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结束了。张升星换好衣服，和莫寒两人去逛街。

两人都有事要说。又因为是大事，不约而同地想找个好一点的场合，认真地谈一谈。所以两人一开始只在聊天，等待合适的机会。

路过一家冰激凌店时，张升星道：“你吃冰激凌不？我请客。”

莫寒摇头：“不了。在电视台招待所的那天，我吃得太多了。这个星期要减肥，把吃进去的都减掉！你自己吃就行了。”

张升星道：“你真不吃吗？我在网上看这家店评价不错，上次和邵雪聪逛街时想吃的，结果排了好多人，没吃着。难得今天没人排队，你不尝尝？下次再想吃，说不定要排很久呢。”

莫寒坚决摇头：“我要控制体重，你不用管我！”

张升星走到店门口，又看了看莫寒：“真不吃？”

莫寒摇头：“不吃。”

“那就要一份芒果味的吧。”张升星对店员道。

解馋倒是其次，主要是上次没吃着，心里有个念想，今天有机会就想弥补一下。要是真好吃的话，下次就带邵雪聪再来一次。

店员拿了个小纸盒，挖了两勺冰激凌，然后洒上芒果丁，再浇上芒果酱，插上一个勺子，递给张升星。

张升星看了眼莫寒，对店员道：“再给一个勺子吧。”

店员正要拿勺子，莫寒连忙止住：“不用麻烦了。一个勺子就够了！”

“你这也太倔了吧？尝一口都不要？”张升星好笑道。

莫寒道：“一口都不吃！我是少女偶像，我必须有坚定的意志！马上就要开握手会了，我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去见粉丝，不能让粉丝失望！”

“好吧。”张升星道，挖了一口送到嘴里。感觉还行吧，对他来说有点太甜了，可能女孩子比较喜欢吃。

吃着的时候，他发现身边的莫寒很怪。

莫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左顾右盼地看风景。然而她平时通常很文静，绝不会这样不停乱动的。

张升星留神观察。一会后，莫寒偷偷瞄了眼他手上的冰激凌，然后飞快地转过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他心中一股恶趣味油然而生，故意很做作地道：“哎呀，没想到这家店用的是真芒果。没想到啊！”

莫寒没理他，但喉咙似乎动了动。

张升星坏笑道：“你帮我看一眼，是鲜芒果，还是罐头芒果？我分不出来！”

莫寒转过头，看了眼冰激凌，道：“这我怎么看得出来啊？”

“你帮我尝一口呗。”张升星道，逗女孩子好有趣啊。

莫寒犹豫很久，才一跺脚，张开嘴巴，要张升星喂。

可能她觉得，都是女孩子，所以无所谓。

张升星却怂了：“我帮你再要个勺子去！”

莫寒反而等不及了，一把拽住他，夺走他手上的冰激凌，拿他用过的勺子，挑了一块芒果丁，吃进嘴里。

张升星只觉得大获全胜，很爽地道：“莫莫，不是说你不吃吗？你的意志力哪去了？”

莫寒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都红了，恶狠狠地挖了一大口冰激凌，塞进嘴里。冰激凌太凉了，激得她鼻子眼睛都皱在一起了。

她赌气道：“我就是意志软弱了，怎么样嘛！”

说完，她的眼眶红了，居然被逗哭了。

张升星愧疚不已，连忙安慰：“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逗你的。再说吃一口冰激凌，和有没有意志力有啥关系啊。”

莫寒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激凌，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每次想减肥，都能坚持的。因为那时候，体重几乎是我唯一能控制的东西。如果不减肥的话，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了。”

张升星静静地听着。

莫寒道：“其他成员也和我一样。有段时间，我们全都在拼命减肥，好像只要体重轻了一点，我们就离实现梦想更近了一步。直到有一次，有个成员在练舞室昏倒，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她的身体是三十岁的状态。她退团回家休养了，我们也被吓到了，再也不敢乱减肥。但我给体重划了一道红线，过了线以后，就减回去。”

莫寒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还给张升星：“我现在好像确实不那么在乎体重了。有你在，我心里很踏实，总觉得有好多事可以去做，也都能做得到，不再有无力的感觉了。不知我这是变强大了，还是变软弱了。”

