,只是从旁扶着他的左臂,快步向前走去,心想莫不是他在与两个堂主对敌时受了内伤?或是今晨的餐食之中被下了药物?若是前者,只需调养一阵便可,若是后者,恐怕事情就麻烦了,若当真中毒,此刻返回阁中恐怕更是危险,但下山寻医又恐来不及。

一边想着,三人一边继续向前,走了没多久,走道一转,一个光亮的洞口便出现在前。

看到光亮,吕朝云便感到顾仪似乎放松了很多,洞口并不远,三人没走一会儿,便走出了这条通道,站在洞口之外一平台之上,平台一侧有一条山道,沿山侧盘旋而下,道路上还有车辙痕迹,但在如此狭窄的山道上赶着马车往来,稍有不慎便是一同坠下山崖。

眼见出了山洞,顾仪神色已好了很多,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外面好,里面的火把走道真是让人难受。”

朝云看他面色好转,很是奇怪,伸手拉过他的手臂,手指搭在脉上,却发觉顾仪脉象如常,内息也已顺畅,她有些不可思议,又伸手放在顾仪前额,也未发觉任何异样之处,忍不住问道:“你这当真没事吗?”

顾仪拨开额头上朝云的手,说道:“没事,朝云你别多心,真的只是刚才那条走道空气浑浊,我有些难以忍受,这不,出来就好了。”

吕朝云不知可否的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顾仪你这样真的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吗?方才你的内息混乱不堪,怎么如今这么快便好了?若是危险之时在遇到如此境况,那可如何是好?”

顾仪却说:“这种情形其实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刚一进这个走道我就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觉,具体来由我也不清楚,朝云,你可有这种感觉?”

吕朝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顾仪说道:“那就算了,反正出了这个山洞我便没有什么感觉了,也不必多想,或许只是山洞中有一些气味之类的吧。”他对等在一旁的小童说道,“这条山道便是直通山下吗?”

小童只是站在洞口,拱手说道:“二位沿着这条山道一路向下,便可下山,我家主人有令,我是不可以下山的,二位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就此别过了。”

他本打算就此告辞,不想吕朝云走近前来,问道:“小朋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一下,不知道你能否回答?”

小童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吕姑娘您尽管问便是。”

吕朝云问道:“你当真是阁主前辈的孙儿吗?”

小童顿时警觉了起来,说道:“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吕朝云说道:“如你所说,这翠烟阁选仆皆是精心挑选,连上山的密道都不为仆从所知,小朋友你却对阁内事物所知甚详,小小年纪待人接物言谈举止又如此得当,阁主如此悉心关照,又亲口提到孙儿,初时我以为只是对小辈的爱称,但仔细想来,这阁内管理森严,哪会有什么小辈,小朋友,我说的对吗?”

小童倒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若是便如何?若不是便又如何呢?”

吕朝云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回答就可以了,并不会如何,足够了,小朋友,我们就此作别了。”说完,她便轻快地转身,拉上顾仪便走,小童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转身返回了翠烟阁。

顾仪被吕朝云拉着下山,觉得很奇怪,就问道:“朝云你刚刚这一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吕朝云只是神秘地小声说道:“阁主的孙儿就在阁中,便意味着阁主的儿子早已娶妻生子,但却将孙儿送到阁主这里,并且在阁中多年,只靠这个信息,便知要么阁主之子早夭,要么父子二人不和,多半是第一种,这么一个消息对了解翠烟阁这个组织,当然大有裨益。”

顾仪恍然大悟,他倒是没想过这么多,朝云笑道:“我娘从小便教导我这些信息的重要性,这也算是长城水坞起家之本了。”她拉着顾仪在山道上边走边说,“许多人就算是知道了机密之事也不知如何运用,所以呀,平庸也怪不得别人。”

顾仪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想到自己若是多做如此思考,做到朝云这般多识也未尝不可,见他只是点头沉思,朝云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有些刻薄,赶忙说道:“只是人与人毕竟不同,我们家是家传如此,长于此道罢了,若单论武学修为,长城水坞可是差了很多,只是依靠这些事情立身。”

