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大敌当前(1 / 1)史海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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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元月时节,青城山上,竹林幽幽,风光秀丽。飘雪之后,更是一片童话境界。怡乐正在雪地玩耍,只见普安乐个不住,武连闷闷不乐,二人一前一后,上山而来。

“怡乐,干嘛呢?”武连过去摸了摸怡乐的脑袋瓜。“在玩啊,武连哥哥为何不闷闷不乐,莫非普安哥哥欺负你了?”怡乐歪着脑袋,瞪着眼睛,挠了挠后脑勺。“哥哥有那么无聊,欺负他?”普安眨了眨眼睛,不敢想象,怡乐小小年纪居然看的清清楚楚,胡思乱想了不少,不知他小脑袋瓜想些什么,随即破涕一笑。

“那你乐呵呵,武连哥哥却苦兮兮。”怡乐痴痴在想。普安、武连忍俊不禁,争先恐后朝怡乐脸蛋亲上一口。雪后的怡乐玩的开心,脸蛋也像红苹果,看上去可爱了许多。

“成都府传的沸沸扬扬,听说女真人居然冒犯大宋边关,幽云十六州怕是保不住了,我看河朔之地也是岌岌可危。不知道女真人想做什么?莫非‘澶渊之盟’又要重蹈覆辙不成?又要送岁币了,不是已然送了,如何女真人还是不依不饶,实在匪夷所思。”武连喃喃道。普安气急败坏,骂道:“这‘海上之盟’不是说好了,我大宋攻取辽国南京析津府,女真人攻取辽国中京大定府么?幽云十六州归我大宋,如何女真人又说话不算数了。”“马政与赵良嗣不是口口声声说,金国刚刚立国,自然不敢胡作非为,一定会与我大宋世代友好么?才过了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好可恶!”武连义愤填膺。“我大宋也背信弃义了‘澶渊之盟’,看来女真人是学我大宋了。”普安仰天长叹。“也怪童贯之辈胡作非为,听说大宋使臣扬威耀武,瞧不起女真人,可能女真人很生气。”武连道。普安摇摇头:“好了,师父叫我们,不知何事?”“快走,快走。”武连急道。“哥哥们,你们说的怡乐听不懂,我玩去了,你们接着嘀嘀咕咕好了。”说着怡乐跑开了。

费无极在厅堂走来走去,阿长也心急如焚。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青城山上接待一些富商大贾,费无极虽面带笑容,可心中却是闷闷不乐。阿长见状,就吩咐弟子告诉远道而来的富商大贾和官员,说费无极闭关修炼,故而少了不少滋扰。

“普安,武连,看来我们要去趟东京了,你们师伯来信说,一起到东京走一遭。”费无极见普安、武连进来,马上掷地有声。“师父素日不紧不慢,如何今日急急忙忙?”普安大惊失色之际问道。“金国恐怕要打到东京去了。”阿长神情肃穆道。武连瞠目结舌道:“不会吧!难道张觉大军又失败了?”

“我大宋的士卒目下怕是没有精气神,士气大不如前不说,一个个见了女真人就落荒而逃。据说被契丹人打怕了,又知道女真人打得契丹人抱头鼠窜,这人心惶惶,故而我大宋就一败涂地了。目下金国索要偷笑金国的辽国叛将张觉!还要逃到我大宋的辽国叛将,如若不然,他们就誓不罢休。目下金国大军摆兵布阵,虎视眈眈。太原府、真定府人心惶惶,撤往中原的人不计其数。雄州榷场早已关闭。好了,我们明日下山,去往终南山,与你们师伯回合,我们要到东京去一趟,看看情况如何?我就料定‘海上之盟’是与虎谋皮,果然不错。到了终南山听你师伯说说看,自然就明白,这其中是何道理了?”费无极点点头,仰天长叹。

当夜青城山月光如水,远处竹林片片,悄无声息,雪后寒气袭人,时有冷风肆虐,呜呜作响,阵阵而来。普安、武连与怡乐在屋里,围着火炉说话。一根蜡烛星星点点,飘飘摇摇,顿觉屋里许多温暖。

“哥哥们,我们青城山的蜡烛最近不太够用,要省着点才好。”怡乐站起来拿着剪刀把灯芯剪了一下,武连教给他,他就学会了。武连偷懒,一般都让怡乐代劳。

“不是还有么?成都府张员外、李员外、胡员外、徐大官人,送来许多,难道不够用了。”普安纳闷。

“肯定是你这臭小子拿去放河灯了,老实交代。如若师父。师伯知道,要打屁股了。”武连朝怡乐屁股翘翘拍了拍。

“武连哥哥,你又胡说。前天晚上,你没吹蜡烛就睡了,早上还蜡烛都烫了桌子,蜡水淌了一书,书都看不清了,如若不是蜡烛不多,书要烧了,桌子要烧了,房子要烧了,你也暖和了。”怡乐一脸冤枉。

