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五章:嚎啕大哭(1 / 1)史海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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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吴玠、明哲、道空、子午四人与兀术相约终南山下比武打擂。终南山下,但见一马平川,小河淌水,天高地阔。

种浩、吴玠带领张明远、费无极、子午等人前来,道空、明哲也紧随其后。对面兀术骑着骏马,威风凛凛而来,后面是金军成群结队。术烈速、讹鲁补一左一右,护卫在兀术后面。双方相距二十米开外,中间设擂台,比武马上展开。军旗烈烈,人头攒动。双方将士怒目对视。

“吴将军,别来无恙?富平大战,我等可是老熟人了。多谢你的高抬贵手,如若不是张俊的临阵脱逃,本太子恐怕就不能取胜!”兀术见吴玠到来,顿时喜出望外,素闻吴玠的名头,就冷嘲热讽道。

吴玠面如土色,缓过神来,马上自我安慰道:“富平一战没什么大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在乎一时得失。”

术烈速素闻吴玠好酒好色,就冷笑道:“吴玠,听说你喜欢京兆府的美人。可惜如今京兆府在我大金国的眼皮下,你恐怕无能为力了。”

“不错,京兆府的确美女如云。要说天下人间这美人齐聚何地,还是在京兆府。你们那穷山恶水自然什么也没有。”吴玠也不生气,马上微微一笑。

金人顿时面如土色,哑口无言。

“你们此番前来莫非只是为了炫耀一番你们的兵强马壮么?”种浩看向金人,叹道。

“不错,我大金国兵强马壮,难道不值得你们中原人俯首称臣么?”讹鲁补点了点头。

张明远拱手道:“兵强马壮固然不错,可这天下人间的国家有很多,有些地方充其量不过是部落汇聚,称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国家。这开化与不开化自然天壤之别!还记得契丹人在草原上,为了海东青,欺负你们女真人。当年你们也是咬牙切齿!如今你们反过来对付你们的盟友,就不怕世人耻笑?”

“你是说‘海上之盟’么?中原人有何颜面提这等事?张觉事变难道还忘记了不成?想当年你们傲慢无礼,以天朝大国自居,根本不把我大金国放在眼里,好似你们天下第一。我女真人本已受够了契丹人的冷言冷语,可你们比契丹人,有过之无不及。眼里居然没人!你们宋朝人昂首挺胸,瞅都不瞅我大金国一眼,是何道理?我们原本只想拿下东京就算了,可无奈中原人的财富源源不断。本太子搜山检海后,才发觉,赵构这小子真是聪明过人。江南满眼花花世界,且不说美女如云,金山银山也是一座又一座。大宋实在富甲天下,太也富裕!我大金国就是羡慕嫉妒,由此产生恨。如若不千方百计打垮你大宋,我大金国如何称霸天下。”兀术哈哈大笑,令人猝不及防。

“原来如此,你们可知‘澶渊之盟’么?”费无极听了这话,嘘唏不已。

术烈速冷笑一声:“还有脸提这个,宋朝人最是无耻小人,翻脸比翻书快上百倍。这毫无信义的大宋,人人都心存怨恨。”

“你们女真人没完没了的南下,岂不背信弃义?”子午反驳道。

“不是我大金国愿意南下,实在是你们宋朝太也软弱无能。银子钱虽多,可不能独享。你们给的太少,莫如我大金国亲自来拿。你们胆小怕事,故而一败涂地。”讹鲁补笑道。

余下骂道:“一派胡言,我大宋富甲天下也是黎民百姓辛劳所得,非偷非抢,非天上掉馅饼。你们居然想抢?实在可笑。”

“本太子实乃重情重义之人!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话不必藏着掖着,但说无妨。”兀术自然知道张明远等人,对子午四人也是很有印象。当年他们扮作西夏人出使大金国,佛若昨日之事,历历在目。想到这里,马上动情道。

“想不到,大金国的四太子还记得。我们还以为贵人多忘事。原来你也不是什么贵人,故而忘不了,是也不是?”普安道。

“四个臭小子,你们虽说在韩世忠手下很是身手不凡。可那是江南!宋高宗所在,将士自然竭尽全力。而眼下关中,宋高宗早已忘却。你们何必自欺欺人,苦苦支撑。莫如投降我大金国,我大金国保你们荣华富贵,强比深山老林里抱憾终身的好。”术烈速在黄天荡吃过苦头,对子午四人的身手不凡记忆犹新,故而看向子午四人,乐道。

武连听了不禁失笑道:“深山老林,这话可不对。终南山弟子与青城山弟子都行走江湖,很少在山上的,哪里来的抱憾终身。”

“你们的行走江湖不过是替赵家王朝卖命,没什么可取之处。你们居然还自以为是,以为很是了不起。做了替死鬼也不知为何,岂不可怜兮兮?”讹鲁补寻思,且一语道破,让他们了然不惑,想到这里,马上分析道。

吴玠反驳道:“你们又替谁卖命?”

“我女真人为自己卖命!女真人过去被契丹人、高丽人瞧不起,好不容易称邦定国,本想与大宋平分秋色。可惜宋朝太也傲慢无礼,居然欺负我大金国都是酒囊饭袋。这下好了,我女真人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做酒囊饭袋。我女真人如若粮草充盈,便可打遍天下无敌手。岂不闻,世人皆知。‘女真人满万,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兀术被这忽如其来的追问,搞的大发雷霆。

种浩笑道:“说了这样许多,难道你们不口干舌燥?”

“我们不渴,我们女真人耐力不错,不似你们中原人。人困马乏就束手就擒,真是酒囊饭袋。”术烈速听不懂这话何意,就认真道。

种浩听了术烈速的高谈阔论,就笑出声来:“一派胡言,女真人在白山黑水里长大。口渴难忍也喜欢喝黑水。何谓黑水,便是污臭不堪的墨水。”

“素闻中原人头头是道,巧言善变。我女真人不跟那比试这个!”讹鲁补气急败坏,马上恨恨的道。

吴玠看向兀术:“难道你们就喜欢打擂?”

“我女真人是马背上的英雄好汉,你们宋朝是重文轻武。赵匡胤说,与士大夫共天下。可见宋朝文人墨客很有地位!可万万没想到,这重文轻武就坑害了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兀术点了点头。

“何出此言?”明哲追问。

“你们难道不明白?那就奇怪了。”术烈速道。

道空寻思,兀术这话果然厉害,令人感到一针见血,想到这里,马上道:“重文轻武,搞的我大宋有许多宰相名扬天下,却没什么武将一举成名。虽说种师道、种师中、张叔夜、李纲、姚平仲、宗泽,个个可独挡一面,但你们宋朝皇帝太也儿戏,焉能不一败涂地?”

