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做呢?”方睿暗戳戳地继续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自己干活不错,脑袋也灵光为什么要被韩汾东当猴子耍,来给他当嫁衣。方睿要把自己心中的小狗养成藏獒,让自己的野心也能气吞万里如虎。
“额,让我想想。”梁春言当然知道怎么搞定这事情,她和高灰的关系也挺不错的,高灰在公司也有一定的人脉,梁春言作为人事部的业务人员自然熟络,要不要让方睿去找高灰梁春言很纠结,她不知道高灰想不想接受方睿的投诚。
“求你了,春言。”方睿真的变聪明了,摆脱了韩汾东的鬼话束缚,立马就知道要给梁春言软软地求情了。
“好吧,睿哥你就直接去找高灰,说想和他学习怎么做好工作,直接说自己总是没法及时下班很困扰,然后请他吃点东西后面应该就好了。”梁春言不忍心了,方睿和她怎么说没有暧昧也有三年的同僚同学情谊,更别提方睿对她真的好,干活请客吃饭一样不落下,这要是不给他点帮助自己也太不是人了。
“这样,高灰嘛,他会理我嘛。”没有自信的方经理。
“会的,他不愿意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就好了。”送佛送到西,梁春言既然决定帮了干脆就自己出面好了,物尽其用不能浪费自己的能量。
“好的,春言我明白了,太谢谢你了,我和高灰灰哥碰完面再来找你好吗?”言辞中满是恳切,梁春言不得不答应。
人是会变的,这点林逸树是知道的。可又有谁能想到浓眉大眼的方睿最后也背叛了革命,也不打算当韩汾东的手套了,想要自己的时间了。莽哥的话在这里又被林逸树进一步解读了,莽哥肯定是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切,不然怎么会在那么早就告诉林逸树不要相信方睿呢。林逸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第二天,林逸树顺滑地到了公司,这是常态了,看到方睿还是在自己的电脑前面,但不再是低着头不再抬起来,方睿正在光明正大地吃包子。
“真是奇了怪了,方睿不是和自己说在部门里不要随便吃早餐嘛,怎么他自己就吃上了。”林逸树啥也不知道也不敢多问,这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他该管的事情是怎么把那该死的目标责任书给敷衍过去。
答案很快就有了,因为韩汾东就在林逸树后面,两个人坐的同一部电梯。诡异的地方来了,韩汾东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百思不得其解,林逸树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只能追本溯源。办公室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有方睿拒绝了韩汾东派发的工作任务,还有方睿和高灰的密探。是了,林逸树把目光转到了高灰那边,这下懂了,高灰手上也握着包子,高灰和方睿都在吃包子。韩汾东如果要骂人那不能只骂一个人,但要骂所有吃包子的人那也是不现实的,他老了但他没有这体力了。
高灰和方睿瞬间就站到了同一战线,林逸树现在还只是小虾米只能当不知道。
“莽哥,你看我这目标责任书怎么样?”下午的时候林逸树恭敬地站在方睿后头,他把那去年的目标责任书里的内容全部清空,只留了个框架,这事情简单地只用全选拉满随便点点就能完成的事情,昨天两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林逸树还是拖到了今天。
“就这样?”方睿重整雄风了,说话都凶狠了不少。林逸树也没说话,只是点头,他不知道该说啥,那不然还能是咋样,林逸树心里的小剧场就是这句话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咋样,自己能做的就是这个了,指望他把这么多分公司和各种各样的业务线条全部整一遍还要有理有据的那种,那是真的在难为他了。
“是这样的,林逸树啊,平常的工作我也就不管你的,但现在这工作不是只交到韩总那里,目标责任书最后是要交给赵总过目,要是赵总觉得不满意那肯定是大家一起完蛋,去年的目标责任书我记得大家都是跟着加班的,还让我背了好久的黑锅,这样吧我再把前年的目标责任书给你一下,还有今年赵总给的一些目标指示,你这周改一版出来让我看看。”林逸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排好了工作。
林逸树一头雾水地回到自己座位,看着方睿发给他的一堆资料,不得不感慨人的成长是真的转眼之间。到了运营部这么久方睿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明确的下过指示,不过是高灰谈了下话,在办公室里吃了个早餐,就变了个人,这真是太奇妙了。
没时间感叹了,这周都过了一大半了,林逸树不好好弄一下这工作那又要被方睿一脸狰狞来句“就这样?”,再不要脸被这么搞也受不了的,林逸树再看不起自己,也没韩信钻人胯下的大心脏,更别提他也没韩信那点兵多多益善的自信了。
目标责任书,林逸树是真的不会,心里响起了一套经典句式:“我一个没啥计划性,只会随波逐流的人怎么就到了康辉置地来做目标责任书了呢?”他自己都搞不懂,更加没资格说一句“另请高明”,收了康辉置地的工钱那就要老老实实出工出力,要是不能在这周内交上个看上去还行的玩意,怕不是要被方睿当成猪猡呼来喝去了。
只好先上网查一查了,“责任书是一份在自己的岗位上分内应做的事,没有做好自己工作时应承担的不利后果的文书;实际上就是落实万一发生什么事,谁负主要责任。”、“目标责任书为了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发扬求真务实,锐意进取的精神。”、“年度目标责任书为促进XXXXXX有限公司(简称“公司”)年度经营目标的实现”、“目标责任书是由企业法定代表人根据施工合同和经营管理目标要求明确规定项目经理部应达到的成本,质量,进度和安全等控制目标的文件。”这一堆介绍搞得林逸树有点头晕,他理解目标管理,但不知道责任书该怎么写,这是很开放的题目,做的好了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麻烦了。