“又在胡说,哥哥可没有。”武连赶忙捂住怡乐的小嘴巴。

“好小子,武连,怪不得书上有蜡烛水,原来是你搞的鬼,我还冤枉怡乐了。害得怡乐被我气哭了。怡乐,咱目下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普安这才明白,自己的书被武连搞的鬼,不是怡乐,自己果然错怪怡乐了。马上对怡乐使眼色,怡乐会意,二人朝武连招呼而来,普安抓住武连的胳膊,怡乐朝武连的屁股拍了拍就跑开了。武连挣脱开来,与普安、怡乐绕着桌子追逐打闹起来。三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片刻才好。

“哥哥们,又要下山去?”怡乐仰起小脸,微微一笑,马上问道。“去终南山,去东京,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好也不好?”武连抱过怡乐,笑道。“谢谢武连哥哥,为何不带好吃的。”怡乐喜笑颜开。普安乐道:“就怕你说这个,小孩子不可以贪吃,会掉牙齿的。掉牙齿会出血,很疼的。”说着做出牙疼的样子。“哥哥骗人,你才掉牙!”怡乐捂着嘴巴,笑得咯咯作响。“哥哥下山了,怡乐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如若有个小朋友多好,可以陪你玩。”武连摸着怡乐的脸蛋,笑出声来。“不过我习惯了。你们去多久,为何要去?”怡乐点点头。“女真人要侵我大宋,我们去东京打探一些消息。”武连道。“你们是禁军还是朝廷大员,为何多管闲事?”怡乐似懂非懂。“这个!”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我故乡在河北大名府,听过许多契丹人的故事。有些契丹人在雁门关外搞什么‘打谷草’,抓了中原人交差领赏。听说有些大宋小孩被杀了,好可怕。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搞了个‘缠绵之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说当年真宗皇上驾崩,契丹皇帝哭哭啼啼,伤心难过,真好笑。如今契丹人不知如何了?哥哥们不是去了恒山么?我知道恒山与雁门关不远。你们难道没见过契丹人,他们如今好吗?”怡乐喃喃道,眨了眨大眼睛。听了这话,武连自然明白,怡乐嘴里所谓“缠绵之梦”便是那“澶渊之盟”,忍住没笑出来,不过很佩服怡乐的天真可爱,活泼开朗。

“还好,还好。‘缠绵之梦’是一个很好的梦,这个梦,会一直有。”武连心知肚明,如今契丹人早已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他们的天祚帝也亡命天涯,不知去向。怡乐还小,不可让他知道许多伤心难过,想到这里,随即逗怡乐开心。“女真人怎么回事?和契丹人有何瓜葛?”怡乐又问。普安不知如何作答,一时语塞,缓过神来,笑了笑:“女真人给契丹人养鸟、放羊、牧马,后来契丹人离家出走了,女真人就在契丹人的家里帮助契丹人放羊牧马,等着契丹人有朝一日回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武连听了,心里乐个不住,马上点点头。

“契丹人为何离家出走,家里不暖和么?”怡乐果然又追问。武连看这怡乐一个疑惑接着一个,没完没了,可也不可欺负他是小孩,就耐心解释起来,忙道:“契丹人在家里久了就觉得憋得慌,出去走一走,天冷了再回家。目下不是眼看就春暖花开了么,故而契丹人出去走一走。好了,怡乐,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棒。”

“好吧,我也憋得慌,好想出去走一走。”怡乐闷闷不乐,站起身来马上离开。“可不能带怡乐下山,他太小,到了东京就知道乱花钱。”普安乐道。“有本事你以后别娶妻生子。”武连闷闷不乐。普安瞠目结舌:“一派胡言,这事,还早呢。莫非你想与那赵香云生小猴子了?”“胡说八道,我们是朋友,普通朋友。”武连哈哈大笑,心里却美滋滋。

次日,费无极携普安、武连下山往终南山而去,阿长留下主持青城山大小事务。怡乐在三人离开之际闷闷不乐,总想哥哥们带自己去东京玩,可他们总说东京人多眼杂很危险,大人就是大骗子,糊弄自己。想到这里,跑到竹林,坐下来,望着鸟雀发起呆来。阿长走上前去安慰再三,这小子依然闷闷不乐。

一路匆匆忙忙,下了青城山,过了成都府,费无极与普安、武连直奔终南山,走了几日,一路上,但见许多人也议论纷纷,说北方女真人虎视眈眈,比契丹人还厉害,还说北方河朔有许多大宋官军在操练。

“东京如何?目下可有什么讯息?”费无极与普安、武连走进终南山厅堂,就见张明远、扁头、子午、余下在议论纷纷,随即问道。

“无极,你们来了,快坐,一路辛苦,喝茶,喝茶。”张明远神情恍惚,马上介绍开来:“看来我们要到东京走一遭。形势不妙!刻不容缓!”

“怎么了?”费无极追问。

张明远娓娓道来:“有个叫做张觉的,此人原本是大辽守将,不料投降了金国。可他目下又叛逃我大宋!目下逼着朝廷要人!结果杀了个假的,和张觉模样相似之人,东窗事发,女真人怀恨在心。我怕女真人会借机侵我大宋!故而想去东京走一遭,看一看。不知皇上目下如何决断。”

“明远师兄,我看你是多管闲事,自寻烦恼。”费无极冷笑起来。

“何出此言?”张明远诧异万分,马上追问:“但说无妨。”

费无极气道:“‘海上之盟’这皇上都不对你我去说,何况其它之事。如若不是少林寺见到逃亡的萧勇、萧燕,我们如何会知道辽国大势已去,我们如何知道‘海上之盟。’纵然我们道听途说,可证实这传言为真,还不是萧勇、萧燕,皇上在东京御宴之时,只是问了英雄剑的事,哪里会告诉我们许多国家大事,可见皇上并不把你我当作挚友,你可明白?”

