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沉默的大臣中,突然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
周向岑向前一步,俯首躬身请命。
皇上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发声的竟是这个刚出禁足期没多久的儿子。
“毕瑜,战争不是儿戏,你年岁尚小,没上过战场,如何当此重任?”
“父皇,儿臣虽未曾带兵出征,但每日练武,苦读兵书,一日不敢懈怠。只为有朝一日能报效我大乾。狄人来犯,儿臣深痛恶绝,只恨不能上战场与狄人血战到底!”
“父皇,儿臣请求出战。如若不能击退狄人,夺回我大乾土地,儿臣愿以死谢罪,血融黄沙,骨碎启阳!”
这番话震惊了朝堂,周向岑这个皇子,这是立下军令状了?
皇上也难掩震惊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严肃的说道,“毕瑜,你知道刚刚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吗?”
“儿臣知道,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倘若不能夺回启阳城,即使儿臣未死于战场之上,也恳求父皇赐死。”
皇上沉吟许久,朝堂众人皆不敢言。有人低头嗤笑不屑周向岑口出狂言,有人震惊他初出茅庐不怕虎,有人咂舌可惜这相貌堂堂的皇子可能要英年早逝,有人敬佩少年人的胆识。
扫过朝堂之下众人不一的表情,皇上思考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宣,任九皇子周向岑为此次主帅,休整三日后,前往朔谷城,为我大乾国土而战。”
“儿臣遵旨。”
散朝后,周向岑和几名大臣留下,与皇上在御书房商议细节。
而祁宇卓,下朝后就如败家之犬,灰扑扑被送回了素王府。幸好他之前开支不大,自己那些铺子,也够他们素王府支撑下去。
但这心里的落差,却一时半会儿无法调整过来。
一个月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将军,怎么这一回来,就什么都没了。
胳膊上的伤口化脓发炎隐隐作疼,还在摧残着他的精神,吞噬着他的意志,这一切都仿佛是个梦,是不是睡一觉梦醒了,自己还在边境军营里,等待着前去攻打狄人?
于是回到自己院子的祁宇卓,躺在床上,倒头就睡,陷入了自我麻痹之中。
易葭衣抹着泪去看了祁宇卓一眼,见到他的惨状,惊呼一声,闭眼晕倒在了陈嬷嬷怀里。几个侍女嬷嬷手忙脚乱的赶紧将她送回了院子。
祁老太太也急忙过来,没有管“晕”了过去的儿媳妇。看到了儿子这副模样,其它什么都顾不上了,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捶胸,口中念叨着祁宇卓的父亲名字,难过的不能自已。
回到房中的易葭衣睁开了眼睛,喝了口有些凉的茶水,润了润喉咙。三天后周向岑挂帅印出征,这三天自己还有件事情要办。
第二天一早,易葭衣脸上涂着一层粉,更衬的脸唇毫无血色,弱如拂柳。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祁宇卓院里。
祁宇卓连日奔波,这时还在熟睡。易葭衣与祁老太太在院中会面,其实她也许久没见过祁老太太了。
没能力留住夫君,让他沉溺于小妾的美色,甚至与母亲之间都有了罅隙,这个儿媳一点本事都没有,祁老太太心中对易葭衣也是颇为不满的。
现在看到儿子身残,意志消沉,官职被削,还不知何时才能缓过来。眼前的儿媳妇又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病气可是会传染的呢!面对这样的儿媳,自己儿子还能好的起来吗?
于是祁老太太也没给易葭衣好脸色看,语气不好的问她有何事找自己。
“儿媳自知身体不好,难以生育。夫君现在又这副模样,儿媳不禁为素王府的后代担忧,还请娘亲允许,让夫君多纳一些妾室,充盈王府,传宗接代,福泽子嗣。”
易葭衣手帕拭了拭眼角,说完便在一旁啜泣。
祁老太太沉默不语,也不回话,就这么静坐着,眉头紧锁。
见她听进了自己的话,易葭衣也不多留。说身体抱恙,无法在外面长待着,要回去院子了。
祁老太太现在非常看不惯这个病秧子儿媳妇,但也不好撕破脸,随意敷衍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院中,易葭衣盘算着接下来的时间,将之前的助兴药包好交给了陈嬷嬷,叮嘱她之后要更加小心。现在祁宇卓受伤修养,不会去茯苓院子了,下药难度有所增加。
早已对王府了如指掌的陈嬷嬷心领神会,这段时间易葭衣的侍女嬷嬷们在王府混的是如鱼得水。她收下药包,退了出去。
李非鱼的心愿是让宁玉和祁宇卓不得好死,所以他们不能好好死去呀。
就算没有李非鱼上一世凄惨,也不能死的太轻松,不然李非鱼怕是不能给自己好的评分了。
尽量完美的执行托愿人的心愿任务,魂力才能增长快速,某妖女托腮幻想了一下这次任务完成收到魂力的场景,美滋滋的笑了笑。
三日后,周向岑出发北方城池。
前一晚,易葭衣安顿好了王府的事宜,交待侍女嬷嬷这段时间务必装作自己在院中的假象,便来到了宣王府。
带着材料来到宣王府易容,过了半个时辰,易葭衣从偏院中走出,脸色蜡黄,满脸胡渣,喉结突出,胸部平坦,俨然一个瘦弱男子样。
周向岑向她身后看了看,确定房中只有这一人出入,不可置信的开口。
“李姑娘?”
“是我,毕瑜兄。”
清脆的女声可不就是易葭衣,可是这样的外貌和声音实在是违和。
“毕瑜兄,唤我李飞即可,我这声音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装作哑巴随你出行了。”
周向岑一愣,随即笑了笑,称了声李兄。
眼前这人笑起来真好看,正逢青春俊俏少年时,偏偏要做那出征远行郎。
少年呀,千万要加油,本护法的任务成功与否就跟你栓一起啦。
易葭衣扮作随从跟着周向岑出发,人数不到半百的队伍,轻装上阵。马不停蹄的赶路,六天就到了朔谷城。
期间周向岑还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这样赶路会吃不消。
可想她魔教右护法,名震江湖绯红妖女,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这点路程算什么。当然这些话易葭衣只是面无表情在心里刷屏一样过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