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被发现了!
夏凉差点惊叫出声。
“起床了……嗯?是在漱口?……可那是脏水呀……”
夏裹锦当场石化,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舀污水刷牙的夏凉。
还是我昨夜洗澡剩下的污水……想到这,夏裹锦有些难为情地双手交叉摩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呀,不会是……
她眼睛又细又长,不笑也媚,所谓细只是相对长而言。
凤目点漆,因为受惊,明眸睁得圆圆,显得特别湿润朦胧。
倾国姿容,仅凭眉目,便可看出。
夏凉侧头看向眼前熟悉又模糊的女子,注视着那张亲切的,温柔的,以为再也见不着的绝美脸庞,眼泪有些失控。
也许夏裹锦昨晚还见过他,但他已有无数年没再见过眼前朝思暮想的人。
虽然落泪,但夏凉理智依旧,甚至灵机一动,借势说道:“没用洗衣水漱口,我想事情出神呢,嗯,就是这样。我看水里有不少落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见你总熬夜……我是不是成了你的拖油瓶?……”
他的演技不错,边右手把头发展示给夏裹锦看,边还用左手擦擦眼泪。
眼泪是真的,但并不是黯然落泪,而是喜极而泣。
“我要真这么想,当初就不会把你抱回来。”
他以为是洗衣水?我还以为……不对!我都在瞎想些什么,不是应该庆幸吗?
夏裹锦连忙甩掉胡思乱想。
随后她舒缓一笑,哪怕夏凉只是虚假的关心,也让她心头一暖。
“哪有熬夜?你不一直嫌我懒吗,今天很反常呀。是学业压力大,精神恍惚?别太有压力,天塌了,不还有我顶着呢?”
“差不多,老做噩梦。”夏凉借驴下坡,连忙笑说:“想着,哎呀,考砸了该怎么办,之类的。”
“噗,真够傻的!”
夏裹锦失笑不已,扣住夏凉的胳膊,将他拉出了浴室,像姐姐对待弟弟,又像母亲对待孩子。
唯一不同的是,夏裹锦既不是夏凉母亲也不是他姐姐,他们间既没有血缘纽带,也没有法律义理。
户口本上,他们并不是一家人。
不似往昔,如今,她细长的手指已经完全扣不住夏凉的胳膊。
“你成绩很好呢,应该稳上重点。退一万步讲,就算考了个零蛋,我不一样可以养你嘛。”
“嗯,我知道。”夏凉点头应道,他鼻音有些重,带着哭腔。
“去吃早吧,真是个傻孩子。”夏裹锦摸了摸夏凉脑袋,他已经长大成人,自己虽然高挑,却也需要抬手才能够到。
早餐是面,将一大碗挂面和三个煎鸡蛋全部吃光后,一直注视着夏凉的夏裹锦,将自己碗中剩下的那半份挂面递到夏凉面前。
“没饱?这还有剩,我吃不下,你吃吧。”
但是夏凉却没将筷子伸向那碗面。
如果是之前的“裹宝男”夏凉,肯定不会不好意思,但现在他却觉得尴尬:“那个……锦,我饱了,你瘦得多吃。”
“没骗我,真饱了?”
夏凉此时已经离开餐桌,背起书包便朝玄关走去:“对就是骗你!哎行了,我都十八了,不用挂念我。”
呼,他居然不吃?!
是嫌弃我了?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夏凉,夏裹锦不禁多愁善感起来。
小孩终究不能一直捆在身边,把他养大他会成家立业……
到时,我又算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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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5日,周二,上午9点20分。
即墨第二中学,高中部三年级三班。
“叮铃铃——”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刚上完两节数学课的学生们可算长出口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睿智先生把数学课安排在最困的第一二节,这谁听得进去!
等老师离开教室之后,整个班级瞬间就嘈杂起来——今天下雪,不用出操,课间一共有30分钟呢!
晨风习习,阳光洒满教室,活泼可爱的同学,一切都是夏凉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明明昨天还来过这儿,但记忆却已经斑驳。
“大新闻,大新闻!”
夏凉正思索着该怎么赚取奇葩值时,忽然一名同学从班级大门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叫道:“快看快看!隔壁四班的班长范建过来了,听他们同学说,这是要向我们班的武持盏当众告白!”
“呵!头这么铁?”
“真的假的?”