“这!”张明远默然不语。“阿长咋没来?俺咋没看到他?”扁头见状,尴尬一笑,马上看向外边,喃喃道。武连笑道:“阿长师伯他主持山上大小事务,故而没来,怎么,扁头师伯想他了?”“想他做什么,俺只是问问。”扁头乐道。“想必女真人不会很快侵我大宋,是也不是?”子午掷地有声。余下点点头:“他女真人把契丹人刚刚打败,还喘不过气来,如何会胡作非为,冒险树敌。”“西夏目下没什么动向?”普安若有所思。武连摇摇头:“西夏好像很安静,没什么风吹草动。”

“有种浩,西夏不敢轻举妄动。”张明远道。费无极笑个不住:“种浩还不是要听童贯的,童贯还不是要听皇上的。种浩要打仗也好,议和也罢,皇上说了算。”

“俺听说皇上最信任童贯。童贯大权在握,皇上很放心。”扁头摆摆手。费无极气道:“如何到处都是童贯?契丹人那边被童贯搞的一塌糊涂,出了馊主意,帮助女真人灭了契丹人,好家伙,我大宋北方还是有敌手。如何西北面对西夏,还是童贯。”“蔡京给皇上灌药,这是迷糊汤,皇上越来越迷迷糊糊,就让蔡京一手遮天,欺上瞒下;高俅陪皇上蹴鞠,皇上玩的越来越开心,就让高俅掌管殿帅府,天下兵马由高俅瞎指挥。童贯张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说的皇上舒舒服服,皇上越来越舒服,就让童贯大出风头,一会带兵打仗,一会出使辽国。俺听东京小报这样说的。高俅派人查抄小报,有人偷偷带回京兆府几张,香客带到终南山上来了,俺昨晚看的,越看越生气,就用蜡烛烧了。”扁头气急败坏道。

张明远气道:“乱臣贼子,胡作非为。”“师兄,我素知你对皇上颇有好感,好似亲兄弟。不过皇上毕竟是皇上,你们虽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毕竟身份有别,命运不同。”费无极看向张明远。张明远义愤填膺:“我也没想到,皇上他变了,上次去恒山派抵达东京就感觉她变了,一直以为市井中人都胡说八道,没想到如今天下有变,近在眼前,不得不信。”“原来师父与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子午惊道。

余下神情恍惚:“不可思议。”“不敢想象。”武连摇摇头。普安瞠目结舌:“匪夷所思。”“如若不是你自己说,俺们可不会多嘴多舌。”扁头神情肃穆。费无极叮嘱道:“小子们,以后不可对外人去说,以免节外生枝,自寻烦恼,你们可记下了?”“弟子记下了。”四人素知费无极一般不会如此说话,如若不听,他就恼了,故而齐声答应下来。

“无极,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还是想去东京走一遭。”张明远仰天长叹。“你别闷闷不乐,去东京一趟也没什么,不过我可事先告诉你,见了皇上,你多说几句,我就少说话了,或者我就不进宫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意下如何?”费无极道。“你连皇上都不想见了?他也是身不由己,有些错误,莫非不可原谅?”张明远一怔,神情恍惚。“我不知道!”费无极一时语塞,默然不语。

扁头道:“还不如不去!既然到了终南山,就去东京走一遭,既然到了东京,如何不进宫。东京有许多皇上的眼线,你若不进宫,岂不自讨没趣?如若进宫一言不发,岂不自讨苦吃。世道艰难,无极,你不是最古灵精怪,巧言善变么?也最懂得处事圆滑么?如何就这般直来直去了,你变了?师哥我一直以为明远才直来直去,没想到你费无极也这般,当年的费无极哪去了?莫非一个萧燕就带走老衲的精气神了,你这聪明过人岂不可惜了?女真人不是还没打来么?如若有朝一日女真人真的打进来了,你难道要置之不理,坐视不管。这可不是师父当年的教诲,也不是你费无极的本心,是也不是?”

费无极一怔,缓过神来,寻思:“所言极是,没想到扁头师哥对我目下心思了如指掌,不愧是辅佐明远的好师哥,跟在师父、师叔这么多年,果然有所见识,而且一语中的,令人颇为叹服。”

子午笑道:“当年的无极师叔,我感觉比目下要聪明过人。”“我家师父一直都聪明过人,只不过萧燕走了,他闷闷不乐。”武连点点头。普安道:“师父的确闷闷不乐许多时日,自从离开少林寺回到终南山就一直闷闷不乐。”“闷闷不乐,为一个女人?有意思。”余下笑出声来。“臭小子,没大没小。”扁头马上朝余下后脑勺轻轻一敲。“作为大宋子民,不可胡言乱语。皇上再有过失,毕竟是皇上。无极,我素知你喜欢直言不讳。”张明远语重心长。“错了,我喜欢拐弯抹角,不过嫉恶如仇罢了。实话实说,我真不想去东京了,也不想见皇上了。如今天下大乱了,黎民百姓就苦不堪言了,免不了烽火燎原,金戈铁马,如之奈何?”费无极仰天长叹。众人也是感同身受。