“好了,休得多言。我大金国不和你们软弱无能的宋朝费口舌之争,金戈铁马早已胜败有凭。如今单打独斗,再看又当如何?”讹鲁补笑道。

“不错,带兵打仗,你们不行。舞枪弄棒,又当如何?眼下但见分晓,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兀术点了点头,狂傲不羁之际,哈哈大笑。

“莫如赌约在先,如何?”张明远猛然灵机一动,马上叹道。

“赌约?你们眼下可没什么打赌的本钱了。”兀术愣了愣,不耐烦道。

“这可不一定!且待我说个明白。如若此番我大宋打擂得胜,你金兵要退出京兆府城外。如若我大宋输了,你们就上终南山好了,我们拱手相让。”费无极昨夜与张明远早已商议过,随即娓娓道来。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万万不可!”种浩对张明远、费无极劝道:“上次潼关不保,也没这般,如何京兆府都已沦陷,还拿终南山做赌约。”

张明远对种浩耳语几句,种浩才心领神会,暗暗自喜。

术烈速、讹鲁补对兀术耳语介绍说:“四太子殿下眼前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种浩,他家父便是种师道,师父是种师中。所谓种家军的传人。”

兀术便大惊道:“难道你种浩上次也在潼关?”

“没错,我在!”种浩大喝道。

兀术笑道:“呃,我当何人,不过区区一京兆府府尹而已。何足挂齿,你就降我大金做个关中王岂不更好。啊?”

道空一听以为兀术变卦了,随即闷闷不乐。

种浩厉声说道:“休得放肆!为将者为何这般婆婆妈妈。废话少说,我大军一出,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兀术心下傲慢无礼起来,感觉大宋眼下是一败涂地,素闻种家军天下无敌,可惜事过境迁,想到这里,沾沾自喜,随即笑道:“种浩!为何这般火急火燎?难道你比李纲厉害不成!等到人头落地之时,看你还有何话要说。再说了,你哪来的大军,富平一战,五路大军都一败涂地,京兆府也落入我大金国手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明远笑道:“兀术匹夫!恐怕京兆府没你想象得那么好。如今恐怕是要成为尔等葬身之地。”

兀术呼道:“臭道士不到破观之中,来此何干?张明远、费无极,你们好自在。当年随着西夏出使我大金国,当时就感觉不对头,可说不出为何。本太子当时顾不上你们,算是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到扬州城把我士卒杀害的惨不忍睹。你们居然护佑宋高宗左右。如今又回到关中!如若不是有人告知,哪里知道你们是关中人士。终南山,我大金国想拿下也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此番关中落入我大金国之手,秦岭、淮河一线属于我大金国。宋高宗的江南小朝廷顾不上你们,我看你们就不必苦苦支撑了,莫如归顺我大金国。不失荣华富贵,名扬天下。何必替赵姓皇帝卖命!素闻赵匡胤的黄袍加身本届并不光彩,你们岂能不知?宋徽宗更是捡了个皇帝,宋钦宗又不愿意做这临危受命的皇帝。只有赵构,自立为帝。实在想不通,不想做皇帝的偏偏就做了皇帝,想做皇帝的千方百计就急于求成。如若不是我大金国帮忙,恐怕这赵构的皇帝也做不了。也多亏我大金国带走了宋徽宗、宋钦宗,如若不然,何来赵构的宋高宗,是也不是?”说话间,哈哈大笑,颇为傲慢无礼,极具冷嘲热讽。

张明远一怔,缓过神来,马上笑道:“想不到,大金国的四太子也如此妙语连珠,出口成章。还以为你只会抓住一头鹿,就一嘴咬上去,生吞活剥了。大宋只有顶天立地的仁人志士,绝无卑躬屈膝的叛贼。再说大宋皇帝如何与你女真人无干,你女真人当年被契丹人欺负的也是可怜兮兮。如今倒凶残的不得了了,莫非你们吃的野兽太多,就变成野兽了不成。”

大宋将士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兀术一脸不悦,随即大手一挥,不知是何道理。忽然一其貌不扬之人从金兵之中出来了,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袍,头顶白冠,留八字胡,一副神气相,一副西域风格的打扮,手里还握着个绿色手杖。

那人出来,兀术道:“看!哈里亚大师。这中原终南山张明远道长可能是你的绝好对手了。”

“我早就听说中原终南山的名头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里亚说着就远远地打量着张明远,只见他面如冠玉,神情奕然,眉慈目善,头上树冠,身着白袍,外披网格马甲衣,脚穿道家黑纹白底鞋,骑在马上,长袖翩翩,似有仙道之感,颇多正气凛然。看了张明远一会,哈里亚摇摇头笑了笑叹道:“唉!可惜,可惜!”

费无极意欲争辩,张明远示意费无极不必如此,费无极只好退下,张明远独自跨马前来,不解道:“可惜什么?”

哈里亚捋了捋胡须道:“中原人,徒有虚名!我西域实乃武林至尊,天下无敌。”

张明远叹道:“何必如此大言不惭,你要知道我中原如浩浩日月之光,有海纳百川之志,气吞山河之心,仁义道德之情。中原文化讲究兼容并蓄,岂不闻我中原唐朝时期就有‘长安百万家’的美誉。那时,天下诸国的人士都到中原来,我们这里就应有尽有,三教九流也可以并处一地,高声共语。你拜火教我也是略有耳闻的,唐朝时候恐怕就来到了长安。我中原天子为了天下和而不同的文化大观就容许你们在此宣传教义传播教化了。你如今在我大宋不过初出茅庐,如何就得意忘形耀武扬威了起来。我终南山道家教派乃是匡扶正义、替天行道,既爱本教又爱江山社稷。不像你们不过是徒有虚名。”

哈里亚笑道:“你如此便是信口雌黄了,我西域也是不可小觑,天下无敌。倒是你终南山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并没有自己的真知灼见,只能攀龙附凤,苟且偷生。”

“武林至尊的名头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争来争去还不是徒有虚名,杀来杀去还不是自相残杀。一教一派如若不能有胸怀天下的志向,没有正义凛然的旗帜,就算是有盖世无双的武功绝学,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杀人魔头。大法师既然是得道高人,何必卷入这纷纷扰扰之中。在天山好好修行羽化登仙岂不是平生所愿么?”张明远叹道。

“休得胡言乱语,我就是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天下首富的大宋,宋徽宗贪图享乐,宋钦宗昏庸无能,天要灭他赵氏江山,道长为何执迷不悟,苦苦支撑。岂不是自寻烦恼,违背天意了。”哈里亚一语落地,宋人一个个面如土色。

张明远心里面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心想黎民百姓没有罪过为何要受如此苦难,就忙道:“你不必花言巧语了,金人滥杀无辜,黎民百姓何罪之有?你能够说得过去么!”

