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鵟出世(二)(1 / 1)深藏未出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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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一愣道:“什么法子?”

青年笑了笑:“我听说佛曾割肉饲鹰。你是出家人,何妨学一学,用你的血肉来喂饱我?”

老僧大惊道:“施主你……你怎能开这种玩笑?佛爷长生不死,我的命可只有一条。割了肉喂你,谁却来救我?再者说我冒着危险救你性命,不求你知恩图报,但总不能反过来害我吧?”

青年狞笑道:“那你便是置我于死地的伪君子,杀了也不冤!”

老僧见他目光不善,心中惊慌失措,掉头便跑。

青年高高跃起,双足变作利爪,双臂化为羽翼,只一扑便将老僧掀翻。他不顾老僧的求饶和惨叫,竟是自顾自的啄食起来,片刻便只剩白森森的骨架。

大鵟鸟吃饱喝足,精力已复,伤也不那么疼了。它这次怕遇见陆恒,再不敢招摇,仍是变作青年人模样混进人群中,一路来到成都。

当时整个四川已尽入白虎番囊中。白虎番本是****的民族,其统治者往往也在教门中地位极高。锦官城的太守名曰扎西巴桑,乃是有名的祭司。他虽是出家人,但妻妾成群。共有正妻三人,妾十一名。这些太太给他生的几乎都是儿子,只有一个女孩儿。

番汉习俗不同,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只要是自家孩子便一般的金贵。扎西巴桑自然把这唯一的女儿当作宝贝一般,那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般的娇生惯养。

爱子如此,却未必是好事。女孩儿从小便刁蛮任性,脾气暴躁。眼见年纪已然不小,却无人门提亲。按理说以他家的身份地位,求亲之人应当他破门槛儿才是,但达官显贵一提扎西巴桑家的女孩儿无不噤若寒蝉,其性格恶劣可见一斑。

扎西巴桑为了女儿的亲事几乎愁得的茶饭不思,倒是他的九太太为人机灵,提议道:“官人不必着急。旁人不来提亲乃是他们眼拙,不识咱们闺女的好处。咱家的孩子乃人中鸾凤,本来也不该下嫁给凡夫俗子。我看不如官人办一个比武招亲,一来可以给闺女招个如意郎君,二来也可笼络天下英雄。岂不两全其美?”

扎西巴桑一听,连声道:“好好,夫人果然见识不凡!我怎么就把这步棋给忘了?”

原来白虎番向来崇敬勇士,能征善战者甚至往往比贵族更受人青睐,因此比武招亲之事时有发生。

况且这扎西巴桑在成都作威作福,如土皇帝一般,慢慢的对当时的摄政王——泥菩萨生出不臣之心。

泥菩萨自从占了四川后并不急于北伐,而慢慢和大梁朝讲起和来。

这让白虎番中的主战派极为不满。他们认为不进攻便是软弱,只有征服,再征服才是最佳的生存策略,所谓谈判不过白白浪费时间。扎西巴桑便是他们中的一员。

况且,若是泥菩萨勤于政务,王公大臣们也不至于太过不满,毕竟这个女人第一次占了汉人的地盘,这是男人们过去都不敢想的。

但泥菩萨却总在忙别的事情。她一心要找到所谓的“赤曜星”,并说那个人才是白虎番真正的领袖。

真是可笑,白虎番怎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领导?这不是胡闹吗?

过去泥菩萨功盖寰宇,没人敢说她什么。但现在她迟迟不进兵,又总神神秘秘的待在庙宇里,流言蜚语自然就出来了。

有人说她变得胸无大志,四川温暖的气候融化了她的野心;有人说她被汉人秘密收买,已经成了白虎番的绊脚石;还有人说泥菩萨自始至终只是为了复活她的爱人,一切只是她的手段罢了。

自古以来,权力中便没有真空地带。泥菩萨退一步,便有无数人想进一步。扎西巴桑又是其中之一。

现在招募勇士和嫁女儿这两件事变成了一件,可以一举两得,怎能不让这位大祭司高兴?于是他立即着手准备擂台,广发英雄帖,“比武招亲”成了锦官城内最火热的传闻。

此时正赶大鵟鸟变化的青年进入城里。

成都自古便是天府之国,极为富庶,大鵟鸟游逛半日,不觉肚中饥饿,便随便找了饭馆打尖儿。

但见店小二甩着白毛巾过来,沏壶茶水问道:“这位爷,您点些什么?”