不几日,张明远、费无极、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下山而去,马不停蹄抵达东京,路过东京城朱雀门城墙,突然有许多黎民百姓围观着,贴出来的榜文。他们便跟随人潮凑上前去,只见城墙上张贴了一张黄纸!上书曰:《罪己诏》。百姓一个个也围观开来,顷刻,人头攒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瞬间聚集许多人。

一人环顾四周挤了进去,定了定神色,笑将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祖宗恩德,置于士民之上,已二十余载。虽兢兢业业,仍过失不断,实乃禀赋不高之故。多年来言路壅塞,阿谀充耳,致使奸邪掌权,贪饕得志,贤能之士陷于谗言,缙绅之人遭到流放,朝政紊乱,痼疾日久。而赋敛过重,夺百姓之财,戍徭过重,夺兵士之力,利源酤榷已尽,而谋利者尚肆诛求;诸军衣粮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可谓民生潦倒,奢糜成风。灾异屡现,而朕仍不觉悟;民怨载道,朕无从得知。追思所有过失,悔之何及!

宣和七年诏

一老妇仔细看上一眼,明白些许意思,马上咳嗽一声,随即冷笑道:“如今天下大乱,陛下倒着急起来,那太平岁月,咱皇上做什么事来着?那金明池里的龙舟歌舞升平,那艮岳里飞禽走兽、花花草草,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天上不会掉馅饼,何况‘花石纲’了。我老太婆给佃户人家做衣服,大半辈子,苦不堪言,这皇上就没什么好,喜欢花草树木,破石头。真是好笑,常言道,‘临时抱佛脚,保准没啥好。’况且咱皇上他不信佛,他崇道。神仙当不了,还把怪物招来了。听说女真人就是怪我,很可怕。”说着摇摇头,慢慢离去。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拉着一个妇人指指点点,笑出声来:“娘,何谓《罪己诏》?”“你若做了错事,要怎样?”妇人也仰天长叹,笑出声来。“孩儿没做错事。”男孩挠了挠后脑勺。“娘是问你,假如做了,又当如何?”妇人问道。“认错啊!”男孩尴尬一笑。“认错有何用?”另一老夫愤然长叹道:“如今皇上倒关心起我等百姓来了,莫非太阳打西边来了不成?农税繁重之时,他在做什么?我等在黄河泛涝、瘟疫成灾之时,他又在何处?如今慨叹民生,为时晚矣,为时晚矣。”言毕便咳嗽了几声摇摇头慢慢离去。

一商贩又道:“我江南的兄弟乃是漕运之商,前年大获其利,后因‘花石纲’破产!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去与何人诉说?”说着说着,此人不禁泣涕连连,余众尽皆感慨不已,哀叹个不住。

张明远与费无极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子午四人也是义愤填膺,闷闷不乐。“皇上居然下了《罪己诏》,真是破天荒了。”费无极寻思起来。张明远纳闷:“皇上如此临时抱佛脚看来,女真人真的是势不可挡,挥师南下了。”“皇上为何发这个?”普安问子午。“形势危急才这样,历代帝王皆是迫不得已,哪有心甘情愿的。”子午道。“素闻唐玄宗口头下了《罪己诏》,在马嵬坡就处死了杨国忠和杨贵妃。”余下道。“看来女真人真的要南下了,真是猝不及防,天下大乱,迫在眉睫。”武连神情恍惚。

一个书生意气的中年男子摇摇头从张明远等人面前走了过去,摇着折扇,风度翩翩,随即笑道:“太平之时!那徽宗在弄什么‘花石纲’,不是歌舞升平就是玩赏花石,还能做出何等好事?此时此刻便是花言巧语了。可笑,可笑。《罪己诏》也不过掩人耳目,欲盖弥彰。实为迫不得已的下下策。”

“敢问先生,《罪己诏》上说的什么意思?”子午看这人,乃书生模样,自然有些见识,自己对这文绉绉的官文看不明白,就马上拉住这人,微微一笑追问。

“你们为何拦我?我可不敢说,我也不太懂。”这人眼角有黑痣,动了动,一怔,故意结结巴巴道。

“敢问足下,高姓大名,我等不大明白《罪己诏》上的意思,还望赐教?”张明远恭恭敬敬请教,定睛一看,心里暗笑,如何与西夏使臣高青天有些意思了,高青天的黑痣在嘴角,这人黑痣在眼角。高青天是大胖子,而这人却是矮小子。个头不过六尺,相貌还算不大异样,谈不上俊俏,也是文质彬彬。如若不是眼角的黑痣,实在也是一表人才。这人头上带着东坡巾,手里拿把折扇,便是风流倜傥了。

“晚辈向先生请教,还望赐教?不知《罪己诏》说些什么。还望赏脸,就到樊楼酒楼吃些酒,我等边吃边聊。”普安素知东京大名鼎鼎的第一酒楼便是樊楼酒楼,故而也拱手毕恭毕敬起来,看这人有些意思,想必也是头头是道。这《罪己诏》上的文绉绉,普安也是一知半解,自然想找人弄个明白。

