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子，感情是存在于人的脑袋里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我讲的那可都是看的见摸得着的，比如吧，陆帆钱波和你喝酒可能就会去排挡喝啤酒，可是他们两个人去喝酒大概就是去酒吧了，酒吧一瓶礼炮可能够你们吃好多顿宵夜了，你只是被照顾的那个，但你也不能因为被照顾就无视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吧。”莽哥把烟抽到了烟屁股上了。

“哦对了，树子，你得听我讲完，我还没说到伶仃呢。”莽哥把烟屁股摁在了。嗯，没有摁在林逸树的键盘上了，那样他还得赔林逸树一个键盘了，摁在了林逸树手边上的桌子上。“这铁桌子别怕，烫不出啥事情的，不会让你赔钱的。”

“伶仃怎么了？”林逸树听到伶仃反而冷静了点，伶仃是林逸树的安全词。

“伶仃，是个好女孩，更是个好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你这败犬样的人玩到一起，陆帆钱波可以说是男人间说不清楚的友谊，你有什么吸引伶仃的地方吗？”莽哥做出一副打量了林逸树全身，那表情就像是“为什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我也没那么糟糕吧，不然莽哥你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和我扯皮干什么？”林逸树发现了一个反击的方法。

“不是，我伶仃的还没讲完呢，你急啥？不过吧树子，讲回来，伶仃对你不错，也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吗？伶仃对谁都挺好的，更重要的是，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起码现在不是吧。”莽哥没回答林逸树的问题，把焦点转移回了伶仃身上，这是个好方法，焦点回到伶仃身上，林逸树就没办法逃开这问题了。

“不是一个世界？你怎么知道？”林逸树再次被激起了好胜心，陆帆钱波是林逸树自己也感受的到的，他们两个人的环境确实是比自己好的，可是伶仃明明是单亲家庭，自己努力的人，林逸树觉得他和伶仃是同类。

“啧，我该说你天真还是幼稚呢？树子，你知不知道出国留学一年，需要多少钱？这是很直白的概念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既然你们是一样的，是同类，是好朋友，那怎么样你都应该知道的，来吧，告诉我。”莽哥的话很平淡，语气里没有了嗤笑的声音，但语句中的讥讽都不用抑扬顿挫都感受的到。

“伶仃说了，那些算是她向她爸妈借的，以后她会还的。”林逸树依稀记得他问过伶仃这问题，那会伶仃巧妙地用这话巧妙地避开了问题。

“所以，以后会还，是多少钱？”莽哥戏谑的感觉回来了，“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啊，我坦白了我真不知道，你不能让我回答你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问题啊。”林逸树这次找到了坚实的后盾，可以固守一隅，而不被推翻了。

“你不是有电脑么？你不会用搜索引擎？”莽哥戳穿了林逸树的盾牌，矛盾的问题在今天不会出现。“我记得我们可爱的伶仃小美女是去的英国吧，能不能查一查英国一年留学要多少钱，告诉我一下，让我也学习一下吧，怎么样树子，这不过分吧。”

“行吧，既然你非要看的话，我就查给你看一下好了。”林逸树手指又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英国留学读研一年需要多少费用？”

随着林逸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下去，网页右上方的回转图标旋转了0.5s的样子，弹出了搜索结果。

“见鬼，这些搜索引擎就不能少卖点广告吗？”莽哥的脑袋靠近了屏幕，看着上面满屏幕的留学广告推介，醉的不行。

“这年头，什么钱都有人赚了，更别提这种广告费了。可能没能力筛选信息的人就会受点影响吧。”林逸树熟练地往下拉了几个界面，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写论文，找资料绝对不能从第一页开始找，不然都是垃圾广告，一点营养都没有还浪费时间。

“只有你们这些大学生才不容易上当受骗吧，更别提你们不也有大学生上当了，我记得裸贷那啥的，好像也算吧。”两个人的聊天变得有些拉家常的味道了，真是难得。

“我不记得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能赚多少了，反正也不会害死人吧，莽哥你有听过这东西会害死人吗？”林逸树刷了后两页还是没有他想要的答案，都是一些莫名其妙分享自己如何在英国省吃俭用的经验，答非所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假如啊，有人在这搜索一些关于治病的信息的时候，相信了上面的广告，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怎么办？”莽哥想了想，问了个林逸树还是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这也太背了，希望不会吧，出了问题这犯法吗？你知道吗，莽哥。”林逸树停了下来，这问题还蛮难回答的，有人在搜索引擎上获得了错误的信息，然后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的时候，该怎么算呢。

“好了，我们别纠结这个，你先把这英国留学一年多少钱告诉我，我得把我的事情干完再说其他的好了。”莽哥也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有事情要忙，得让林逸树赶紧弄出他想要的答案，把事情办完他就可以走了。

“行吧，我看了一下，好像一年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吧，就是这价位。”林逸树看了好几页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么个价位。

“那树子，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工资要多久才能攒到伶仃一年的学费呢？”莽哥问题真的多，多到林逸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能按现在的情况，五六年，如果有涨薪水的话可能更快一些，我觉得不能这么看这问题吧。”林逸树喃喃自语，莽哥讲的东西他在前几个问题就意识到了，但他还不想承认这事情，三十万到五十万林逸树想了想自己上学这么多年，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花到这么多钱，不知道三万五万有没有到，算不出来了都是自己的爸妈交的钱，但那笔钱对他们家来说总是笔需要计算的数字。