“烽火燎原,金戈铁马,难免伤及无辜,何必斤斤计较,岂不可笑。”哈里亚大笑起来。

种浩厉声道:“好啦,兀术匹夫!此等妖人从何而来?竟敢在此信口雌黄,快快比武,休得多言。”

兀术笑道:“此乃西辽大法师哈里亚!是不是妖人,顷刻便会让你知道个明白?看来种浩将军迫不及待。好,那就让你知道我大金的厉害。”随即双方战鼓擂擂,旗帜飘扬,剑拔弩张,杀气腾腾。都为彼此武林高手加油助威。

第一回合,吴玠前去应战,只见他身披铠甲,跨宝马,手握方天画戟向金将刺来,兀术派术烈速前来迎战,这厮手捏钢叉迎了过来,吴玠一戟刺来,他躲闪开来,便把钢叉向吴玠靠来,吴玠一脚踢开,飞悬在半空之中,又飞起一脚向术烈速过来,术烈速虽轻功不及,但却力大无比,他顿了顿身子,下马而来,欲在地上与吴玠作战。吴玠翻身到了术烈速身后,冷不防一脚上去,术烈速被踢倒在地,地上明显是一个大坑,此番术烈速自然气急败坏起来,这自然是吴玠的妙计了,就是要挑逗一下这金人。术烈速并不服输,爬起之后,一拳上去把汗血宝马打翻在地,所谓打不着人便会拿马出气。此番宋军看得目瞪口呆,吴玠寻思这厮果然力大无比。

术烈速笑道:“我们摔跤如何?来吧!啊?”

吴玠摆摆手,也笑道;“此地不是草原之上,这也不是摔跤大会!”正说着,术烈速忽然向吴玠冲来。吴玠不敢怠慢,急忙躲闪开来,往后一退,正要拾方天画戟,不料,术烈速一个冲天拳上来,吴玠不及躲闪被打倒在地。众人大惊失色,担惊受怕。

种浩惊道:“吴玠将军,小心!”

兀术笑道:“啊!我术烈速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力大无比,力大无比。真乃我草原英雄是也!”

吴玠此时口吐血水,术烈速正欲上前踩踏,费无极意欲发掌击退,兀术看得分明,立马勒令道:“术烈速!还不快快住手?种浩,你们输啦,是也不是?”种浩大惊失色赶忙命人将吴玠扶回大帐中去了。子午四人上前扶着吴玠歇息去了,吴玠摇摇头,神情恍惚,眼里含泪。转过头,仰天长叹,默然不语。没想到,带兵打仗一败涂地,此番打擂依然如此,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明哲担惊受怕,道空却暗喜不已。

第二回合,兀术派了一个神弓弩手,此人在东京大战之中大显身手,那郭京便死在他的手下,号称“草原上的神箭手”是金太宗“八大金刚”之一,他的弓弩真有百步穿杨之神力,射出的箭尽皆金光道道,令人叹为观止。那时东京并无武林高手所以城破池亡也就不足为奇了,当然主要是天意难违。种浩听说此人甚为厉害,自然不敢轻敌,便请张明远迎敌,兀术一看是张明远对战,便招呼哈里亚接战。那弓弩手自知不敌张明远也就赶忙退了下去。

兀术笑道:“哈里亚大师!对方可是终南山掌门人?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哈里亚不以为然道:“中原武功向来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摩拳擦掌而已,何怕之有?”

“大法师且莫如此轻敌,他可不是什么江湖之上的闲云野鹤,人家可是终南山至尊!”讹鲁补冷笑起来,挑了挑眉毛。

“好!将军就瞧好吧!”哈里亚向对阵之中而来,慢慢移动,脚下腾起一股雾气,给人以仙人之感,让人不禁一震,随即大笑道:“终南道长,我从西域而来,初来乍道,别来无恙?”

张明远也不示弱,不过不可把终南山神功一下尽皆暴露无遗,便缓缓而来,笑道:“大法师,哪里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中原华夏礼仪之邦,还容不得尔等前来不成。不过中原之地本是清净之所,安乐之地。金人入侵实乃不义之战,大法师为何助纣为虐前来挑战,是何道理?”

哈里亚忙道:“道长言过其实,此言差异。久闻终南山名声显赫,西域之地如雷贯耳,此番我只是来会会道长,比比武艺而已。别无他图,还望见谅!”

“比比武艺?恐怕并非实言?”张明远笑道。

兀术在后面大呼:“废话少说,快快比来!何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岂不可笑?”

“那就不客气了,多有冒犯。道长请!”哈里亚说着已腾空而起,口诵经文,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狂风四起、电闪雷鸣,金人、宋人尽皆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还有人意欲逃离,还认为天下末日业已到来一般,好生后怕,也甚为不安。子午四人诚惶诚恐,明哲再做计较,道空也感到心有余悸。

张明远一看原来此人使出了传说中的浑天术,难怪如此厉害。张明远不敢怠慢,拔出终南神剑,向空中扔去,只见终南神剑在天上画了一个太极图,顷刻金光闪闪,摄人心魄,一道白色电光瞬间而下。

哈里亚也拿起手杖扔了出去,一道绿色光芒闪击而出。两光对峙,神奇变换。张明远一收剑,天色顿时放晴,尽皆惊叹不已,哈里亚大惊失色赶忙收回手杖,兀术惶恐不安。种浩与宋军神情恍惚,大为惊奇。

哈里亚并不泄气,掷地有声道:“终南道长果然厉害,斗法我等皆平手,那就斗术如何!”言毕一个箭步飞身而去,双手合实,忽然钻入地下不见了踪迹。尽皆甚为不解,张明远便使出通天神掌打将下去,掌气波及几十里,哈里亚无处躲藏只得仓皇逃出。哈里亚又冲了过来,双脚齐蹬,冲到半空,向下俯冲下来,张明远一剑上去,他翻身躲闪开来,一掌发出,一道白光便出,数十宋兵顷刻面部像是涂上白霜一般,痛的哇哇大叫,满地打滚。顷刻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种浩见状惊道:“为何如此啊?明远师兄,该当如何!”

张明远一看,向哈里亚厉声道:“你这贼人,贫道让你三分,你却进尺四度。如此歹毒世所罕见,接招!”说话间飞身过去。

哈里亚哈哈大笑:“我这毒功非天山雪莲方可化解,尔等死期将至。快快束手就擒吧!”言毕便把帽子扔在地上,口诵经文,帽子竟然飞了起来,到了宋军队列之处,飞到之处宋军尽皆吐血而亡,宋军死死伤伤甚为惨痛,金人见状尽皆大笑不已。

兀术耀武扬威道:“种浩,快快投降!更待何时?”此番令张明远始料不及,他便拔出终南神剑,把终南神功三分功力用在其上。扔了出去,帽子在前面飞,神剑在后面追,帽子被神剑追的无处可逃,最终被神剑扎了下来,哈里亚大惊失色,兀术也笑不出来了。

种浩大呼:“你这妖人欺我太甚,看剑!”说着正欲出战。

张明远呼道:“浩兄!前面危险,且莫冲动!”言毕,飞身过去拦住了种浩。

“贼人,欺人太甚。”种浩义愤填膺,骂道。

种浩还要冲锋向前,张明远喝道:“难道你要置全城黎民百姓于不顾么?这厮交给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可怜了许多将士的身家性命。”种浩泪流满面。

张明远笑道:“哈里亚大师!来,来,过来!贫道今日便要与你切磋切磋,快快比来!”