“你们不必客气,在下有些急事,不便久留,还望见谅。就此告辞!”这人一脸茫然,凭白无故,有人请客吃酒,还到那样高档的所在,如何天上掉馅饼了,一定没什么好事,故而推脱起来,说着意欲离开。

费无极灵机一动,心想这人想必头头是道,喜欢吹毛求疵,喜欢爱慕虚荣。要用激将法,才可让他回心转意。细细想来,初次见面,就请客吃酒,放在常人身上都难免提防小心,实乃人之常情。如若不推心置腹,客客气气,诚心诚意,恐怕难以奏效,故而对这人,微微一笑,抱歉道:“方才多有冒昧,实在得罪。我们从京兆府而来,久闻东京文人墨客大名,一个个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头头是道,才华横溢,妙笔生花,出口成章。在下也喜欢诗词歌赋、舞文弄墨。李太白、杜工部的诗歌;欧阳修、苏东坡的文章,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的书法;也是略知一二。只是才疏学浅,一知半解。什么都好,就是这文绉绉的官文,知之甚少。如若前来东京,无人可以帮忙解说,也是孤陋寡闻,可怜可怜。如若兄台不方便,我们也不强求,只是我们离开东京,回到京兆府,别人问起。我们就不好意思了,只能说东京的学子恃才傲物,高冷无比,我们想与他们切磋切磋,他们却不肯,我们就灰溜溜回来了。”这人一怔,没想到面前的费无极油嘴滑舌,却也头头是道,与自己不相上下,顿生好感。

“素闻***闹非凡,许多学子也在酒楼读书。我们在此大街说话,虽说热闹可不够雅致,难免少些趣味。”余下也会意,想用些言辞激将一番,马上笑道。

“还望先生赐教?”武连一看,这人似有动摇,要回心转意了,就继续加些火候,随即拜道。“多谢先生赏脸!”子午也心知肚明,故而拜道。这人一看,六人如此诚心诚意,如若自己再推诿就过意不去了,马上点点头,答应下来。众人一同前往樊楼酒楼。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张明远拱手问道。“在下姓陈,名叫陈东!乃东京翰林院太学!懂得些文章,不堪大用,见笑,见笑。”这人眼角黑痣抖动一下,武连、余下忍住不笑。“原来是太学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费无极听说太学生的名头,故而大惊失色,马上拱手。要知道,翰林院太学,文韬武略,不可小觑。“不敢当,不敢当。”陈东摇了摇折扇,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众人且走且谈,不再生疏。

“兄台请上坐,我们师徒六人来自京兆府终南山,来东京寻亲访友,路过城门,看到《罪己诏》很是诧异万分,如此文绉绉,自然不大明白,遇到兄台风流倜傥,自然饱读诗书,故而相问,还望兄台赐教。”费无极来到樊楼酒楼,带头请这人进了雅间,看着汴河心旷神怡之际,拱手道。“你们来自终南山?听说终南山乃隐士乐土。想必你们拜师学艺,也是一代宗师了?你们莫非王世贞弟子?”陈东瞠目结舌,起身拱手。

“莫非兄台知道家师?”张明远大惊失色。“听说过,未曾谋面。”陈东乐道。“兄台哪里人,莫非家住东京?”费无极问道。“学生镇江丹阳人,目下最东京翰林院供职。”陈东掷地有声。“果然是天子门生,不可小觑。一表人才,佩服佩服。对《罪己诏》自然有些真知灼见了,但说无妨,还望赐教?”张明远点点头,佩服起来。

“如今女真人挥师南下,岌岌可危。皇上发了《罪己诏》,实属被逼无奈,并非诚心实意。可好歹发了,也算苍天有眼。皇上在《罪己诏》里说,自己的过失不少:朝政絮乱、言路不通、赋税过重、劳民伤财。这些都属实,可说说也不过是说说,有什么用?可恶的是蔡京、童贯、朱勔、王黼、梁师成、李邦彦,这‘六贼’不除,天理不容,江山社稷也毁于一旦。如若皇上幡然悔悟,就诛杀乱臣贼子,任用忠贞之士,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此乃正道!何必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搞的朝廷颜面扫地,人心浮动,民心涣散。实为掩耳盗铃,自以为是之举。”陈东捋了捋胡须,推心置腹。

“敢问先生,为何没有高俅?”武连想起大名鼎鼎的高俅,马上追问。“高俅这人如何,还望先生赐教?”普安问道。“高俅这人就是靠蹴鞠,一步登天,世人都是羡慕嫉妒恨而已。这人对苏东坡先生的后人礼遇有佳,对东京许多孤寡老人和孤儿予以照顾接济,还算不错。蔡京这老贼搞了个赈济之典、养济之典、收葬之典。虽说看上去冠冕堂皇,算是得民心之举却是中饱私囊,暗渡陈仓,假公济私。高俅却实实在在做了些事。故而在下不把他作为‘六贼’!”陈东笑出声来,对众人低声细语开来。