什么叫做需要计算的数字，就是说这钱需要林逸树全家精打细算半天最后才能得出个结论的，就是今年林逸树还能不能上学的问题的结论。他算是他们那里幸运的了，从结果上来看，他起码读完了大学，同个地方的小伙伴还有不少是没机会上完学的，可能高中结束就要去田里务农了，或者在城市随便哪里找份工作，上不完大学能赚钱那对他们父母那一辈人来说，那也就足够了。

“所以，莽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讽刺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这么简单。”林逸树大概听明白了莽哥的意思但他想听莽哥自己说出来。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树子，你要想清楚我们最早的时候是在讨论什么的。”莽哥把烟扔了，用充满烟味的手在林逸树的脸上揉了一下，像极了变态。

“讨论，学习？”林逸树心里知道他们讨论的就是学习这概念，但是还是得问，这样才能确认莽哥的真实目的。

“对，学习，树子，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些关于学习的真谛罢了。”莽哥变得睿智了点。

“此话怎讲？”林逸树被莽哥扎了老半天了，可算是缓了过来一点，又点开了刚才网页里的小游戏，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样他心情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不会那么紧张了。

“学习从来是取决于目的的，这很好的理解吧。”莽哥下了定义，“树子，我有时候都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嘴巴上说着自己学聪明了，想要获得更多一些，你明白我意思，做的事情嘛。就很不对味道。”莽哥走到门口了。

“我做的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奇怪事情，这些事情都是随心而动的。”林逸树很想知道，但嘴巴上就是不肯服软。

“什么事情？树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方睿学的那些事情能帮你做到什么？”莽哥打开了门，转过身来停在门口，大开的门缝放过了太阳光，洒在林逸树的座位、键盘、电脑上。

“学习一定要有用吗？”林逸树绕开了莽哥的攻击，回到了原点，学习或者成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学习并非一定要有用，唉。树子，这话对有家底的人来说是真话，对你的话可能不是。”莽哥站定，没有再动了。

“有些事情，你要想明白了。有家底耐造的小孩子，从小喊学习那就是顶呱呱的好孩子，他们不用承担生活的重压，自己的兴趣爱好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有收获，这世道就是这样。”莽哥难得地点了第二根烟，按常理莽哥不会在林逸树面前抽第二根烟，真是出奇迹了。

“这世道，妈的。坚持努力就会有收获是最简单的话了，这世界上努力的人这么多也没见都功成名就，真恶心人。”林逸树看着莽哥手上那包烟上面一个大大的“囍”，红双喜，上一根烟的味道是万宝路。

林逸树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起来莽哥现在成了需要安慰的那一个人。“莽哥，没事，咱们也没有这么差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莽哥一愣，然后笑地弯下了腰，手上夹着的烟都要笑的飞出去了。“树子，你还真是逗趣，我明明是在说你。你想想看陆帆钱波伶仃他们只要努力就好了，其他事情家里都会支持，最简单的问题就是让你停工一年，努力学习一年你觉得你一定会比他们三个人来的差吗？未必吧，为什么你不敢，或者为什么你不能？树子，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这么幼稚啊。”莽哥的笑总算是停了下来。

“我也可以边上班边学习啊，这事情又不矛盾。”林逸树没感觉到莽哥说的这么极端，他的好友们，林逸树当然知道大家家庭条件不一样，但从小不就教了咱们不能自怨自艾，天道酬勤嘛。

“树子，你上班要个小时，一天睡个小时，剩下个小时刨掉吃饭通勤洗漱发呆可能还剩个两三个小时。你的好朋友们，每个人在你上班的个小时，都可以说是在学习了，就算别人学习完剩下的个小时全去娱乐，那也比你多了三倍以上的时间了，你现在觉得我只是在说说而已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莽哥，我只是觉得我可以边上班边，你懂得。”林逸树觉得这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可以边上班边学习，这么多夜校成人大学在职研究生，也不能把话说死了。

“会去上这些学校的，我不是说他们人有问题，而是你觉得他们能赶得上前面那些人吗？”莽哥看来是真不爱抽红双喜，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都没抽多少。

“那照你的说法，我不就是完了，没有救了。我看这么多白手起家的人，也没个个都和莽哥你说的那么极端吧。”林逸树听明白了，但他嘴巴还是不肯承认。

“所以，我才说你要搞清楚你学习是为了什么。为了做个好人，老好人，和方睿一样做了一堆事情还被人讨厌的老好人，你要做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也挺好的，反正记得买人身意外险，要是猝死了也好有个交代，不至于交不起丧葬费。”莽哥把玩起门把手了。

“你就没一天想着我好的？”林逸树没好气地应了句话。

“如果树子你有哪天，能让我放心了，那我也不用来和你废话了。”莽哥怂了下肩膀。

“所以，我该怎么做？”林逸树这次是真心诚意地想了解一下自己该做什么了，莽哥说的话有一点点道理，如果林逸树想有一天能和伶仃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能够心平气和聊天，那才是他的梦想，藏在林逸树心里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梦想。

“那最起码的，树子，你得有钱吧，起码得一年拿得出三十万五十万的样子吧，不然你有什么资格和伶仃讲这些话，活的现实一点吧，树子。你一无所有，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应该想着让自己怎么变得拥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