兀术笑道:“哈里亚大师!且莫冲动,千万小心。”正在此时,张明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哈里亚身后,像是疾飞过去一般,令人叹为观止。立马点住了哈里亚穴道,他已动弹不得,张明远一掌打去,竟然帮助他冲开了穴道,他又钻入地下不见了。张明远寻思之际,那厮笑着立于他身后正欲下手。

费无极大呼:“不好,明远师兄!当心!”未言毕,张明远一个转体大法,已与那厮面对面了,张明远一个盖天神掌打将下去,哈里亚此时此刻已被光环罩住,逃脱不得,哈里亚诚惶诚恐道:“道长,您饶了我吧!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道长武艺超群,我佩服,呃,佩服!我认输了。”

张明远便放弃此掌,转身要走,哈里亚又欲偷袭,张明远怎能不知,他立马转身把个盖天神掌送给哈里亚尝尝厉害,手起掌落。哈里亚倒将下去,口吐血水、无力回天,就这样败下阵来。顷刻,兀术派人扶将了过去,那哈里亚擦了擦嘴边的血水,摇摇头默然不语。

当夜,兀术气急败坏,命人秘密联络道空,原来兀术与道空早已暗下联系过,只不过为了不引起种浩、张明远等人的警觉就让道空潜伏下来。道空与明哲同时回到东京,又从东京回到京兆府。道空等了很多时日,眼下道空算是等来了女真人,等来了兀术。道空大喜过望,只要得到英雄剑便可天下无敌。兀术的密探约定道空前来。道空兴高采烈,前来赴约。

“四太子,道空见礼了。”道空见到兀术,马上拜道。

兀术马上上前将道空扶起,哈哈大笑:“道空,好久不见。自从你离开燕山府幽州城后,本太子对你很是挂牵。没想到你在大宋与张明远他们混的很熟,想必眼下无人发觉,是也不是?”

“四太子所言极是,在下回到大宋以来,与张明远等人成为莫逆之交。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我掌握之中。此番在下保证四太子对种浩等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道空点了点头,毕恭毕敬道。

“富平大战,也多亏你送来密信,如若不然,张俊这厮的布防,本太子焉能知道。这些汉人就是愚昧无知,五路大军也非我大金国对手,实在是酒囊饭袋。”兀术乐道。

“四太子所言极是,这吴玠还不糊涂,可惜他的许多真知灼见,张俊他偏偏置若罔闻,如之奈何?种浩也不错,可惜没什么军权,宋高宗喜欢韩世忠,种浩早已被宋高宗视之为太上皇的老臣,自然不会委以重任。”道空拜道。

“我就说宋朝无人,皇帝这般,国家不一塌糊涂就奇怪了。”兀术咂咂嘴,笑出声来。

“四太子,在下不知,为何富平大战,张俊的五路大军一败涂地。”道空疑惑再三,马上追问。

“人多势众有什么用,各自为战,焉能不败。我大金国各个击破,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自然就一败涂地了!”兀术掷地有声。

“东京被破,大金国带走二帝,这本是不可想象之事,可惜大宋偏偏就出了个糊涂皇帝,果然一塌糊涂。”道空笑道。

兀术破涕一笑:“我看非郭京之错,实乃宋钦宗与宋徽宗的大错特错。”

“此话怎讲?”道空一脸茫然,并不明白。

“大宋在我大金国攻破东京之前,本是兵精粮足。李纲固守东京,不可小觑。可钦宗偏偏赶走李纲。又不重用张叔夜,结果病急乱投医,用郭京,装神弄鬼。我大金国本不想攻破东京,可东京没什么抵御之人。自从李纲离开,大宋就无人了。如此拱手相让之地,如若我大金国拒之门外,岂不可笑?”兀术解释道。

道空哈哈大笑之际,眼珠子转了转,马上不好意思道:“今日见到四太子,总算熬出头了。不过太子殿下在打雷阵前说,让种浩做关中王,不知是玩笑还是曾有所思,还望明示一二。”

“道空,当年乃投降我大金国,本太子给你和明哲各服下一丸海东青丸。眼下你们性命攸关。如若眼睛发红,便是毒性快要发作之时。如若你不听话,就必死无疑。解药本太子早已预备好了,就等着你大功告成,夺得英雄剑,暗杀了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吴玠,如若你做得到,这两件事,而且一件不少,我便封你为汉中王!听说你们中原人里,当年汉高祖刘邦便做过,如今你也做回汉中王岂不很好。”兀术寻思,这厮居然对此耿耿于怀,此番如若你得到英雄剑,帮助我大金国拿下终南山,便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如若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这等人,本太子可见得多了。贪生怕死,诡计多端。目下投降我大金国,如若宋朝满血复活,恐怕就反咬一口,我大金国岂不遭受重创。对你本太子自然要留一手,防患于未然。如若不是我给你吃了我大金国的海东青丸这等慢性剧毒,你如何会听我的话。这海东青丸,其毒无比。明哲与道空都各被强迫服下一丸!明哲宁死不从,不卑不亢,铁骨铮铮。而道空却贪生怕死,俯首称臣,甘拜下风。想到这里,感慨万千。看向道空,就微微一笑。

道空马上嘿嘿一笑,拜道:“四太子,放心好了。此番必定大功告成,汉中王倒也并不想,只要得到解药,性命无忧就好。”

“你还想恒山派么?”兀术素闻恒山派弟子跟着玄空,皆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为何道空如此,想到这里,难以捉摸,就叹道。

道空摇摇头,马上愤愤不平:“这恒山派在玄空手里没什么好的,当年我在恒山派就被看不起,那窝囊罪可受够了。”

“种浩与吴玠,二人带兵打仗,何人不可小觑?”兀术看向道空,追问开来。

道空掷地有声:“吴玠总比种浩强一些,别看种浩仰仗种家军的威名,可带兵打仗,吴玠才颇有韬略。”

“据你所知,宋高宗此人如何?”兀术又问道。

道空虽说没见过此人,可听说了许多关乎宋高宗赵构的故事,就笑道:“做康王的赵构听说顶天立地,很是英雄人物。不过自从四太子搜山检海南下以来,众所周知,赵构就变了,贪生怕死,只顾着抱头鼠窜。”

“赵构莫非不想他的结发妻子邢秉懿么?”兀术一怔,没想到,赵构如此大的变故,就问道。

道空也曾道听途说了一些赵构与他的皇后邢秉懿之间的故事,就乐道:“赵构这人对两个女人念念不忘,一个是他的老娘韦太后一个便是他的结发妻子邢秉懿。可这二人都被大金国带走了,赵构想也没用。如若四太子用这二人逼迫要挟赵构,我看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这可比战场上得来的容易许多。”