“先生,您如何知道蔡京这般胡作非为的?”余下听了这话就疑惑万分,马上问陈东。“蔡京还做过这些,不可思议?听说他的书法不错,文章不错。”子午也一脸狐疑。“就是人品很差,胡作非为,迷惑了皇上。妖言惑众,阻塞言路,蒙蔽圣听。东京小报传得沸沸扬扬,不可不信。就算蔡京也做些什么好事,可也微不足道。你们想想看,这坏人坏了一辈子,偶尔做些良心发觉之事又有什么大用,他注定是个乱臣贼子。”陈东一怔,马上含糊其辞。

张明远道:“兄台果然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看来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兄台一定记忆犹新。”“想必孟夫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兄台也是滚瓜烂熟,铭记于心了。”费无极道。

“可惜时运不济,乱臣贼子把持朝政,忠贞之士游于江湖,庙堂遍地皆是朽木。军中有将,却无缘大显身手。世人都说,从我太祖武德皇帝以来,我大宋有相无将!什么范质、赵普、吕蒙正、寇准、王钦若、富弼、韩琦、王安石、司马光、章淳、韩忠彦、蔡京、张商英、王黼、李邦彦,到如今的白时中。你们看看,除了范质、赵普、吕蒙正、寇准、富弼、韩琦、王安石、司马光有些本事,其余的都是些什么人?王钦若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章淳就是个多嘴多舌的大嘴巴,蔡京呵呵,不用说。王黼与李邦彦居然被皇上看中,做了宰相,李邦彦还是个死太监,你们说说看,是不是瞎胡闹。大宋不是无将,只是‘澶渊之盟’后,杨家将与种家军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庙堂上都是斗嘴的谗臣和口若悬河的大学士!像张叔夜这般人才都埋没了,实在是不幸!张叔夜出使辽国与西夏,剿灭宋江造反,实乃我大宋文武双全之人。童贯虽说也有些功劳,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了,如若不是皇上抬举,他一个死太监还做大元帅,扬威耀武,岂不可笑?童贯做了三件事还不错,一个是征服吐蕃,设立西宁州,让我大宋西北再无战事;一个是占据横山,威胁兴庆府,让西夏不再藐视我大宋;一个是剿灭方腊,江南黎民百姓太平有望。好了,你们不问我也告诉你们,想必你们想问的,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是心满意足了,是也不是?”陈东仰天长叹。张明远、费无极一怔,喜笑颜开,子午四人果然心满意足,了然不惑。众人说了几句话,又吃了几杯酒,片刻相互辞别,离开樊楼酒楼。

“武连!”张明远等人出了酒楼,走在汴河附近,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袭来,众人回过头,居然是赵香云与太子赵桓。“赵姑娘,别来无恙。”武连笑出声来,喜出望外。“赵公子好。”张明远等人笑道。大街上,为了避免麻烦,故而这般称呼太子,太子自然心知肚明。“到了东京,走一走,看一看也不错。我也喜欢来汴河边走一遭,心旷神怡,自然喜乐无比。”太子拱手看向张明远等人。“要吃酒找和乐,要说话到和乐,走,去和乐酒楼!”赵香云笑道。众人与太子、仁福帝姬赵香云抵达和乐酒楼,来到雅间,坐下来说话。

“你们一路辛苦,今晚且在和乐酒楼歇息,明早进宫,父皇想见你们。店钱我们已然付过了,你们不必担忧!”太子神情肃穆,看向街边人头攒动,一个个都在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请问皇上可好?”张明远拱手见礼。“明远师父、无极师父,父皇他最近不大好,自从你们离开东京后,身体就不好了。想必‘海上之盟’你们也听说了,为这事,父皇担惊受怕,日理万机,算是为大宋江山社稷操了不少心。他想收拾祖宗留下来的麻烦,可目下越来越麻烦。这幽云十六州乃我大宋心腹大患,你们自然明白。就因一个张觉,女真人就翻脸不认人,居然大兵压境,真是匪夷所思。”赵香云道。“不知道女真人会不会偷袭东京,想必我大宋将士会守得住黄河。只要黄河天堑还在,女真人不会飞过来。”太子神情恍惚,结结巴巴起来。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这样想,天下人间的天堑多了去了。想当年,秦始皇,不是有秦岭,有长城么?二世不过,就亡国了,可见长城也没用。还有南唐后主李煜,不是有长江么?我太祖武德皇帝还不是派曹彬灭了南唐。秦朝与南唐,都是人心浮动,内忧外患,故而国破家亡。辽国如此兵强马壮,不可一世,可也灰飞烟灭了,如之奈何?”费无极摆摆手,对太子分析道。

“太子殿下有何打算?”子午道。太子一怔:“本宫没什么打算,一切都听父皇安排。如今大宋江山社稷都是父皇做主,我一个太子也没办法。”说着尴尬一笑,看向汴河。只见汴河滔滔,寒气袭人。太子合了合衣衫,不觉耸耸肩,打了个寒颤。“太子哥哥,你作为太子,要替父皇分忧,如何就退缩了。”赵香云闷闷不乐,看着太子一脸不悦。