大鵟鸟道:“肉。”

店小二乐了:“这位爷,肉有的是,可不知您喜欢哪种吃法?我跟您说吧,小店最出名的便是蒜苗回锅肉,肥而不腻远近驰名。若是爱吃辣的,还有水煮肉片,那一端来真是香味四溢,保证您吃得过瘾……”

大鵟鸟却摇摇头道:“都不要。我要吃生的。你们若是有刚宰杀的牛羊便直接拆一条腿给我端来。若是有新鲜的热血更好,我出双倍价钱。”

小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赔笑道:“客官莫不是消遣在下吧?”

大鵟鸟摸出一锭五两大银,往桌一铺,问道:“你看它像笑话么?”

店小二喜出望外,连声道:“不像,不像!”拿了银子便去准备。

当时大梁禁止私杀耕牛,因此牛肉较少。后厨便给大鵟鸟现宰了一只羊,剥去羊皮,先将羊腿端来,又配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血。

大鵟鸟一看,双眼放光,狼吞虎咽般吃起来。周围客人无不心惊,心想这人莫不是饿鬼投胎不成?

大鵟鸟兴致正高时,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这位兄台……”

须知鹰隼之类的猛禽进食时最不喜被打扰,那时若有人从旁撩拨定会惹来一顿无妄之灾。

大鵟鸟被这一拍,怒火中烧,抬起溅满鲜血的脸,用一双焦黄的眼珠盯着来者。

那人吓了一大跳,跌坐在椅子道:“好汉休怪,在下不是故意的!”

大鵟鸟下打量他几眼,但见此人眼珠呈灰蓝色,鬓发卷曲,显然是个胡人。便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那人稽首道:“这位好汉,小的名叫阿穆尔,乃西域乌孙人氏。因见阁下长相似我家乡之人,这才冒昧来询。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又是哪里人?”

大鵟鸟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的道:“关你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阿穆尔讪笑道:“是是,我见您吃食异于常人,想必是胸怀大志。不知好汉您是否有意于富贵?”

大鵟鸟等五兽来到世间,肩负着极重要的使命,若无权无势却难于登天。因此沉吟片刻道:“你且说来听听。”

阿穆尔大喜,道:“好汉,事情是这样的:锦官城太守扎西巴桑嫁女儿,搞了个什么比武招亲。若能脱颖而出则可一步登天,成为显贵。好汉岂无意于此吗?”

大鵟鸟道:“接着说,你能帮我什么忙?”

阿穆尔道:“这就说到重点了……”他四下望望,低声道:“我能让阁下直接取胜,成为扎西太守的东床快婿。”

大鵟鸟忽然冷笑道:“滚。”

阿穆尔道:“好汉何出此言?我好意帮你,你为何反倒恶语相向?”

大鵟鸟道:“少来这套,若真有这好事你怎么不自己去却让给我?我不信。”

阿穆尔一时语塞,随即道:“这……小人已有家室,不能再娶了。”

大鵟鸟道:“那又怎样?休了便是。你不会为个女子便放弃这天赐良机吧?老老实实告诉我,否则后面的事情也不必说了。”

阿穆尔一声长叹道:“好,我便告诉你吧。不是我不愿去争那驸马之位,实在是力不从心。我虽能买通裁事官,在比赛中做手脚,但到最后却过不了小姐那关?”

大鵟鸟问道:“那小姐怎的,莫非有三头六臂?又或是……吃人肉不成?”说罢嘿嘿冷笑起来,咕嘟灌下一大口羊血。

阿穆尔摆手道:“好汉说笑了。只是那小姐平日刁蛮任性,又喜欢舞刀弄枪,对人稍有不满便以皮鞭、刀子相向。在下素来文弱,就是做了驸马也驾驭不了这等女人。反不如让给旁人较为合适。此乃肺腑之言,绝无隐瞒。”

大鵟鸟点点头:“嗯,还算说得过去。我再问你,若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黄金珠宝还是官位?”

阿穆尔却摇摇头:“都不要。”

“哦?此话怎讲?”大鵟鸟双目放光,紧紧盯着这个胡人。只听阿穆尔低声道:“好汉,我是乌孙人氏,在汉地被当作异类,没想到白虎番来了也视我为异类。我家财万贯,又颇有才学,本应出将入相平定当世。但无论递出多少封拜帖,只要人们一见我这副模样,便立刻将我打发了。后来,我读到一句话,才明白他们不可能真正接纳我。那句话乃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鵟鸟情不自禁点了点头:“说下去。”

“是。后来我便心灰意冷了。好汉别误会,不是对我自己,而是对大梁朝和白虎番。我想:只要我们胡人被视作蛮夷,这些中原王朝便不可能真正看得起我们。我们为何不自强自立,联合天下胡人创立一番基业,也好青史留名,岂不快哉?”

听到这儿,大鵟鸟不禁一击桌案道“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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