“想自然想过,可赵构这人毕竟是做了皇帝。皇帝与众不同就在乎凡事不以私情,可大义灭亲。就怕弄巧成拙,成就了韦太后与邢秉懿的一世英名,让赵构狠下心与我大金国血战到底,岂不得不偿失?我大金国之所以俘虏宋徽宗与宋钦宗还有许多帝王将相、皇子帝姬,百倍羞辱他们,却不斩尽杀绝,其意便在于此。毕竟赵构的半壁江山还在。对付中原人,还要从长计议。以中原人对付中原人,此为百试不爽之妙计。中原人素来便是喜欢内讧,故而被我大金国用离间计便可轻而易举拿下他们。”兀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道空这才恍然大悟,马上点了点头,嘘唏不已:“可见大金国也颇有韬略非中原人胡说八道的那般。”

“中原人说我大金国怎么了?”兀术大惊失色,马上追问。

道空战战兢兢,尴尬一笑:“中原人素来说女真人野蛮无礼,乃野人。”

“随中原人如何胡说八道,眼下我大金国如日中天打得宋朝抱头鼠窜,在我大金国面前说什么野蛮不野蛮,岂不可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为中原人所言。莫非此话有失偏颇?”兀术义愤填膺,却哈哈大笑。

道空再三拜道:“大金国如日中天,宋朝自然甘拜下风,俯首称臣。”

“这是一颗解药,你且先服下,等大功告成,还有一粒。这另一粒还没练出来,几日后便从燕山府送来啦。明哲就等死好了,你却不同,你是我大金国的朋友,本太子自然以礼相待。”兀术诡秘一笑,马上递给道空一粒药丸,叮嘱道。

道空将信将疑,马上喜笑颜开,权且收下,虽说将信将疑,可也别无他法。这海东青毒药发作也是偶尔有之。兀术告诫过明哲与道空二人,如若不听话,就没有解药。明哲视死如归,道空却俯首称臣。

夜色渐深,兀术与道空举杯痛饮,女真人抓得京兆府舞女前来助兴,道空也淫笑起来,盯着女子的身子看个不住。当夜道空留下,兀术派人送两个美女到道空大帐里。道空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终于如愿以偿,享受了天下人间的不二诱惑,云雨之欢后,依然意犹未尽。兀术偏偏就隐瞒了一件事,便是这海东青毒性在中秋佳节前后为高发期,这期间,最忌讳云雨之欢,不过纵欲过度才会毒发生亡,如若寻常之举却并无妨碍。

次日,兀术吩咐道空如此如此,道空秘密回到种浩大营。道空怕人发现就蹑手蹑脚进了芦苇荡,意欲从芦苇荡迂回后回大营。偏偏在芦苇荡遇到明哲带着明浩玩。道空害怕他们怀疑自己从金营而来,就悄悄下水,突然游到明哲身旁,吓了明浩一跳,明浩哇地大哭起来,哭声传向远方。

“明浩,叔叔和你开玩笑,别哭了。”明哲一看道空恶作剧,就安慰明浩。

“坏人!欺负小孩!”明浩抹着眼泪,走到道空跟前,举着小手拍打着道空的大腿。

明哲破涕一笑,道空也乐个不住。听到哭声,明红与月儿赶来,再三安慰。子午四人也赶来,得知后也逗明浩玩。明浩依然闷闷不乐,瞪了一眼道空,都怪他搞的自己很难过。明红与月儿也看向道空,不知何故,明浩就吓哭了。原来道空拿着一条水蛇游过来,扔到明浩面前。明浩吓得急忙后退,结果跄踉一下,绊倒在地,伸手往后,居然摸到一条很滑的绳子,明浩抓起,竟然是活的水蛇。这芦苇荡的水蛇很多,难怪女真人会抓到水蛇就烤着吃。

许多附近的黎民百姓听说后,大惊失色。如若女真人抓走了水蛇,那岸边的老鼠就泛滥成灾,长此以往,附近的庄稼就遭殃了。故而黎民百姓对女真人深恶痛绝。只因女真人兵强马壮,黎民百姓只好忍气吞声,再说,富平大战大宋五路大军一败涂地,眼下京兆府也沦陷,关中震动。大宋黎民百姓自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女真人在京兆府四下,随意欺辱寻常百姓人家许多人不堪其苦,纷纷举家逃往成都府去了。

道空虽说开玩笑搞得众人不欢而散,可这也是道空的计谋。道空心中所想,也是借机向众人道歉,意欲说服众人归降大金国。虽有此意,却只能暗说不可明言。正所谓,旁敲侧击是也。这日,道空来到明哲身边,语重心长了一番。

明哲感到莫名其妙,却说不出何故,就叹道:“道空师弟,你今日为何这般多言多语,素日你不喜欢多说,是也不是?”

“今日也是前来道歉,故而如此。你看我把明浩弄哭了。”道空笑道。

明哲听了这话,笑出声来:“我以为什么事,明浩不过小孩子,你逗他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不必放在心上!”

“明哲师兄,你我认识多少年了?”道空见明哲这般说,就感觉时机成熟了,马上微微一笑。

明哲一怔,好端端的,如何说这个,就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又摸了摸道空的脑门,笑道:“是你脑门发烧,还是我脑门发烧,你且说说看。”

“看看你,如何就这般看我。我自来不喜欢开玩笑,你可知道?只是觉得明浩可爱,就逗他玩,没想到玩笑开大了,过了头。我们且好好说说话,你别打岔。”道空语重心长之际,认真道。

明哲这下才忙不过来,点了点头,看向道空:“你说说看,我听好了。我们从七八岁来到师父跟前就认识了。恒山派遭难,我们被契丹人抓走,又被女真人严刑拷打。兀术放我们回中原,他也是用心良苦了,想让我们做伤天害理之事,我明哲自然宁死不从,想必师弟你也是如此,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师父离开我们后,恒山派就一落千丈,在江湖上也没有了声音。我们从东京辗转到京兆府,本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没曾料想,女真人还是前来滋扰。关中也尽落女真人之手,作为大宋黎民百姓居然连立足之地也没了。女真人实在欺人太甚。”道空愣了愣,缓过神来,马上点点头。

明哲顿时泪流满面:“所言极是,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师兄是个明辨是非之人,依你之见,这靖康耻,罪魁祸首,该是何人?世人皆知‘花石纲’造祸天下,由此方腊造反、宋江起事。他们之所以一呼百应,也是官逼民反,皆是乱臣贼子所致。蔡京、童贯被诛后,靖康耻也紧随其后。我以为徽宗与钦宗实乃靖康耻的罪魁祸首,这般愚见,还望师兄明白。”道空分析道。

