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7章 巧夺天工,织中圣品(1 / 1)半夜起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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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风自成一直在对比两幅画像,难免有些分心。可是现在专注观察色彩斑斓的画像,立刻发现了不同寻常的迹象。

“这图画的画像,好像不是画上去的……”

风自成伸手轻轻触摸图画,感觉其中的质感明显不同。如果是画的图案,那么墨彩再浓郁,也只是能渗透布料而已。而且,笔墨的渲染,往往是一大片,连续不断的。

可是,风自成现在看这幅图画的色彩,尽管非常的细密,但是每个色彩斑点却泾渭分明,看起来不像是画,而是用丝线纺织的图形。

“好像真是编织的。”

与此同时,风自成把图画提拿起来,借着灯光观看,只见画像层次分明,丝线精细富丽。

特别是画上的人物和猛虎形态生动,栩栩如生,好像是镂雕上去一样,技术可谓是巧夺天工。

顿时,风自成也没有疑问了,可以肯定布料上的画像,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织出来的。

“居然是丝织品,织锦?刺绣?不对,这个应该是……缂丝!”

忽然,风自成把图像放下,立即冲进了书房之中,开始翻找缂丝方面的书籍。不得不说,沈老赠送给他的书籍包罗万象,其中就有十几本关于缂丝的介绍。

风自成把书搬出来,一边翻书阅读,一边与色彩斑斓的图画印证,最终确定了这幅图画的确是明代的缂丝作品。

缂丝,实际上是一种工艺。所谓的缂,和雕刻的刻同音。那是由于缂丝的时候,丝与丝之间呈现一些断痕,类似刀刻的形象。悬挂观看缂丝的作品,感觉就像是镂空雕刻的东西,所以才有了缂(刻)丝的说法。

和蜀锦、苏绣、绫罗绸缎等等在古代就名贵的东西一样,缂丝的作品织造过程极其细致,而存世精品又极为稀少。所以有了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美誉。

风自成量了一下。发现手中的缂丝图画长有一米三左右,宽七十几厘米,整个图画都是用五颜六色,十分细微的丝线织成,图案富有立体感,极为华丽。

更让风自成感到惊叹的是,这么大篇幅的作品,拿在手中却没有多少分量,质地柔软轻盈。可以用薄如蝉翼来形容。

特别是在灯光的照映下,那些色彩斑斓的丝线,甚至散发出一层类似金属般的光泽,看上去辉煌灿烂,碧彩闪烁,富丽堂皇。

画中人物的发须眉目,包括衣服上的皱纹,以及老虎的眼睛、斑点毛纹等等细节。都是用丝线一根根地织造表现出来。图像气韵生动。反映出当时丝缂工艺的高超水平,也难怪有人把缂丝作品称赞为织中之圣。

风自成看得很专注,目不转睛,好久之后,觉得眼睛有些酸软,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图画,准备休息一下再继续欣赏。

然而,在放下缂丝图画的时候。柔软轻盈的布料轻轻翻转,露出了背面。风自成随意看了一眼,又吃了一惊。只见缂丝背面的图案,居然和正面一模一样。风自成愣住了,急忙把画像反过来观看,发现真的没错,正反两面的画像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发现这个情况。风自成又急忙翻书,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看漏了一些缂丝的细节。在惭愧的同时,风自成抛开了急切的心理,认认真真的看书……

沈老眼中掠过一抹狐疑,转身拿起画卷仔细观察起来。

“咦,地杆裂了……”

一会儿,沈老马上发现了端倪,看见了风自成在画轴侧边割开的口子。在说话之间,沈老小心扒开地杆轴外层的裱料。立即看到了空心的竹管。

“有情况!”沈老眼睛一亮,回头问道:“风自成,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

“呵呵。沈老说是。那么肯定就是了。”风自成笑道,轻轻的点头。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古德有些震惊。又有些不信,急忙凑近打量。毕竟,这图画他昨天就看过了,可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阿德,你别挤,让我瞧瞧……”沈老口中叫道,手指头就迫不及待的探进竹管之中,然后就像风自成昨晚那样,轻轻把一卷布料扯了出来。

“这是什么?”与此同时,不要说沈老、古德,就是坐着较远的石清、苏虞也忍不住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好像是丝绸……”感觉到布料的柔软顺滑,沈老随口猜测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把布卷铺开,呈现出东西的真实模样。

“啊,这是……”

乍看之下,几个人愣住了。两幅画像摆在一起,可谓是高下立判。

“不对,这不是图画。”

然而,沈老的经验更加丰富,只是看了一看,就知道布料画像没有那么简单。

“沈老,您看出来了?”

与此同时,风自成轻笑走来,把色彩斑斓的画像提起来悬挂在空中,再迎向明亮的阳光。刹那间,画像中的彩色丝线立即浮耀出绚烂的光辉,好像孔雀的羽毛,华丽富贵之极。

“这个好像是苏绣。”苏虞心明眼亮,也发现了彩色画像的不同寻常。

“不是苏绣,而是织之中圣……缂丝!”沈老有些兴奋,伸手轻轻触摸柔软的布料,百分之百确定道:“绝对没错,你们看画像丝线的痕迹就知道了,就好像用刀子镂空雕刻一样。这种通经断纬的工艺,只有缂丝才能做到。”

“还是沈老博闻广识,昨晚我看了好久,才勉强认出来。”

风自成笑了笑,轻轻换手一翻,显现出布料的背面。只见背面的画像依然如故,还是那么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充满了立体感。

“两面是一样的呀。”苏虞有些惊叹。

“正反如一,就是缂丝工艺最显著的特点。”沈老解释起来,这个时候目光垂落,看到了画像下方的落款,“洪武二十四年,耆山。还有……龙虎山正一玄坛之印!”

