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绿萝走后,王丰知道短期内见不到小翠了,于是专心修炼。如此过了一个月,王母忽然传信,叫王丰回城相见。
王丰于是进城回家,就听王母道:“我们家在京城的产业都处理妥当了,明日就出发南下。叫你回来,一是让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起来带走的?二是和你说说我们南下的路线。”
王丰点头道:“我的东西早就叫金莲、金藕收拾好了。我们要怎么南下?”
王母道:“我们家私颇多,这一路山高水长,若是走陆路,难免发生意外,故而我打算走水路,船也已经雇好了,明日一早去洛河码头上船,我们就可以沿着运河直达扬州。等到了扬州,再转道去台州就要容易的多了,也免了舟车劳顿之苦。”
这是最为安全的路线,况且在船上王丰也正好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修炼,自然没有异议。
与王母说了会儿话后,王丰又出门去向于乘龙、冯生等几个好友辞行。于乘龙听说王丰要走,急忙拉着王丰又去练剑,期间一股脑儿说了许多用剑的精妙法门,似乎恨不得将平生所学在片刻之内尽数传授给王丰。
王丰大为感动,等练完了剑,便拉着于乘龙和冯生去松鹤楼喝践行酒。席间互诉衷情,气氛渐渐热烈。外表俊秀,实则性情耿直的冯生兴致来了,还当场弹了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清越,十分悦耳。
一曲终了,松鹤楼上的客人尽皆叫好。此时从三楼上忽然下来一位黄衣女子,长得清秀可人,来到冯生跟前落落大方地道:“这位公子弹的一手好琴,真是绕梁三日,令人神往。我家主人想要与公子交个朋友,还请移步上楼一叙。”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暗惊讶。这个女子容貌气质均不俗,一身上等杭州丝绸做的裙裳,裁剪的极为得体,显然出自上乘衣工之手,头上插着款式新颖的飞凤金簪,圆润的耳垂上戴着的珍珠耳环极为饱满润泽,手腕上还隐约露出一个碧绿的手镯,如此女子居然称呼别人为主人,莫非她竟然只是一个丫鬟么?
冯生也愣了一下,拱手道:“不知贵主人是谁?”
那女子道:“主人的姓名不便告知,公子随我上楼之后就清楚了。”
冯生回头看了看王丰和于乘龙,王丰自然是不想冯生被人不明不白地带走,万一楼上的是冯生的仇人怎么办?不过直接得罪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却也不好,于是王丰插嘴道:“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请客不说清楚主人姓名的?若是单请冯兄一人,那就请贵主人表明身份,我们再斟酌去还是不去。若不然,那我们二人就必须陪着冯兄一起上楼。”
那女子闻言,看了看王丰,脸上的微笑表情却片刻也没有变,仍旧是不疾不徐地道:“原来几位公子是担心家主人对你们不利?这大可不必!煌煌帝都,天子脚下,谁敢公然作奸犯科?不过我先前所言确实也有些唐突了,请问三位公子如何称呼,我好上楼请示我家主人。”
王丰道:“这位弹琴的名叫冯生,坐我旁边这位名叫于乘龙,都是国子监的监生。至于我么,名叫王丰,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那女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上楼,片刻之后,就见一位峨冠博带的青年随着女子从楼上下来。于乘龙一见那人,顿时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张兄在楼上。若是早说,也不会闹这一场误会。”
见王丰和冯生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于乘龙连忙道:“你们不认识他?他就是今科状元张瑞。说来真是惭愧,我与他同科应考,人家如今青云直上,我却只得入国子监继续攻读。”
原来是今科状元,怪不得有如此美眷相伴!就见那张瑞拱手对于乘龙还了一礼,笑道:“我在楼上听说于兄在这里,故而特意下来相邀。”说着,又转头看向王丰道:“这位想必就是做出那首‘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的王公子了吧?”
王丰点了点头。张瑞这才又转头看向冯生,道:“那么这位想必就是刚刚弹琴的冯公子了?三位都是天下才俊,便请随我上楼吧。”
王丰和于乘龙、冯生对视了一眼,到了这个份上,再不上楼就是得罪人了,于是都起身跟着张瑞往楼上去。
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就见四个黑衣壮汉分两边站立,显得十分肃穆。走过了楼梯,屏风后面的觥筹交错之声已经隐隐传来,就听张瑞道:“实不相瞒三位,里面坐着的是当今四皇子。四皇子一向雅好文学,谙熟音律,因此刚刚被冯公子的琴音吸引,这才派人相邀。却不想除了冯公子之外,还有于兄和王公子两位贤才在座。四皇子一听便即大喜,故命我下楼相邀。三位,待会儿见了四皇子可千万不要冒犯。”
王丰三人闻言,顿时都吃了一惊。原来张瑞这个状元还不是主人,四皇子这个天潢贵胄才是正主!
张瑞见了三人的表情,这才满意地领着往前走。越过屏风,就见七八个老少不一的文士围坐一堂,坐在主位的是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一副文质彬彬,礼贤下士的模样,双眼之内精光闪烁,一望而知是个聪慧之人。
想来他应该就是四皇子了。
那四皇子见众人进来,顿时笑吟吟地站了起来,道:“于生文武双全,王生诗才天授,冯生琴音妙绝,本王今天一下子认识三位贤才,足慰胸怀。三位还请入座,酒菜微薄,切莫嫌弃。”
一番话说得极为熨帖,于乘龙和冯生都有些激动,王丰却暗暗警惕。三人对四皇子施了礼后,这才在张瑞的安排下一起去下首末位坐下。
那四皇子酒量极好,酒桌之上又极会照顾人,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让你绝不会感觉到受了冷落。酒过三巡,于乘龙和冯生已经对四皇子的风采大为心折,那小心心差点没丛眼睛里冒出来。
王丰却心有警惕,仔细看了看在座之人,按照刚刚张瑞小声介绍的,不是翰林院的编修,就是朝野之间声名遐迩的大儒。再听众人的言谈,隐约间都在吹捧四皇子聪明睿智,天下少有,实乃人中之龙。
虽然话语不算太出格,但却也在出格的边缘了。可能王丰是后世夺嫡剧看多了,此时怎么看四皇子怎么觉得不对。况且王丰可是知道当今天子不服老,还准备炼制长生不老丹,好再做一万年的皇帝呢!此外,当今太子也做了二十几年了,朝中依附者极多,根基稳固,基本不可能被轻易撼动。
换言之,无论皇帝还是储君都不是好惹的。
王丰才不想卷入皇权争斗之中呢,顿时就想告辞。当下寻了个空起身道:“四皇子容禀,在下明日一早就要随家人启程南下去台州,今夜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就请告辞了。”
此言一出,热闹的现场顿时一静。就听四皇子不以为忤地笑道:“既然明日就要远游,今夜是该早点回家。不过久闻王生诗才天授,‘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之句实在令本王赞叹不已。今夜高朋满座,贤才毕集,王生可再作一首牡丹诗,做得好,本王就让你回去。”
此时旁边伺候的侍女随着四皇子话语及时送来了笔墨纸砚,王丰当即提起笔写下一首诗: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
写完之后,王丰丢下笔,随后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四皇子面色一怒,随后隐去,笑道:“原来不过是一介狂生!罢了,由他去吧。明日离京,还不知以后有没有回来的机会呢!来,我们且再满饮一杯。”
坐中诸人急忙举杯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