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了,“时间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自从上次震爆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博斯做了最坏的打算——“时间号”已经毁灭或遭遇了不幸。
世界的目光目前都集中在十天前才刚刚形成的图钉“金山”,对于这么一个远在天边的小小飞船,好像都遗忘到火星的角落去了,或者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这真是让七位宇航员感到寒心。
但除了一个人还不灰心,还在苦苦追寻。
第二次时间号的听证会如期在上海召开,还是以赵炳南为主角。
九位委员还是以那个刁钻古怪的老太太,九大委员中唯一的女性委员——魏清迪为主审。这次魏清迪吸取了上次的深刻教训,会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基本上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次我非让你这个伪君子露出马脚不可。
“赵炳南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魏清迪首先开始发难。
赵炳南胸有成竹的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坦荡。
“那好,本月十七号,也就是十几天前,位于德国的汉堡天文台收到了来自于“时间号”发来的一张图片信息,拍的是土星周边。可我记得,就在上一次听证会上,你还信誓旦旦的宣称时间号已经和你分道扬镳之后就飞入虫洞而失去了联络,对此,你想作何解释?”
全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的相机闪烁的像是进了仙女座的磁场,面对着每秒五千多道的闪电世界。
这一提问,赵炳南早已有所准备,毕竟时间号出现的新闻不光只有魏清迪看见过,他也早已看过。
赵炳南淡定的回头朝记者们亮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后,对台上的九个委员说道:“这次,我正好有新的情况汇报,正好借此机会向各位委员做个陈述。”
“还有新情况?”
魏清迪冷笑着,“不知道你这回还能编出什么剧本来,请说吧。”
“我反对你这种先入为主的提问方式,我请求委员会能不能让魏委员先行回避,换个客观公正的委员问我,这样的听证会才有公正性,真实性可言。”
其余八个委员交头接耳了一会,有个秃头模样的委员咳嗽一声:“赵先生,本委员会总共只有九个委员,如果魏委员回避了,只剩下八个人,那就不符合委员会永远保持单数投票的原则,所以你的请求被驳回,但是可以考虑换个别的委员提问,魏清迪委员作为旁观者。”
魏清迪脸色一阵难看。
那位棕红头发的爱沙尼亚委员把话筒拿到自己面前:“好了,我代替魏委员发问,这总可以吧?”
赵炳南看着魏清迪难看的脸色笑着点点头。
“现在能回答刚才魏委员的问题了吗?”
“当然,”赵炳南清了清嗓子:“如果大家还记得上次的听证会上的谈话内容,应该清楚我在说到自己和飞船上其他队员分道扬镳的时候,我们是经过集体讨论和投票的,也就是说并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欺骗或强迫他人下任何决定。”
“既然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的选择走虫洞,那我有为什么不能下定决心去进我的黑洞呢?”
“我说过,我们分开后也是再无任何联系,也联系不上,那换做任何一个人会不会判定走虫洞的八个人是迷失在太空中了,还是不幸被虫洞的时间隧道传输到了遥远的其他星系,或许是太阳系的边缘冥王星,也可能是根本压根就不在也没太阳系内,会不会?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那么又为何有如此一问?说我在说谎话呢?”
爱沙尼亚的粽头发面对着赵炳南的一番慷慨陈词,总感觉对方在强词夺理,但逻辑上有分明是滴水不漏,片刻间竟没有任何话语来对抗。
会场出现了暂时的真空状态,大家都在各自思索着双方的提问和回答。
“先都别激动,这不是法庭,是听证会,说的任何话只是作为事实陈述并不当作法庭辩论。”
一位美国委员出来打了圆场。
美国人以其特有的幽默继续说道:“赵先生,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看不见不能表明他们死亡或失踪,对不对?说不定他们此刻正在飞船上吃着炸鸡爆米花,喝着可乐,商量着下届美洲联盟执行官的选举呢?”
全场一片笑声。
“只是我们想知道你离开队伍后的每一个细节,你所说的任何话即没有录音,也拿不出任何支持证据,那我们只好通过你的陈述中的所有事实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条了,这就是此次听证会的目的,而并不是要审判任何人,包括你。”
德贵委员说的话一向严谨,最后补充了美国委员的幽默。
“谢谢两位委员的信任。”
“关于细节方面,我想说的是因为黑洞中的一切都是反物理定律的,我自己漂浮在不是三维的空间里到底多久,我都不记得了,我怎么还能记录下或者记得任何事情呢?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吧,就像是把你扔到你的梦里的世界,感觉一切都在你手边,但却什么也抓不住。你在一个流光溢彩的隧道里飘着,你的身边根本没有什么逃生舱,没有时间,没有太空服,没有一切,甚至是连自我也没有。”
“我就是这种感觉,在进去之前我就做了各种心理准备,但进去后还是徒劳。我感觉除了呼吸,我做不了任何事情,同样做不了任何思考,大脑是处于停滞状态的。”
“而你周围,则是不断的闪电和核爆炸,就在我的身边爆炸,雷电就在我的头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因为我不能做任何思考。”
“等我脑子能思考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月球了,这会才发现自己还在逃生舱里,而我看到的那些全都不存在了,这就是我所能想起来的一切。”
全场安静的像一片坟场,都在默默的听着,猛然间魏清迪跳了起来
“你胡说!!”
“你在撒谎!”
下面几乎同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和魏清迪的暴喊重叠在了一起。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人群中站起来一个女人,她带着厚厚的墨镜,手中拿着导盲杖,但墨镜并没有遮盖女人秀丽的面孔。
“他在说谎,我根本没碰到什么黑洞。”
下面一片惊呼声。
女人并未理睬大家的声音,继续说道:“他甚至从头至尾就不是宇航员,他从来几乎没有参与这次的外太空任务,他连飞船都没有上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