顾仪却说:“朝云你说的不错,若是武林中门派都有你家这般见识,横行武林便有望,寻常人若有如此见识,功成名就也是不难。”

两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聊,沿着盘山小路一路向下,这条道路比之来时的山间栈道要好走许多,此时天间太阳已然高挂,虽说时已入秋,但气温仍是不低,只是两人并未感到燥热,剑州之地,夜晚时有降雨,虽说昨夜天晴,但露水潮气却不少,山壁之间有微风吹过,带来徐徐凉气。这条小路孤悬山侧,并无任何树荫遮蔽,若向下看去,万丈深渊之前,定是心惊胆战,好在与二人来时的道路相比,有路可比脚踏树枝而行要强上不少。

两人一边向下前进,顾仪突然发问道:“朝云,你说那两个堂主上山之时,走的是这条路还是我们走的那条路?”

吕朝云想了想,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在翠烟阁多年,身为堂主,想必这条道路他们都是知道的,尤其胡堂主所说,还要身负守卫翠烟阁之职,知道这条路就当然会走这条路上来咯。”

顾仪说道:“胡堂主虽然被阁主喝退,但看他神情,绝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若是知道我们从这条路下山,在这山下设伏也说不定,在这样一条山道上,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逃脱。”

吕朝云安慰他说道:“不妨,阁主已经向我们保证了下山之前的安全,以我对这位阁主的看法,胡堂主不敢轻举妄动的。”

顾仪却仍是忧虑,说道:“下山之前,阁主可没保证我们下山之后如何,若是专门让我们走这条路,然后在这条路的山下动手,也并不违背保证。”

吕朝云这才被点醒,仔细想来,阁主喝退胡堂主之时确实只说了在山上如何,下山之后如何却一字不提,如此说来,下山之时还专程指路,孙儿只送到山道起始之处,二人所求之物也都慷慨予之,以翠烟阁的江湖名声,事情只怕绝不简单。

但此刻二人已无他法,后退回山上行不通,山道又无其他分叉,一旁是绝壁,一旁是山崖,无可奈何之下,两人还是决定先下山去,只要不遭突袭,虽说胡堂主武功高强,但总归仍有逃脱之法。

这条山路极长,二人走了有接近一个时辰,虽说不停的在向下,但山路多弯折,似乎总在盘旋,抬头看去,翠烟阁主阁似乎总在头上山顶不远之处,不过渐渐的,山间树木逐渐变多,草丛灌木也渐生,终于,顾仪与朝云来到了山路尽头,尽头处有一大门,门上绘有精细纹样,两扇厚重门板之上镶有两个兽头,各衔一铜环。

顾仪走上前去,用力拉开门板,眼前竟又是一黝黑山洞,只是在阳光之下,能看到山洞并不算长,顾仪有些犹豫,吕朝云看到山洞之内也和之前山顶走道一般,便开口说道:“顾仪你觉得如何?”

顾仪知她关心,说道:“没关系,这条路并不长,况且阳光直射其中,我们走吧,想来快到山下了。”说罢,他便当先走入其中。

既然他这么说了,吕朝云虽有些担心,但还是随他一同走入了山洞之中。

这条山洞确实不长,但随着两人深入其中,吕朝云还是觉得顾仪有些紧张,她拉着顾仪的手臂,只觉得越往里走,走道越是昏暗狭窄,顾仪就越是犹豫,好在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山洞尽头,这里灯光昏暗,面前只有一面石墙,一个暗门隐于墙上。

顾仪毫不犹豫,推开眼前暗门,眼前之景却让两人惊奇不已,眼前仍在一山洞之中,只是这山洞要庞大许多,阳光从两侧照射进来,但最让两人惊讶的是,自己身处山洞中部一宽敞厅堂之内,几个马车停在面前,竟是二人来时所走矿场之后的那条道路中间休息之处。

此时顾仪和吕朝云方才明白,先前二人所见的从矿洞之内往来的马车究竟所运何物,便是小童所说的山上阁内所需物资。但现在这里却一个人也见不到,不像两人初来之时,有玄色堂的人在此地看守。

山洞通道之内颇为安静,甚至安静的两人心底有些发慌,两人四下查看,这里当真空无一人,马车也只剩车停在原处,拉车的马也被人牵走,想来可能是为避免二人闯入山洞之时,惊马胡乱踩踏之事。

两人就这么谨慎地走出山洞,眼前仍是那片矿场,但此刻却已经建立起了一道木制的围栏,许多人正在围栏之外驻守,见二人从山洞中走出,一声铜锣声响,只听喊杀之声大震,一人纵马而出,手持一柄凤翅镗,正对二人怒目而视,正是翠烟阁玄色堂胡堂主。

眼见并无逃脱的可能性,顾仪上前一步说道:“胡堂主在此等候,不知所为何事?”

