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弯弯,勾画着群山峻岭,午夜清风吹来,千树摇曳。
突然,一个火球从树丛中窜出,飞快的跳跃在山林间,诡异的红影时隐时现。
“……月如钩钓尽千愁,清风溪流花影幽,万般思绪酿怙酒,斟满寂寥舒春秋,望断鸿雁成孤影,百转梦回万籁休……”
一阵优美而哀怨的歌声从山脚下传来,划过了浅塘里的浮萍,穿过丛林,停留在了巍峨的山巅之上。
淡淡的月光,温柔的照射在山脚下,一处低矮的三间茅草屋,一个用竹篱围成的小院,显得恬静而神秘。竹篱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红色的蔷薇把小院衬托的古朴清雅。
从茅草屋内飘出了袅袅云烟,丝丝缕缕随着微风悄悄的挥洒,山林、花丛都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草屋内的上首,供奉着太上老君的画像,像前端放着一个小香炉和一束兰色的山花。
草屋的东间是卧室,西间放着一个青铜铸就的三脚炼丹炉,炉边放着一堆干柴,炉内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光映照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他正坐在丹炉前的木橙子上,望着窗外一弯明月,眼中闪着泪光,只见他浓眉紧锁,玉面白皙,乌黑的长发高挽在头顶,用兰色的丝带紧扎着,脑后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加显得秀气飘逸。一袭天兰色的衣衫,衣袖宽松,有着特有的药香,脚上是一双兰色的云鞋。
拾起掉在地上的一条项链,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抚摸着精美的项链,项链的链坠是一块圆润的兰玉心髓,兰玉的中央是一颗银白色的心。
这块质地精良的玉髓之心,虽然是银白色的,却给人一种真实感,很有艺术性和观赏价值,因为是父母的唯一信物,所以他非常爱惜。也许是因为兰玉的缘故吧,他一直喜欢兰色,兰色的衣物,兰色的鲜花……
每当他捧起这个祖传的项链时,心中总有疑问,心,应该是红色的,为什么兰玉的心是白色的呢?难道它也象人一样心肌缺血吗?因为他是医生,又是高级炼丹师,就连想问题也是从医学的角度出发,职业病!有时他为自己荒唐的想法而哑然失笑。
多少个宁静的夜晚,他都是一边炼着丹药,一边握着兰玉,眺望着亘古沉默的明月,追忆着那个遥远而又如同梦幻般的童年往事……
……那时的他只有三岁,只是模糊的记得,父亲一身血污,怀抱着他拼命的飞奔,身边的云雾快速的向后闪去……
后来,他便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四面环山的紫虚观。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父亲的嘴角还在流血,父亲虚弱的颤抖着,把自己交给了紫虚观的道长……
临别时,父亲满含惜别的热泪,把这个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戴在了他细小的脖子上,然后竟……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半夜敲门,一定又有急诊的病人,对他来说并不奇怪,早就习己为常了。
“敖神医,神医呀,您在家吗?”
是一个青年男子急促而变了调的声音。
他急忙把兰玉戴在脖子上,快步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个手持灯笼的青年男子,灯笼上写着一个胡字。
只见他头顶发髻上戴着一个精致的宝钻头饰,在灯光下闪着光芒,两条红色的丝带飘洒在脑后,一袭火红色刺绣精美的衣衫己经被汗水湿透了,此刻正满脸愁容的徘徊在门前。
见神医出来了,男子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神医呀,打扰您啦!是这样,我的夫人就要生产了,您有时间去为她接生吗?她……都哭喊了一天了……”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强忍着,期待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神医。
“哦?好,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敖神医一听,知道不能耽搁,急忙转身返回到草屋里。
“哎,好!好!”男子欣慰的连声应道,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心里感到踏实了。
看着神医转去的背影,男子心中十分感叹,如此年轻俊雅,就有了神医的称谓,可见他的医术之高明,这下妻儿有救了;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刚才还在担心天黑路远他不肯出诊呢。
神医很快就背着药箱走了出来。因为他每天都是背着药箱走村串户去给人看病的,所以药箱内的各种丹药都具备齐全。
男子欠意的笑道:“神医哥哥,真是抱歉哪,这深更半夜的,路又难走,太辛苦您了……”
“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夜间出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特别是夜晚,拖到天亮要等好几个小时呐,如果得不到救治是很危险的。”神医很随和的说道。
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你看,月亮己经升起来了,还有你的灯笼照着,山路看得很清楚了。咱们快点走吧!贵夫人有可能是难产,早一分钟施救,她就少了一份痛苦,大人和孩子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看着眉宇间稍含淡淡忧郁的年轻医生,男子惊讶于他的人品、医德,不由得连声称赞道:“对对对!还是您考虑的周到啊!小弟好生感动。来,神医哥哥小心点,咱们这边走。”
男子当然希望快点到家了,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夫人和孩子的生命安全。
他把灯笼交到左手上,腾出右手挽住了神医的胳膊,这样走夜路即免得摔倒,又可以让神医省点力气。
他边走边作自我介绍,“神医大哥,小弟姓胡名方,家就住在山的北面,离这儿大约有十几里山路,夜晚的山路很难走的。”
神医被胡方半扶半驾着,急速的走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山路上,感觉如同脚下生风,好不轻爽。
虽然被胡方这样托着走很省力,但是他的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呵呵,没事的胡老弟,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岁的老头子,再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走夜路,有那么娇气吗?”
“哈哈哈……”二人愉快的笑了起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融恰的如同老朋友一般。
淡淡的弯月下,山林幽静,他们高一脚低一脚的,由于急着赶路,所以山路显得更加坎坷不平,多亏有胡方在一旁用力的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他们风风火火的,速度不减的赶着路。夏日的夜晚,虽然有着丝丝的凉风儿,他们依旧热得汗流浃背。
“哥哥的家虽然有些偏僻,小弟老远就已经闻到了丹药的香味了,顺着药味不费力的就找到了您的家。”
“我选择住在这儿,一来是为了采药方便,再有就是远离了喧哗的人群,才能静下心来研制丹药,可是这样一来,却给寻医问诊的病人带来了诸多不便。”
胡方真诚的笑道:“神医哥哥想多了,能有你这么贴心的医生,真是众生的福气啊!”
神医心里一热,不觉又看了他一眼,这个富家公子的身上没有一点纨绔的傲慢,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因为路途有点远,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减轻疲劳,胡方想找一个轻松而幽默的话题,但见神医孤身一人住在山角下,没有听说他有父母妻儿,胡方不敢贸然相问,虽然大家一见如故,但彼此毕竟是平水相逢。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从林中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