明哲虽说并不赞同,可也并不反对,愣了愣,马上叹道:“宋徽宗与宋钦宗有愧天下世人皆知,可女真人南下造祸黎民百姓就匪夷所思了。靖康耻的罪魁祸首,从大宋说,的确是二帝之故。不过从金国说,也是女真人太也欺人太甚。”

“所言极是,不过我们说靖康耻的罪魁祸首如今也没什么大用。眼下形势危急,如若大宋一败涂地,师兄又当如何?”道空见明哲有真知灼见,就笑道。

明哲斩钉截铁道:“自然与大宋共存亡!”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这天下人间,做皇帝的可顾不得黎民百姓的死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宋高宗逃离扬州城时,黎民百姓的苦不堪言。这等鸟皇帝有什么了不起,乳臭未干,抱头鼠窜,可恶之极。”道空不以为然,马上劝道。

明哲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不错,赵构在扬州城的抱头鼠窜实在有失体态,枉为社稷之主。”

“宋徽宗、宋钦宗、宋高宗,他们父子三人皆是酒囊饭袋。一个会玩,一个会变,一个会跑。”道空继续骂道。

明哲一怔,马上追问:“此话怎讲?”

“这显而易见,也世人皆知。宋徽宗多会玩,把花草树木和太湖石玩出了个臭名昭著的‘花石纲’,这便引出方腊与宋江之流;宋钦宗多会变,听白时中与李邦彦的话本想逃跑,可李纲几句话,就不走了。一会偷袭金营,一会求和。实乃墙头草,随风倒;宋高宗多会跑,从应天府跑到扬州城,从扬州城跑到镇江府,从镇江府跑到金陵,从金陵跑到杭州,从杭州跑到温州。搜山检海的兀术楞就没捉住他。我看这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做皇帝做到这步田地,也算骇人听闻了。”道空失笑开来,看向明哲。

明哲不大明白道空话里何意,就问道:“皇帝这般模样,自然令人痛心疾首,如若不然,哪里有靖康耻与烽火扬州,搜山检海,富平惨败!”

“大宋皇帝如此,女真人如若把他们赶下台,岂不帮我大宋黎民百姓了,是也不是?”道空看向明哲,灵机一动。

明哲摇摇头越听越糊涂,感到道空嘴里所说实在莫名其妙,好似替女真人说话,以为女真人侵宋情有可原,想到这里,马上瞪了一眼道空:“师弟,你喝醉了。”如此二人便沉默寡言了起来,道空感觉了然无趣,就退了出去。

“怎么,道空兄眼下有空了?那请坐下说话。”张明远正在看书,见道空前来,马上微微一笑。

道空坐了下来,笑道:“明远,你还在看书?看什么书,如此痴迷,看来很是津津有味。素闻你喜欢饱读诗书,也不必废寝忘食,是也不是?”

“我看兵书,如何带兵打仗。不过《孙子兵法》,并不神秘兮兮。世人皆知,《孙子兵法》妙不可言,如若细细深思熟虑,便会有许多收获。”张明远摆摆手,乐道。

道空点了点头,笑道:“你一个武林高手不看武功秘籍,看什么兵书岂不可笑?”

“此言差矣,兵书虽说没什么一招一式,可有智谋。如若与敌手狭路相逢,靠单打独斗难以招架,有了智谋就可化险为夷。”张明远解释道。

道空随声附和道:“不错,所言极是。你当年就喜欢看书,如今居然还是如此,不简单。”

“人生在世,有许多时光一去不复返,如若不读书,就抱憾终身了。”张明远语重心长道。

道空不大明白,马上追问:“何出此言?”

“岂不闻,黄山谷有云:‘三日不读,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张明远叹道。

道空素知张明远喜欢文绉绉,偷窥开来:“你哪里是个江湖中人,一代宗师,分明是个太学生、士大夫、读书人。”

“不错,此为平生所愿。”张明远倒也欣然接受。

道空看向张明远,素闻张明远与宋徽宗同年同月同日生,可见此人与宋徽宗颇有交情,恐怕难以说服,想到这里,就自嘲道:“你就好好读书好了,看来习武也是花架子,你与世无争,想必也是好的。”

“不错,世人之所以心烦意乱,就在于此。与世无争才可心安理得,长生不老。”张明远微微一笑。

道空离开张明远身边,站在芦苇荡,远眺终南山,一瞬间潸然泪下,可心有不甘,不知为何总觉自己任人摆布也活得痛不欲生,如此苟且偷生到底所谓何事。看张明远活得如此简单随意,不觉羡慕之极,想到这里,马上喃喃道:“张明远与宋徽宗这二人虽同年同月同日生,可大有不同。宋徽宗出生后享尽荣华富贵,可惜人到中年,遭遇变故,万念俱灰,惨不忍睹。张明远虽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成为孤苦伶仃之人,可得到无数关爱,如今成为一代宗师,行走江湖后也与世无争,怡然自乐。实在天壤之别,令人感慨万千。”

“道空,你说的不错。人生在世理当如此,须知贪大求全势必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正在此时,费无极走了过来,劝道。

道空素知费无极年轻时也是油嘴滑舌,如若想说服他更是难上加难,就推心置腹道:“无极,你眼下有什么憾事么?”

“当然有许多了,可一时半会不知从何说起。人都有欲望,想做许多自己喜欢的事,爱一个喜欢的人,吃一种美味佳肴,喝一壶美酒佳酿,住广厦楼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为衣食住行奔走辛苦。和三五好友,泛舟江河湖海;与一二知己,登高名山大川。岂不快哉?可我还是感觉如若一生中有最爱之人,还是要倍加珍惜,不可太也自以为是。缘分这东西如若有了,不可舍弃。再追悔莫及,就为时已晚了。”费无极回想往事,不觉想起许多,唯独对萧燕念念不忘。

道空愣了愣,猛然想起费无极有一个萧燕过去总是念念不忘,就笑道:“恐怕你还是忘不了萧燕,是也不是?当年就听说你梦里也唤她,可见情深意长了。如今事过境迁,大辽不再,有个西辽。你难道不想去找她?”

