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撩到的所有苔藓都在滋滋作响,一股浓稠而恶臭的漆黑液体顺着苔藓被灼烧的位置开始缓缓流下,整片墙壁都变得焦黑。
直到最后,火光开始减弱,墙壁上的苔藓均被撩烧至模糊。
建一生将火把缓缓挪开。
他专注的看着眼前。
伴随着剧烈燃烧的苔藓化为污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重新回归到了黑暗之中。
不安的氛围开始逐渐扩散。
建一生将手中的火把放在一边,调整着呼吸。
没有尝试向通道前方或者后方继续移动,这次,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双手紧握柴刀,建一生朝着墙壁用力猛然一劈!
噗呲——
一声轻响,柴刀轻而易举的切开了焦黑的墙壁表面,深深嵌进墙壁内。
被火灼烧过苔藓的墙壁,它就好像已经腐烂掉的皮毛一样,一切即入。
入手的,不像是砍硬物的手感。
建一生的表情严肃。
借助一旁放置的火把照耀,接下来建一生不断地用柴刀劈砍墙壁,每一刀柴刀都深深地切进了墙壁内,焦黑的墙壁此刻就像被小刀不断切割的皮毛一样,开始破碎。
最终,刺啦一声。
犹如布匹猛然撕碎般的声音,印入眼帘的墙壁竟被切割破裂,撕开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除了周围的砖块外,墙壁的裂口处甚至还有泥土入目。
建一生停止了继续劈砍的动作。
他紧紧的盯着眼前,手臂上青筋暴起。
此时,深深地嵌入墙壁泥土中的柴刀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这并非是柴刀砍入泥土就能造成的效果。
让柴刀停止前进的,另有其物。
单手把持着嵌入泥土中的柴刀,建一生用另一只手开始清理刀刃附近的泥土与墙灰。
沙沙的土渍陆续掉落在地面。
昏暗的火光摇曳,微弱的照明之光忽明忽暗,看起来似乎随时有可能熄灭。
很快,柴刀刀刃附近的泥灰便全部被清理了出来,建一生也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柴刀到底是卡在了什么上面。
那是一只手。
墙壁的下面,有一只苍白的手掌被柴刀钉住。
冰冷的手掌,粗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那苍白的纹路,乌黑的指甲缝中参杂着土渍,指掌的手中心部位更是有着柴刀留下的窟窿,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的冰冷感。
将已经松动的柴刀拔出,建一生看着面前的苍白手掌,久久不语。
为什么墙壁内部会有一只手掌,难道说墙壁里面藏有一具尸体吗?
这尸体是因为他刨开墙壁的地点凑巧才会暴露出来,还是说……就在那遍布通道的苔藓下面,几乎每一个所在都有着尸体。
怔怔的看着眼前景象,建一生身心俱冷。
他突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这埋藏在墙壁之中的尸体主人必然会和这处遗迹那所暗藏的秘密有所关联。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或许将其刨出来查探一下会是比较正确的选择。
毕竟,火把的火光是有时间限制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在此浪费。
可建一生不能视世俗观念无睹。
他不得不犹豫。
举棋不定中,建一生手持柴刀朝着那惨白的手掌不断靠近。
越发接近的距离,煎熬的是建一生的心。
只是纵然再如何摇摆不定,留个建一生的距离都是有限的,终于,柴刀距离手掌仅有咫尺之遥,火把的火光摇曳不断,柴刀的锋芒闪烁,照耀出了建一生汗水淋漓的面容。
可就在这时。
不知是因为何缘故,一旁火把上面摇曳不定的火光,忽然开始了剧烈晃动。
还未及建一生有所动作反应,只见墙壁之上,泥土忽然崩裂飞溅,惨白的手掌猛地从墙壁上伸出,竟抓住了建一生的手臂!
异变乍起。
只在瞬息之间,如雷击顶般,建一生只感一股寒流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前所未有的悚然感觉潮水般向建一生涌来。
几乎不假思索,建一生抬手便将柴刀凶猛的劈砍了过去。
咔。
铿锵一声,抓住了建一生手腕的苍白手掌顿时被砍了下来。
冰冷的手掌无力的掉落在地面,五指保持着握抓的动作,顿时了无生息。
挣脱束缚,建一生向身后暴退数步,惊魂不定的看着墙壁上的断腕。
但还来不及多想。
只见焦黑一片的墙壁上,此时仅剩半截的胳膊断口处竟忽然开始流出乌黑腥臭的黑血,如滚滚汩泉般,源源不断的从墙壁上流淌而下。
建一生猛地抬头,发现随着断腕处的黑血蔓延,周围的通道就像是受到了腐蚀一般,墙壁迅速的发黑开始掉皮。
原本照明用的火把,这个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熄灭。
来时就已是漆黑一片的通道,此刻变得更加深邃猩红,丝丝不详的黑气在青砖的缝隙中不断溢出,一股浓浓的黑暗如水银一般迅速的从通道内部侵蚀而来。
几乎肉眼可见,墙壁的颜色逐渐变得暗淡,由青砖组成的墙面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数千载的时光般,表面遍布血苔,墙面发红,大量的血色苔藓瞬间朝着通道的墙壁无限延伸,顷刻间便已是遍布通道,带来了一种融入血色的无尽幽暗。
面对异变,建一生精神紧绷,手持着柴刀的手也越发用力,心脏的跳动声,如鼓鸣般阵阵回荡。
异变的通道,此时已经与先前完全不同。
如果说原本的通道仅仅只是有些黑暗和不安的话,那么此刻通道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身处地狱一般,猩红的颜色如同血液反射而出,遍地都是让人感到危险的气息。
墙壁上暗红的光,在黑暗中莫名刺目。
建一生屏住呼吸,试图用听力摸清附近的异变,寂静的环境,通道的深处纵有猩红的血光也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看不到深处的事物。
而就在警戒的状态中时,建一生似乎听见了什么若有若无的声音。
正因为双目的暂时失明,他的耳力才能越发强大,得以听见这细小而微弱的异动。
那是不知从何处逐渐传来奇异的声响。
好似尖锐的器物在不断的戳击石板地面一样,嗒嗒的轻微声音接连不断,从上方的黑暗处,地面的回声处,侧面的墙壁处四面八方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