“本宫也想建功立业,可父皇年富力强,真是精力旺盛之际,如若我太过出头,难免让父皇胡思乱想。我这太子之位恐怕就保不住了。一切还是听父皇的,想必父皇会有好主意。你们也看到了,《罪己诏》一发,想必会有效果,天下就太平了。”太子握了握手中的夏国剑,挠了挠后脑勺,掷地有声。“如若女真人围攻东京,太子又当如何?”普安问道。“不可能,东京如此兵强马壮,女真人不会来的,最多又到颤州,大不了,再来个‘澶渊之盟’,我大宋多的是银子钱,岁币送得起。”太子尴尬一笑,摇摇头。“对,岁币我大宋是有的。女真人也是吓唬吓唬我大宋,想必不会围攻东京,最多最黄河边吹吹风,看一看东京的繁华,过过眼瘾,不久就回去了。”赵香云也点点头。“女真人到哪里了?听说他们的铁骑已然南下了。”余下追问。太子黯然神伤,心有余悸,喃喃道:“听说,从平洲过来,攻打燕山府,有个叫做完颜宗翰的女真人很厉害!”

“还有一个叫做完颜宗望的,听说凶神恶煞。郭药师居然投降了,这个贼人真可恶!”赵香云瞠目结舌,也心有余悸惊道。“张觉害的女真人进犯我大宋,郭药师又投降。真是气煞我也,本太子与他们势不两立。”太子抽出夏国剑,恶狠狠道。“太子收好夏国剑,这夏国剑很锋利,当心别伤着自己。”费无极心里好笑,这太子真是孩子气,马上劝太子消消气。“我大宋太子拿着夏国剑对付金国,如此就是‘三足鼎立’了。”张明远也乐道。“太子真逗,夏国剑就那么好?”武连乐道。“不得无礼!”费无极给武连使个眼色,忙道。太子哈哈大笑:“没事,我与武连一般大,同龄人说说笑笑也不错。”“武连,你在青城山最近做什么?”赵香云笑出声来。武连做出邀请之状,道:“习武之人,自然是练武了。青城山上很舒服的,有空帝姬殿下也去走一遭。”“青城山,不错。不过如今父皇身体不好,我要照顾父皇,以后再说好了。”赵香云蹙眉一怔,眨了眨眼睛,闷闷不乐点点头。

“这《罪己诏》怎么回事?还望太子殿下明示。”张明远看向街边,许多人谈论《罪己诏》。太子道:“都怪那帮大臣,逼着父皇搞这个玩意,我说没用。女真人南下,也非父皇之过,与刁民有何好说的。还不如撤回《罪己诏》,这多难堪,有损我大宋国威与君威。”“我也觉得,女真人进犯是女真人的罪过,父皇不必如此自责。”赵香云道。“既然皇上这般行事,必定有些道理,还是见了皇上,再做计较。”张明远叹道。“既然发布了,就没必要撤回。君无戏言,是也不是?”费无极道。“当然,既然发布了,就留下,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太子笑道。

“太子哥哥,你不可这样。君无戏言,正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若当断不断,必然反受其乱。”赵香云尴尬一笑。“妹妹说的好,妹妹说的妙。”太子乐道:“好了,心烦意乱之事不提也罢。”“康王殿下,如何没来?”子午突然想起康王,就问道。赵香云闷闷不乐:“九哥在南京应天府,他忙忙碌碌,好久没来东京了。我也很想他,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九弟前几日去了河北大名府,带病主持军务,也够辛苦了。没办法,父皇器重嘛。”太子道。“太子哥哥别开玩笑,父皇喜欢的是三哥郓王,何必拿九哥开玩笑。”赵香云尴尬一笑。“三弟本事大,有什么办法。太子哥哥没本事,当然父皇就不喜欢。”太子乐道。

“武连,我告诉你,别告诉别人,这是一个小秘密。父皇尊崇道家,太子哥哥喜欢佛家,三哥喜欢道家,九哥喜欢书法。故而父皇喜欢三哥,也欣赏九哥。”赵香云歪着脑袋对武连低声细语。赵香云心知肚明,尽管九哥喜欢书法,可父皇却视而不见,父皇根本不喜欢九哥,我这是替九哥说好话。武连马上对余下低声细语,并对余下挤眼,示意告诉普安、子午。如此,余下告诉子午,子午告诉普安,四人一瞬间都知道了。

普安又对费无极耳语,子午又对张明远耳语。师徒六人,无不知晓。太子看他们如此,就颇为疑惑。武连对太子耳语后,太子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佛家也不错,道家也挺好。父皇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我。”太子摇摇头,笑出声来。“要你多嘴!”赵香云瞠目结舌,对武连瞪了一眼。“帝姬殿下,不好意思,都怪余下,不怪我。”武连尴尬一笑。众人哄堂大笑,乐此不彼。

“太子殿下,以后皇位迟早是你的,可要勤政爱民,无愧于心了。”费无极站起身来,端着一杯酒,走到太子跟前,神情肃穆道。“太子殿下,我们敬酒,还望赏脸。”张明远也举杯。“太子殿下,请!”子午四人也举杯。“还有本公主!”赵香云撅撅嘴,一脸不悦。众人举杯痛饮,开怀大笑。