“选哪个呢?”林逸树扣着脑门,对着自己查到的结果一个个看,有安全的有运营的有团建的,种类繁多,到底该用哪个呢?官方好用的定义不解决问题相当于念了念概念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有帮助的那些又太具体了,安全、运营、团队建设这些当中只有运营是有点关系,“烦啊。”都不能照搬,林逸树不想自己动脑,只想搬砖,把砖块搬来搬去就能完成工作。
是了,林逸树又一次惊醒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放弃动脑子了,明明在上学的时候和伶仃一起他很乐意开动自己的脑袋想一些好点子来彰显自己的小聪明。刚才脑袋里闪过的想法是下意识的,自己什么时候下意识地不愿意动脑了?连这事情都忘掉了。
失去了时间感,更失去了锻炼脑袋的机会。
“林逸树,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啊!”晃过神的林逸树抬头看见方睿站起来了在他卡座上面露了个头,手臂肘在卡座的上沿。“方睿居然这么高。”林逸树才想起来方睿这么高,依稀记得方睿是个北方人,怎么都有个一米八的身材了,只是平日里的方睿都伏在自己的电脑前面,早上到公司方睿就埋着头,等到林逸树离开公司回宿舍睡觉的时候方睿也还埋着头,好不容易抬起头结果不是在韩汾东的办公室,而是对着方睿卡座后面刚入职没多少的新人林逸树。
鲁迅先生说得对:“强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方睿大抵是怯者的。
“睿哥,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目标责任书我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方睿愿意帮忙那可真是太好了。
“唉,我看看。”方睿对林逸树的问题还是下意识的帮忙了,他还想更凶狠一点更像个领导一点,韩汾东的领导风格方睿很讨厌,不是没有用。而是方睿自己被韩汾东用这么阴柔的风格骗来老老实实当了三年的老黄牛了。
方睿早就忘了,韩汾东起码还是给了方睿点草吃的,起码有几个“年度优秀员工”,没有让他打白工,没让他饿着肚子干活,这点已经比许多韩汾东的同僚好多了。古话说的好啊:“升米仇斗米恩。”
“林逸树啊,我不是发了去年和前年的目标责任书给你吗?你照着那个搬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去网上差一些不伦不类狗屁不通的东西,能不能好好把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言语中透出尖刀,运营部这些年来沉寂粘乎的氛围被撕开了一个角,成为了后来惊动康辉置地格局的大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睿哥。”林逸树讪笑着点头,芒刺在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大喘气一口都会被方睿狠狠批斗一顿。
“林逸树,我看你最近交的东西都有些小瑕疵,这样吧,明天下午六点下班前把你准备好的目标责任书模板交给我看吧,我们到时候好好合计一下。”再次给林逸树安排了工作,方睿看着后面卡座中的小男生点着头不敢说话。只感觉有股力量在自己身上流淌,武侠小说中说的打通任督二脉想来就是这种感觉了,方睿前两天躺在自己出租屋里的小床上对着被子释放自己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一刻爽,爽到整个人都要上天。
这种反差,方睿自己也感觉到了,也就越发痛恨之前戏耍他的韩汾东了,也更加坚信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这套硬派管理风格。
林逸树就惨了,从方睿给他说了这事情后就提心吊胆的。在大学的时候林逸树不学习不要紧,伶仃在学习,他只需要照着伶仃安排的事情去完成就可以很轻松地毕业,没有打算拿绩点的林逸树那么做就够了,现在不一样了。工作不好好完成,方睿就和个索命鬼一样站在前头,不时地回头看一看拉磨的驴有没有在偷懒。
第二天下午六点,康辉大厦七楼运营部办公室传出的声音连旁边的隔间里的保洁阿姨都听得见。“林逸树,我跟你说过了这个东西你只要照着我发给你的去年和前年的目标责任书就能搞定了,为什么不听我的,你是觉得自己比我聪明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么简单的道理到了现在你还不懂,你还是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弄得敷衍我就行了吗?”前台小姐姐在检查各个办公室的关灯情况的时候识趣地跳过了运营管理部的大门。
林逸树理所当然地没有搞定目标责任书,他没这本事,不是他不想做,是真的臣妾做不到啊。前年去年很多的东西都不一样,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方睿给他的前年的目标责任书整个排版结构都是横版的,去年的排版结构却都是纵版的,纵横纵横的问题解决不了后面的事情那就都是扯淡了。
最恶心的是当林逸树忍着无聊往下看的时候,发现了更搞的地方,前年的版头口号叫做深化效益提高,去年的口号是稳步发展了,这两个版头口号怎么选呢?林逸树没有这技能,最后只好把两个口号拼接在一起,叫做“稳步发展,深化效益”,现在就成了方睿大力抨击的主攻点。
“这么简单的事情,版头用前年去年的混合在一起,你是把所有领导当成白痴吗?我还不想因为你的工作失误就被韩总叫去办公室一顿臭骂!”黑又粗的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点来点去,配合着方睿高亢的嗓音在空旷的运营部里回荡。
“见鬼了,公司年会的时候又不见方经理报名上去高歌一曲,在这里和自己叫什么叫呢。”林逸树就在心里不停地骂,每一句都不带重样的,对自己之前对方睿的同情现在都转变成了满腔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