“这种事不多见啊,我高中三年也就见过那么一两回。”
“是吧,范建不是说他喜欢了好多年吗,听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来着。”
“不仅如此,学校把内推名额给了他们,以后他们在秦华,也是校友。”
听到那些同学的补充发言,在场趴在桌上犯困的同学们瞬间就坐不住了。
你要是聊八卦,这我们可就睡不着了!
“武持盏怕是会答应,好气,我怎么有种自家白菜被别家猪给拱了的感觉?”
“不挺般配的吗?我还蛮喜欢范建来着,很帅呀。”
“屁的般配!就知道看脸,你这个肤浅的人!”
坐在班级第四排第四列正中央处的武持盏听到议论声后,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秀气眉毛。
她看向窗外的眼睛有神,黑白分明,十分夺目。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秀眉舒展,有些玩味地扬起嘴角。
“请问你们班武持盏在吗?我是范建,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后门外头一个高大白净的校服碎发青年含笑看着武持盏,他当然知道武持盏在,这只是明知故问。
“不在,滚!”“在在!就在这儿呢!”
男女反应截然不同......
武持盏保持着迷人微笑,轻盈起身,穿着宽松校服,有些青涩,却更显活泼。
她走出教室后门,范建就在那里。
“有什么事,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是很重要的事。”
“嗯,直说吧,我不喜欢啰嗦。”
眼前的可人儿在笑,范建也跟着笑,为她笑而笑,阳光灿烂,惹得周围女孩连连瞩目。
确实很帅。
他深吸口气,注视着武持盏,鼓起勇气说道:“盏儿,我与你相识也快十年......每次你走向我,我都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朝我笑,我又觉得三秋未见不过一日。虽然不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等着你。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范建!盏儿,十年了,我一直喜欢你!喜欢到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大声说出来的地步!做我女朋友吧!”
好肉麻,好恶心,武持盏本能觉得不适,但围观同学却反响激烈。
“呦吼吼!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让他滚!不要答应他啊!”
“快跑!教导主任来了!”
“哎哎,哪有?骗人。”
一堆吃瓜群众叽叽喳喳,谈话逐渐偏离主题,但依旧是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夏凉不爱八卦,随意瞟了眼坐在旁边那名低头含胸的丧气女孩后,他便看向窗外。
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依旧静坐。
微风撩起她的长刘海,露出长满青春痘的出油脸庞,有些丑陋。
“她还是那么娴静,像块未经雕琢而埋没众人的璞玉。”他左手依靠在窗口上想道。
嗯没错,夏凉的座位正是倒数第二排靠窗。
辛橘斓察觉夏凉瞟了他一眼,微微侧过脸,看向夏凉。
“他们都在围观,你不去看看吗,好像很热闹。”
夏凉差点没听清她说什么,
音色极其好听,软软糯糯的,可惜声音和蚊子一样小。
“声音太小,听不见。”
“骗人,以往,你都能听见。”
“哈哈......那边好像变得有意思了,我过去看看。”
夏凉打了个马虎眼,离开了座位,教室只剩下辛橘斓一人静坐。
......
“你说你非常非常喜欢我,喜欢到没我就要死的地步,对吗?”武持盏撩着前发,妩媚笑看范建。
周围女同学起哄:“盏盏真大胆呢,换我,可不好意思直说。”
男同学连连嘘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不能被甜言蜜语欺骗啊,鬼知道他对多少女人说过类似的话。”
女同学忍俊不禁:“哈哈哈,这波自黑,我是服气的。”
范建依旧说着情话:“盏儿,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做我女朋友吧!无论你是让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全都答应!”
好恶心,武持盏不喜欢这种腻歪调调,但她却得强作笑颜。
“不用不用!我现在对你呢,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范建大喜:“你尽管说,哪怕是摘星揽月,我也为你做到!”
眼看这事就要成了,围观群众声音嘈杂无比。
“别答应他啊,他是渣男,前两天,我还和他一起抗过抢。”
“人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哪轮得到你们这些丑八怪说三道四!”
范建帅气又自信的脸上,满是阳光笑容,看向武持盏眼中全是深情,而武持盏也柔情似水地回望他。
随即,武持盏嫣然一笑,微启朱唇:
“我不需要星月……我只需要你,跪下来,学狗叫。”
此话一出,嘈杂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