“见了莫如不见的好,见了又能如何?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了。我一个大男人找他做什么,我也不想这等事。年轻时的一个梦,梦醒时分,贫道便不再念念不忘。”费无极神情恍惚,结结巴巴,喃喃道。

道空见费无极又不少心事,就趁机劝道:“如今大宋这般兵败如山倒,天下人间无立足之地。你可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反正女真人一时半会到不了青城山。”费无极摇摇头,看向远方。

道空冷笑一声:“当年无人相信女真人会到东京,结果到了;无人料到女真人打到京兆府,如今却来了。这过了汉中和剑阁,成都府可就不远了。女真人势大,不可与之针锋相对。”

“不错,如若成都府也沦陷了,后果不堪设想。大宋岂不要亡国灭种了。”费无极抖动一下身子,不寒而栗,马上叹道。

道空笑出声来:“这倒不然,女真人才多少人,远远不如大宋子民多。他们还是想用中原人对付中原人。如若不然,张邦昌如何会做皇帝。张邦昌眼下早已灰飞烟灭,这下一个皇帝,很难说。”

“道空啊道空,你今日很奇怪。素日沉默寡言,今日却口若悬河。”费无极感觉道空目下很是不同寻常,与往日很不一样,但却说不出不同之何处,就微微一笑。

道空“我这把年轻时的话都在今日说出来了,算是一吐为快。”

“怎么?莫非你怕明日哑巴了,不会说话了不成?”费无极笑道。

道空哈哈大笑:“多年以来,我道空沉默寡言,也是难逢知己,与你们相识一场,不枉此生。”

“如此抬爱,愧不敢当。”费无极拱手道。

道空辞别费无极,离开芦苇荡,正在远眺终南山,走到一处小木桥边,但见子午四人在抓鱼,只见鱼儿在沼泽水里游来游去。子午四人铺着木板,在岸边捉鱼。道空见状,近前笑道:“小子们,你们好兴致。”

“前辈,见笑了。明浩说今晚想喝鱼汤,我们做哥哥的,自然要照顾好弟弟。”子午马上转过脸,拱手笑道。

道空纳闷道:“小家伙为何不来自己抓,小孩子一般不是都喜欢这个么?”

“他是想来,不过就怕他不听话,万一跌入沼泽地,岂不万分危险。虽说小孩子不似大人身子沉,可也不可小觑,不可大意。明浩这小家伙历来就淘气,故而就不告诉他了。我们可是背着他出来的,他在睡觉!”余下解释道。

道空笑了笑:“小家伙应该被我吓坏了,故而不敢睡觉,眼下实在太困才睡觉的,是也不是?”

“前辈真是料事如神,不错,就是这样。小家伙三个晚上都不睡觉了,说害怕,方才太困就睡着了。”普安瞠目结舌,点了点头。

道空看向武连,劝道:“武连,听说你喜欢赵香云,想做驸马爷?”

“前辈听何人胡言乱语,绝无此事。”武连心下一怔,马上摇摇头。

道空笑道:“有便有,无便无,何必藏着掖着,既然我来问你,我就听说了。至于你说与不说,就不强求了。”

“此事想必前辈也是道听途说,不可轻信。我们都与赵香云是故交,男女之情,即便有,世人也会以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是异想天开了。”子午见二人对话颇多尴尬之处,再者不知道空所谓何事,不可随意承认,想到这里,马上打圆场道。

道空寻思,臭小子一个个居然不说实话,看来有所防备,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且看我试上一试,再做计较,就故意担惊受怕道:“我可听京兆府人说了,靖康耻后,被女真人抓走带到白山黑水的大宋帝王将相,王公贵族,皇子帝姬,都忍辱负重。我曾打听过赵香云的消息,不知你们要不要听!”

“不要听!”余下感觉此为戏言,就摇摇头。

道空看向武连:“武连,如若不要听,就不说了,反正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靖康耻后,我大宋人人都惨。”武连一怔,眼里含泪,摇摇头,喃喃道,心里想着赵香云,一瞬间,赵香云的模样仿佛近在眼前,她是那般喜笑颜开,与自己追逐打闹间,渐行渐远。

“赵香云被人侮辱了,许多帝姬皆是如此,韦太后也难逃厄运。牵羊礼你们可知,就是扒光衣服,把血淋淋的羊皮披在身上,跪在地上,做绵羊。以示顺从,俯首称臣。二帝皆受此礼,正所谓: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帝姬都被金人当作妓女送入洗衣院,真是身心疲惫,苦不堪言。”道空细细端详,武连已然泪流满面,就叹道。

普安可不懂什么叫做洗衣院,就傻傻的认为,那便是洗衣服的所在,马上叹道:“洗衣院?听说女真人一般不洗衣服,如何又有洗衣院了?看来,女真人从东京带走许多女人,原来都是为了让她们替女真人洗衣服,女真人如此移风易俗,这受到中原熏陶后,果然非同凡响。”

“别装傻充愣了,好也不好?素闻你们也读书,颇多见识,如何对洗衣院就孤陋寡闻了。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道空顿时愣了愣,哈哈大笑。

子午挠了挠后脑勺,认真道:“的确不知,并非装傻充愣,还望前辈见教。”

“听京兆府小道消息,洗衣院,又称浣衣院,为供金国皇族选女人以及收容宫女的所在,也作为罚宫女劳作的之地。这些女子身份卑微,随意任人宰割。不堪其辱者悬梁自尽乃是司空见惯。靖康耻后,大宋帝姬与丫鬟,歌妓被金人俘虏到白山黑水间,自然难逃厄运。成为大金国帝王将相的玩物,实在惨不忍睹。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过着暗无天日,以泪洗面的地狱日子。她们可不简单,除了承受国破家亡的屈辱,还要受到身心摧残,后世也不会过多提及。一则,大金国怕丢人现眼就极力掩盖,二则,大宋感觉奇耻大辱也会再三予以否认。这便如何是好?”道空一看,他们可能的确不知,就介绍道。听了这话,余下潸然泪下:“素闻王时雍与徐秉哲便是靖康耻时帮女真人搜刮美女与金银珠宝的急先锋,人称‘金人外公’,是也不是?”

“这两个狗贼,实在可恶,如此之人,当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道空假装恨恨的道。普安顿时热泪盈眶:“想不到,帝姬们比黎民百姓还惨不忍睹。”“我看靖康耻不怪女真人,只怪我大宋的这些狗贼,什么王时雍、徐秉哲、张邦昌、郭京!”道空仰天长叹。武连早已泪流满面,魂不附体:“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如此,只是道听途说,想必也是谣言也未可知。”道空安慰道。子午四人听了道空的话,哪里有心思继续抓鱼,就上岸坐了下来,嘘唏不已。片刻,道空与子午四人且走且谈,看向远方,但见终南山,昂首挺立。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芦苇荡里,波光粼粼,一片蛙鸣声声。

种浩见道空前来,马上倒茶,让座,尴尬一笑:“道空,你可吓坏我弟弟了。”“是我玩笑开大了,还望见谅。”道空马上拜道。吴玠摆摆手,乐道:“不必如此,小屁孩,过几日就好了。子午四人捉鱼去了,喝了鱼汤,明浩就笑了,这一笑就没事了。”“明浩喜欢喝鱼汤?还是鱼汤可令人转悲为喜,你们且说说看。”道空一怔,不大明白。种浩道:“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我们就上山好了。山下不安全,兀术如若偷袭,如之奈何?”道空一瞬间想起那年中秋佳节,玄空在恒山教训了年幼的道空,原来道空偷吃了祭祀历代掌门人的月饼。此时此刻想起,不觉潸然泪下。

