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和尚敲动木鱼,口中念动经咒,殿中景象顿时开始变幻,墙壁上壁画宛如活过来了一般,恍惚中,王丰只觉得从东边壁画上弥漫出五颜六色的烟霭雾气。王丰急忙捂鼻,却已经来不及了,早吸了一口,只觉得那雾气微微带着点颜料的味道。
那雾气入鼻,就要直冲肺腑,进而随着血气运行,迷惑王丰心智。而王丰着了道,一时无法抵御,正在此时,戴在王丰胸前的清心镇魂玉佩陡然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气,驱逐身体内的雾气。识海之中的本命灵镜也剧烈抖动,散发出朦朦胧胧的青光护住识海,阻止外来的雾气进入。
受这一内一外两重刺激,王丰顿时清醒了过来,急忙屏住呼吸。没有了雾气的迷惑,王丰顿觉老和尚的梵音咒语极为刺耳,当下喝道:“住口,念得难听死了!”
那老和尚见王丰居然不受迷惑,大惊失色,不但不停止,反而更加大声地念咒,语气中隐约包含着杀伐之声。
就见西边壁画上的护法天神一个个从画中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二三十个三丈高的神将,各持铁索、宝剑、降魔杵、方便铲、金鞭、铙钹等兵器。为首的神将拿着铁索,指着王丰凶恶地道:“凡人,立刻皈依我佛,否则死!”
那老和尚招出了神将,顿时洋洋得意地对王丰道:“施主,这就是我佛坐下的护法天神。如此神迹,非是虚妄!你深有慧根,若是就此皈依我佛,他日成就当不在这些护法天神之下。”
王丰仔细看了看这些所谓的护法神将,忽然笑道:“不过是些幻化之物,只能骗骗他人罢了,能奈我何?”
老和尚闻言大怒,喝道:“冥顽不灵!看来要让护法神将敲敲你的榆木疙瘩,你才能顿悟我佛妙谛。”当下将木鱼一敲,再次念动梵音。
殿内的护法神将受此催动,顿时分出两个往王丰杀来。王丰当即抖擞精神,挥剑迎了上去。此时王丰的修为若是从武学上来讲,那就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若是从修士的角度来讲,那就是练气中期的小修士,比当日施展妖术害人的那个贼道士还要强一些。身上法力算不上浑厚,但也能勉强支撑着施展道法。
就见王丰运起法力,灌注入手上长剑之中,那剑顿时光芒闪耀,并有细微的滋滋声响起。
双方兵器相交,王丰只觉一股大力从神将的兵器上传来,顿时连退了两步,但王丰长剑上的电光也顺着兵器传到了神将的身上,那所谓的护法神将本是虚幻的阴神,最怕雷霆电光,被电光一击,顿时惨叫一声,化做一滩墨迹掉落在地。
王丰定睛看去,只见那墨迹在地上不住流动,很快就像长了脚一般滚入了西边墙壁之上,复又变成了栩栩如生的一个护法神像。
那老和尚看得大惊失色,讶道:“剑生电光!原来你是剑侠。施主,我佛门广大,也有降魔法剑。入我门中,可得授上乘剑术。”
王丰轻笑道:“留给你自己练吧!老秃驴,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和尚。那朱义给你捐了一两银子,就成了有福缘之人,你就让他去幻境之中享受女色。孟龙潭没有给你银子,就成了愚鲁之人,你就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殿内瞎转。似你这般作为,哪有半点出家人的风度!我若是被你这样的渡化了,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老和尚被王丰骂的大怒,道:“谅你小小年纪,能有几分道行?也敢忤逆我?!”
气怒之下,老和尚大唱梵音,剩余的护法神将顿时呐喊起来,一涌而上,往王丰群殴过来。王丰有心检验一下自己的武艺,仗剑揉身而上,与众神将战在一起。
然而交手了两三招后王丰就后悔了,这些护法神将都武艺娴熟,这也就罢了,偏偏法力加持之下个个还力大无穷,王丰根本无法硬拼,只得施展疾风电剑应对,一连斩灭了两个神将,感受到体内的法力迅速消耗,王丰知道这么拼下去最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当下只得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将周围的神将逼退,随后急忙取出五雷玉符,祭在半空,道了声:“疾!”
就见那五雷符青光一闪,随后凭空一道雷霆打出,只听“轰隆”一声,雷电闪耀,满殿生光,那二三十个神将顷刻间被击打的灰飞烟灭。电光去势不息,继续打向老和尚。
老和尚急忙施法抵御,却又哪里抵御得住?眨眼被雷电击中身体,手中的木鱼瞬间碎成两半,人也被打的焦头烂额,一头栽倒在地。
王丰见状,这才收了五雷符,走上前去查看老和尚的情况,见其还有气息,顿时松了口气。此时老和尚停止了幻术,孟龙潭和朱义也清醒了过来,眼见殿内一片狼藉,老和尚也倒伏在地,顿时惊讶不已,纷纷过来探问。
王丰笑道:“适才你们都中了这老和尚的幻术。孟兄仅只是迷失路径,朱兄却有失身之祸也!”
朱义闻言,想起在壁画中的经历,不由面色一红,忽然又感觉裤裆里面一阵冰冰凉,顿时更加羞窘,再不敢作声。
王丰见状,不再打趣朱义,转而叫二人去打了盆水来,王丰接过,当头往老和尚泼去。受这冷水一激,老和尚这才悠悠醒来,睁眼看见王丰,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急忙双手合十道:“贫僧乃金山寺弟子印宏,不知道兄怎么称呼?”
王丰笑道:“现在开始和我攀关系了!金山寺?嘶,金山寺啊,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老和尚叫法海?”
印宏和尚想了想,摇头道:“按照我门中的字辈排序,最近的法字辈都是三四百年前了,最早的则是上一轮排序,那却要追溯到佛法东传的时候了。想来法字辈的高僧若是活到如今,也早该证得正果,那却是等闲难以见到的了。”
王丰失望地摇了摇头,又道:“你身为出家人,却在这里倚仗法术作弄人,今日犯在我手里,可知有罪?”
印宏和尚道:“道兄法宝强悍,贫僧的确不是对手。今日别后,贫僧当回金山寺潜修,从此再不出寺,以赎己罪。”
王丰笑道:“你出不出寺关我什么事?我是说你无缘无故用幻术迷惑我,给我的身心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创伤,该怎么补偿我?”
印宏和尚闻言脸皮一抖,似乎没有想到王丰居然是这种人,想了想,道:“要不我为你诵经祈福?”
王丰道:“谁要你祈福?你有没有法宝、道书什么的,拿出来看看!”
印宏和尚顿时摇头道:“我随身只有一个木鱼,已经被你打碎了,其他再没有了。”
王丰盯着印宏和尚道:“你说真的?”
印宏和尚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王丰顿时笑道:“既然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么这墙壁上的壁画不是你的喽?”
印宏和尚面色一变,良久才又重复了一遍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王丰于是不再理会老和尚,转而来到墙壁上仔细查看。然而看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发现。正烦闷间,忽然识海中的灵镜动了一下,镜中发出一点微光,照向墙壁边缘。
王丰上前查看,却见那里有一根黑色的细绳,当下伸手一拉,只听哗然一声,墙壁上的壁画顿时脱落下来,变成一副画轴,王丰手中拉着的正是捆画轴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