胡堂主说道:“你这问法一点都不好,你应该问,我想要你留下什么?”

顾仪心中虽知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就按胡堂主所说,胡堂主想要顾仪留下什么?”

胡堂主狰狞一笑,说道:“当然是留下你的命,为我死掉的二十多个兄弟报仇。”说罢,他手一招,又有三人从矿场三面纵马出现,各执长兵,跃跃欲试,正是玄色堂堂下三大高手,胡堂主向天伸出手指,说道:“拿下此人人头者,赏金百两,活捉此人,赏金千两,旁边那女子阁主有令,擒下便是,不得伤其性命。”

三位高手接令,皆大喝一声,纵马冲杀而来,看他三人来势汹汹,顾仪一手将吕朝云推开,说声:“朝云,暂且退避。”一手拔剑在手,便要迎战,他深知胡堂主武功高强,自己实力多少胡堂主也一清二楚,这三人一同杀来,只怕自己难以逃脱,当下自己能否逃走并不重要,既然胡堂主无意伤到吕朝云,那么想法送朝云逃脱才是要紧之事。

正在他如此想时,三人已杀到顾仪面前,这三人一人手持长锤,一人手持大枪,一人执一长刀,大枪先到,向顾仪猛刺过来,顾仪看准来势,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腾跃而起,侧翻避过枪尖,手中剑裹挟剑气,如旋风般直砍向马腹处,却不想马上之人手上枪向上一抬,以枪末木杆挡住来剑,那木杆用料甚好,又以铁皮包覆,顾仪剑砍上去,只留下一道刻痕。

眼见一击未能得手,顾仪目光侧处,看到持长锤之人已至,当下并不多做纠缠,再次向旁侧滚,躲开长锤重砸,一手撑地,一手长剑横扫马前腿,用锤那人一拉缰绳,战马前蹄抬起,以后腿支撑,一声嘶鸣,已然躲过顾仪攻势,此刻长刀长枪一起向下夹攻而来,顾仪不得停留,一翻身腾空而起,转守为攻,向马上拿长枪那人砍去,那人长枪还未收招,眼看剑到,一旁长锤裹着凌厉风声已到,顾仪无可奈何,只得长剑点在锤柄之上,借势向后退去。

四人如此战成一团,虽说胡堂主门下高手借长兵战马之利,压制住了顾仪,但却总难得手,那边吕朝云已持短剑在手,想要上前助阵,一旁门人部众摇旗呐喊不断,胡堂主有些按耐不住,眼下顾仪无暇脱身,吕朝云无路可去,两人决计逃不出玄色堂的手心。

他就在如此想的时候,却听顾仪大喝一声,在空中将一柄铁扇飞掷而出,直砸向持长刀那人面门,那人挥刀荡开来扇,却不想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紧随其后,直直刺中左肩,一声痛呼之后,顾仪左手接住被打飞的扇子,右手架住长枪,一脚踢在正吃痛那人胸前,持长刀那人翻身落马,却见顾仪借势落在马上,左手一晃,虚掷长枪,另一柄短刀飞袭正在杀来的长锤。

余下两人都吃了一惊,慌忙作势格挡,顾仪趁势拽过缰绳,猛夹马腹,纵马从朝云身旁冲过,一手将朝云拽上马背,四下观察,想要寻路冲出。

胡堂主眼见不利,一声大喝,手挥凤翅镗纵马冲来,其余人众见堂主亲自杀来,也不含糊,纷纷向顾仪吕朝云所骑之马包围过来,想要从此逃脱,当真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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