吴玠见状就纳闷道:“道空,你为何落泪了?是想师父了还是怕兀术偷袭?”“都有。”道空点了点头。种浩恨恨的道:“原本想着富平大捷,好在京兆府过一个中秋佳节,其乐融融。可惜事与愿违,如之奈何?皆我等之过,害苦黎民百姓了。”“我也对不起黎民百姓,我恒山派没能阻挡女真人!”道空眼下不再想着劝说众人投降大金国了,只是想起往事,不觉自己投降兀术实在太也荒唐可笑,方才还骂王时雍与徐秉哲,自己难道就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了?闭上眼睛静静的想一想,愧对父母,愧对师父,愧对恒山派历代祖师。身为大宋子民,本当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却为了苟且偷生,做女真人的说客,岂不匪夷所思,想到这里,突然之间捶胸顿开来。

吴玠大惊失色,马上安慰道空:“不必如此,如若说有负天下所望,实乃我等为将者。此番富平惨败,京兆府沦陷,实在难以置信。可历历在目,如之奈何?我发誓如若不反败为胜,阻击女真人,就誓不为人。”

“我想起了家师,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如今大宋北方大好河山,尽丧敌手,岂不肝肠寸断,痛哭流涕?”道空不觉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种浩也嚎啕大哭:“愧对家父!京兆府沦陷了,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我种家军阻击党项人许多年,没曾料想,到我这里居然没能阻击住女真人。京兆府的大军都受张俊节制,我手下无人,如之奈何?”道空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京兆府也沦陷了,原来富平大战,张俊命令京兆府守军赶往潼关偷袭金军,结果富平惨败后,种浩引众返回京兆府时,半路又遭金军伏击,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吴玠泣不成声:“我从来都不哭,可此番我忍不住要哭。不是我吴玠太懦弱才哭,实在是我吴玠挺的太久,眼下实在挺不住了。张俊坑害了我西军,他是大大的罪人!”“此番关中大战,听说居然还有降将。投降兀术的人替金兵引路,伏击我大宋西军。”道空也声泪俱下道。种浩吼道:“我中原人里最可恶的便是奸细!”

“对,奸细最可恶,尤其是潜伏的奸细。”道空自己也暗暗骂自己道。吴玠仰天长叹,神情恍惚:“我本想一鼓作气,痛痛快快斩杀兀术,报仇雪恨,没曾料想,事与愿违,金兵如此丧心病狂,偷袭我关中。”“我看不是金兵厉害,是我大宋张俊太也轻敌,他哪里会带兵打仗,张俊就是个狗贼!狗屁不通,狗屁不如。”道空冷笑一声。三人举杯痛饮,喝得哪里是酒,分明像是金兵的血。咬牙切齿,不在话下。

夜晚,大营篝火明亮,军士巡逻往来。道空约明哲一同坐在芦苇荡岸边说话。二人很久没在一起说话了,想到中秋佳节将至,二人同时潸然泪下,毕竟中秋佳节在恒山派历来都是玄空主持,一年一届,自从玄空撒手人寰,惠松去世后,师徒四人就没在一起过节了,眼下二人面面相觑,思绪飘飞,心里伤心难过,不在话下。

明哲喃喃道:“还记得小时候,这中秋佳节祭祀的小饼,你偷吃了,师父可让你面壁思过了。”“当然记得,没齿难忘。可那小饼实在好吃,如之奈何?”道空点了点头。明哲灵机一动,马上笑道:“我看这小饼和月团,听上去不够文雅,莫如就叫做‘月饼’岂不很有诗情画意了?”“不错,‘月饼’,很好听。”道空微微一笑。明哲看向道空,调侃道:“你的脸还是如包拯一般,可惜就是少一样东西。”“少什么?”道空不解道。明哲乐道:“包青天脑门有个月饼,你可没有。”“那你把月饼贴我脑门上,岂不很好?”道空认真的像个孩子。明哲哈哈大笑:“你真孩子气,师父如若尚在就好了。不知他哪里来的月饼,味道好极了。”

“还记得我们那年下山去太原府买月饼,眼花缭乱,不知哪种好吃。结果买了许多老陈醋,就忘了月饼,你说可笑不?”道空闷闷不乐,喃喃道。明哲突然见道空眼睛发红,就大惊失色:“道空,你为何眼睛发红了?”“昨晚没睡着,翻来覆去,心烦意乱。”道空笑道。明哲这才放下心来:“今晚早日歇息,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真好,真美!”道空点了点头。明哲一脸不悦:“可惜女真人打扰了我大宋的千家万户。”“何止打扰,实在是太也欺人太甚。”道空点了点头,恨恨的道。明哲见道空嘴唇发紫,气喘吁吁,咳嗽几声,就关切道:“师弟,你这是为何?走,我扶你歇息去。”说着走上前来,搀扶道空。

“你别大惊小怪,我可不是你弟弟明浩。”道空笑出声来。明哲乐道:“在我眼里,师弟也是弟弟。”“多谢师兄如此抬爱。”道空顿时眼睛湿润了。明哲摇摇头:“不必如此,师父驾鹤西去了,大师兄又撒手人寰了,你我二人饱受苦难,如今大难不死,想必必有后福。”“后福不敢奢求,但愿我大宋天下太平。”道空一怔,顿时神情肃穆。

明哲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还忧国忧民起来了。还记得小时候,师父教我们吟诵过范仲淹的一篇文章,叫做《岳阳楼记》,师弟可还记得?我记得你就不喜欢,还说范仲淹吃饱撑的,什么忧国忧民,实乃杞人忧天。为此,师父责备过你,你伤心难过了很久。后来,师父让你背诵诸葛亮的《出师表》,你又说诸葛亮是大大的罪人,不该出师北伐。师父也不以为然,不过没责备你,你还问师父是何缘故。师父只是告诉你,你以后不必背诵了。你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我们都很担心你。这些年来,师父一直谨小慎微,就怕你误入歧途,如今师父不在了,大师兄不在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道空摇摇头,泪光点点,张了张嘴,随即吟诵开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明哲会心一笑:“不错,这一句实为名扬天下。如今我大宋便是如此,‘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想一想,都觉得我们可活下来已是微福不浅,许多人都惨遭女真人的毒手,又当如何?”说话间看向夜空,眨了眨眼睛,感觉今夜月光如水,令人心旷神怡。

正在此时,道空突然口吐白沫,躺倒在地,气绝前,恨恨的道:“明哲,最终还是你赢了,我死不瞑目,可又当如何?我是大宋的罪人,我输了。兀术果然言而无信,坑死我了。明哲,明哲!我好难受!救我,替我报仇雪恨!”说着气喘吁吁,吐血不止,一命呜呼。道空顿时两眼发直,盯着芦苇荡上方的那片夜空。

明哲大惊失色,缓过神来,马上俯身嚎啕大哭,张明远等人赶来,救起道空,为时已晚。众人泪光点点,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次日,便是中秋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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