张升星看着被吃得一塌糊涂的冰激凌，不知怎么办。

是接着吃，还是回去要个勺子，或者干脆扔了？

莫寒看他犹豫，气道：“你嫌我口水？那我去给你买一个新的！”

张升星赶紧道：“怎么会呢！你太敏感了，我就是在想你说的话呢。”

张升星赶紧吃了一口，心里的感觉……

没啥感觉。

能有啥感觉啊，和女孩子共用一个勺子而已！要是这样就胡思乱想了，那还不废了啊！

三口两口地吃完冰激凌。张升星道：“莫莫，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啊？”莫寒道。

张升星深吸一口气，然后道：“十一月的时候，我不打算出道，我打算在那个时候离开SNH。”

莫寒浑身都抖了一下，脸色刷地白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张升星道：“莫莫，你听我说。我离开团体以后，还会继续支持你们的，我会给你们应援的。”

“我不信，别逗我了！骗我干嘛呀！”莫寒拼命挤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张升星道：“我是说真的。在团的这段时间，我很愉快。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不属于这里，我的未来在另一个领域里。请你理解。”

莫寒拼命摇着头，眼泪直往外冒：“我理解不了！你是我期盼已久的奇迹，你是SNH的希望，你是我的希望！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张升星暗叹，他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不和这些女孩子们扯上太多关系，现在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他道：“你不是还有公司，还有粉丝吗？九尚以后会慢慢变得专业起来，给你们提供更好的条件。喜欢你的粉丝也会越来越多。即使我离开了，你们这么漂亮，这么努力，一定能靠着自己和他们的力量，一直往前走的。”

莫寒流泪道：“可你不能走啊！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是黑暗中照亮我的一束光，你是我眼中的希望！你知道我看到希望以后，有多安心吗？我回不到过去了，我没有勇气再回到绝望中去了！”

张升星喃喃道：“对不起……”

莫寒哭道：“你留在SNH里，也可以打游戏啊。我们不会妨碍你的！你要是怕我们抢你的粉丝，我们在公开场合和你保持距离就是了。我回去就和大家说，不要抢你的人气！你只要留在SNH，让这个团维持下去，让我们能继续做偶像，就可以了！”

张升星赶紧道：“不要瞎想。我一直在让我的粉丝喜欢上你们。我要离开这里，是有别的原因，不得不走。”

莫寒突然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着：“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只要留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像亲姐姐对亲妹妹一样地对你好，我会比外面的人对你更好的！”

张升星默然地被她握了一会，然后抽出手：“对不起。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出道，我不能再你们一起做少女偶像了。”

莫寒手中空空的，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她大哭道：“你太残忍了！你要是一开始不出现就好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要咬紧牙关，才能撑下来，撑到你出现！你卸下了我的铠甲，然后又要把我扔回黑暗中。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莫寒哭得很惨。张升星几乎脑子一热，就要答应留在团体中。但最终，他还是恢复了冷静，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他拿出纸巾，默默地给莫寒擦眼泪。

莫寒站在原地，不停地抽噎。流出来的眼泪，很快把纸巾打湿了。

张升星又拿出一张纸巾，也很快湿透了。

两人一个哭，一个擦，许久无言。

终于，莫寒不哭了，很可怜地道：“真的要走吗？”

张升星点点头。

莫寒道：“我知道了。是我太自私了，我不应该让你放弃外面的大好前途的。你心里肯定讨厌我了吧。”

张升星摇头道：“不是的。”

他是男的，对于女生的一些小心思，就算感觉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有句话说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莫寒并不知道内情，道：“我不会再哭哭啼啼的，让你厌烦了。在你眼里，我们是不是很麻烦，很没用啊？”

张升星认真道：“我帮助你们的时候，我不觉得烦，不觉得累。当我看到你们变得安心了，听到你们对我的感谢，我感到很满足。在SNH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真的吗？那就好。看来我能实现的，只有我最初的愿望了——你不是抱着怨恨的心情，离开这个团的。”莫寒道。

张升星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多月前，因为他请了大家吃一顿肯德基，莫寒把他从房间拖出来，硬要教他练舞。莫寒当初的想法，就是想让他即使退了团，也要开开心心的。

可他怎么开心得起来呢？

“哭了一下，肚子饿了，我请你去吃饭吧。”莫寒拉着张升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