顿时,沈老回头道:“石清,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正一玄坛印的钤文。”

石清连忙走来,低头看了一眼,立即点头道:“没错,这个就是正一玄坛法印。”

“那就对了。”

沈老大笑起来,拍手道:“在明初洪武年间,因为符箓的传授有利可图,所以民间频频出现假借龙虎山张天师名义私造符箓赢利的人。”

“不过在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下旨严厉打击这种行为,并赐龙虎山天师正一玄坛印,让天师府管理传授符箓的事情。天下道门的符箓,要印这枚章才能传授出去。所以就形成了龙虎山法箓一统天下的局面,也实现了祖天师张道陵创制法箓的初衷。”

沈老揣测道:“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第四十三代天师石宇初的心情舒畅,十分高兴,所以挥毫泼墨画了这幅画像。直到后来,有人根据这幅画像,请缂丝匠人织了出来……”

与此同时,风自成有些不解道:“沈老,你是怎么肯定这幅作品是后来缂丝的,而不是当时石宇初天师请人纺织的呢?”

“那是由于明初洪武年间,缂丝工艺经过战乱之后,已经衰落下来了。”

这个时候,说话的却是古德,只见他仔细打量风自成手中的缂丝画像,慢慢的解释道:“直到宣德之后,缂丝工艺才恢复最高的水平,才能够织出这样精细富丽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绝对。”沈老补充道:“只是明初缂丝作坊是官营的,专门为皇宫服务。以朱元璋的性子,恐怕容不得别人染指逾越。”

“好像也是。”风自成想了想,也没有计较这些细节,反正东西是明代的准没错,当下他笑容满面道:“沈老,这东西不错吧,值不值三千万?”

“值,当然值。”沈老使劲点头。

旁边,石清小声道:“会不会是仿制品?”

霎时,石清发现沈老、古德、风自成眼睛看了过来,目光很熟悉,充满了悲悯、惋惜的情绪,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我说错什么了?”石清有些惴惴不安。

“石清,你不懂就别乱说。”沈老摇了摇头,瞪眼道:“你以为缂丝是什么?以为像现代的布料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用机械生产出来呀?”

“你知不知道,一件缂丝作品,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多少个步骤,才能够完成?”

一瞬间,石清被沈老一连串排比问句给训懵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沈老哼声道:“不要以为一寸缂丝一寸金,织中之圣的美誉是吹捧。缂丝是中国丝绸工艺品中的精华,每幅作品基本上是精品。”

“方块大小的手帕,如果是缂丝作品的话。起码需要耗费两三个月的时间。更加不用说像这幅天师画像这样大篇幅的作品,至少要一两年才能够完工。”沈老嗤声道:“恐怕只有脑袋被驴踢了的人,才会去做仿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石道长。你有所不知。”

与此同时,古德也笑着说道:“缂丝的庸品极少,因为仿制实在是太难了。要造假缂丝作品。成本和难度比任何工艺品要大得多。而且,掌握这种工艺的师傅,完全可以自己创作缂丝作品,没有必要去仿制什么。”

“一般来说,古代缂丝作品,大致可以分成三种。一是造帝后的服饰;二是御真,也就是帝王的画像;第三就是摹缂名人书画。”

沈老掐着手指头说道:“这幅天师画像缂丝作品,严格上来说,应该是处于第二和第三类之间。属于名人书画,又是画像。可是。由于缂丝制作工艺的复杂,以及独特的观赏性,这东西的价值要远远高过原著。也就是说,就算把石宇初的那幅真迹拿来,最多能值三百万左右。但是这幅缂丝作品却在三千万以上。”

“太夸张了吧。”石清咋舌,有些难以置信。

“一点也不夸张。”沈老摇头道:“你自己查一查历年来缂丝作品的拍卖成交价格,每幅作品成交额都在千万以上,甚至过亿也不稀奇。另外,你注意了,那些都是现代的作品。真正由古代传下来的缂丝作品极为稀少。大部分都被各大博物馆当成国宝供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幅缂丝作品意义非凡。”与此同时,风自成淡笑道:“梭织的可是祖天师张道陵的画像,而且被人供奉了五六百年,已经具备了灵性,足够应付正月十五张天师诞辰大典了。”

“呃……”石清迟疑起来,有些明白风自成的意思。

“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就在这时,风自成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气,直言不讳道:“这幅缂丝作品我可以让给你们,但是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不然的话,大家一拍两散。紫檀阴沉木珠我不要了,可是中国道门道派那么多,我未必见得一定要卖给你们龙虎山……”

风自成不是在开玩笑,他讨厌被人威胁,不过反过来也能够威胁别人。毕竟紫檀阴沉木珠虽然与道家有关,但是凭什么说就是龙虎山的?想必其他名山大川的道门道派,对于这件宝物一定十分感兴趣。

如果被缠烦了,风自成真的不介意让龙虎山道士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居士,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一下。”感受到风自成强硬的态度,石清服软了,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出去打电话。

这时,风自成才露出几分歉意,轻声赔罪道:“沈老,不好意思,在您老人家面前放肆了。”

“放肆什么,就该这样。”沈老无所谓道:“老头子是耐不住情面,才不得不走这一趟。你们谈你们的事情,我看我的缂丝画,互不相干。”

说到这里,沈老饶有兴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风自成呀,我以后要常来你这里才行。”

“为什么?”风自成有些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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