“听说太子殿下与林灵素斗过法?”张明远坐了下来道。“不错,东京小报也传得沸沸扬扬,我也懒得去追究。天下人间,世人皆知也好。本太子感觉林灵素是迷惑父皇的罪魁祸首。”太子点点头,娓娓道来。“我也深以为然。”赵香云插嘴。“太子殿下以为蔡京、童贯、高俅、王黼、梁师成、朱勔、李邦彦,此些肱骨大臣,又当如何?”张明远素知太子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就故意试探道。

“道长真会开玩笑,他们是世人皆知的乱臣贼子!除了高俅、李邦彦、梁师成,还不错,其他人都是大大的贼人!高俅遭人羡慕嫉妒恨,也是人之常情。他只不过是个蹴鞠小子出身,不懂调兵遣将。李邦彦就是个戏子,唱小曲的,挺好玩!梁师成一个老太监,翻不起什么浪。蔡京、童贯、王黼、朱勔就不一样了,飞扬跋扈,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子低声细语骂道。

“高俅这人,我也听说过,对苏学士的后人挺好的,苏学士后人到了东京,高俅还礼待有佳,虽说这殿帅府这些年,没什么作为,可也没什么大错。”赵香云点点头。

“公主妹妹就不要给高俅美言了,他虽没什么大错,可毕竟与蔡京、童贯之辈同流合污,这罪过就难说了。你看看他掌管的殿帅府,都招了一些什么士卒?”太子摇摇头气道。

子午追问:“何等士卒?”“什么木匠、铁匠、郎中、会吹笛子的,会吹箫的,会弹琵琶的,会盖房子的,会造园子的,会油漆的,会做架子的,会赌钱的,会养鸟的,会种花的,会牧羊的,会放马的,会养毛驴的,会抬轿子的,会养鱼的,会叫果子的,会说书的,会唱歌的。”太子掰着手指头,笑出声来。子午四人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有什么好笑的,高俅他是会蹴鞠的,故而就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赵香云笑出声来。“妹妹哪里知道,高俅是以权谋私,胡作非为。”太子掷地有声。“此话怎讲?”普安追问。“高俅素日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去包揽一个园子,做工。可以赚许多银子钱。”太子神情肃穆,马上解释起来。“打仗了怎么办?”子午瞠目结舌。

“如若是征讨江南方腊和宋江贼寇,这些人就组成队伍,故而一败涂地。你们还以为方腊与宋江有多厉害,其实是高俅手下都是酒囊饭袋而已。即便有几个能征善战的节度使,也不过是光杆将军,草头将军。这大权都在高俅手中,具体指挥在童贯手里,如何作战,却是在东京父皇手里!父皇也懒得去管,自然就落在蔡京手里。蔡京嫌麻烦,自然有李邦彦、梁师成、王黼、朱勔,这些人多嘴多舌了。父皇有时候过问,有时候就不过问。如若不是江南方腊犯上作乱,梁山宋江又趁火打劫,父皇断不会过问这等心烦意乱之事。”太子道。

“方腊、宋江的事,也是过去四年了。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还是张叔夜大人厉害,有些手段,不然宋江造反,还不好办了。”赵香云笑道。“张叔夜大人,你们知道么?”太子道。“当然,当年出使契丹我们无缘,可出使西夏,我们却一路随行,很有交情。算是忘年交了。”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点点头。

“当年出使西夏,一定有许多故事,不妨讲一下,本宫很想知道这夏国剑的来历?”太子喜出望外。

“那还是重合年间的事了。西夏乾顺当年也是青春俊杰,我们与张叔夜大人抵达兴庆府,还比武,与西夏人和契丹人,大打出手,后来明远师兄受伤去了贺兰山,乾顺这个人不简单,雄才大略,治国有方。送了许多夏国剑!还不是因为我大宋也送了许多好东西,不然会那样阔绰。”费无极道。“夏国剑果然名不虚传,兴庆府街市居然也有不少卖宝剑的店铺和摊位。”张明远补充道。“西夏,一定是个神秘的地方。”普安道。子午若有所思:“乾顺,是个何等人物?”“听说党项人很厉害的,我大宋虽说瞧不起,可又灭不了他们。”余下笑了笑。

武连掷地有声:“契丹却被金国灭了,不知西夏又当如何?”“西夏那么小,恐怕女真人瞧不上。”太子笑出声来。赵香云点点头:“听说西夏公主最漂亮,我看这是假话,如何比得上我大宋公主。”“不是叫帝姬么?”张明远疑惑道。赵香云笑道:“父皇别出心裁,把公主改做了帝姬,真的很别扭。”“帝姬好听还是公主好听?”子午追问。

太子摇摇头:“还是公主好听,什么帝姬,这是父皇做梦时候改的。肯定是林灵素作祟,不然会这样乱改一气。把大相国寺里的和尚都改成德士!佛寺叫做宫观,释迦牟尼叫做天尊,菩萨叫做大士,罗汉叫做尊者。”“有意思。”普安笑出声来。余下道:“闹剧一场,仅此而已。”“一派胡言!”武连瞪了一眼余下,示意他不可胡说八道。“不错,就是一场闹剧。”太子笑了笑。“闹剧也挺好玩的,想必也是绝无仅有了。”赵香云乐道。众人吃酒片刻,各自辞别,相继离去。东京夜色依然美丽,月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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