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皎月倒映在湖面之上。
水波荡漾,月影浮动。
安静宁静的落雁湖,此时数道暗自隐匿的目光正注视着罗城前来落雁湖的道路上,内心包含着阴影下不为人知的祸心。
这样压抑的死寂,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冷风肃起,荡起湖面的点点涟漪之时,一个令这些人期盼万分的人影终于来到,他不知从何时来到,如黑夜中的影子般,一步一步踏出黑暗,朝着反射着点点荧光的落雁湖而来。
月夜之下,谁也看不清这个趁夜而来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
直至他走到湖畔边,看着湖面上的水波流转,双眼不断地的环顾四周之时,躲藏在阴影之中的人,就此也终于现身。
只见湖的对面青山脚下,不知何时一艘破旧的小木船缓缓飘荡而来,上面一坐一站立着两道雄壮健硕的人影,而船后,还有着一道人影倒在船板上不断挣扎,躁动非常。
但见飘舟而来,建一生似有所觉的眉梢微扬,察觉青山之上,还有一些隐隐反射着月的光华的光芒窜动,疑是弓箭手在暗中潜伏。
终于,小木船靠岸了。
一名腰系大刀的大汉自木船上下来,为首之人头戴头巾,身高比建一生高了不少,似乎已有八尺,双眼炯炯有神,精芒乍现,而在其身后的大汉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依旧是膀大腰圆,身高八尺有余,身后背负一柄巨型宽剑,靠坐在船沿一边,手中捉拿着捆绑着被俘者的绳子。
“来的挺快,就这么担心我会对你这小情人下手?”
其貌不扬的大汉如磐石般静坐船边,表情淡淡道。
建一生此时面色阴沉,双眼犹如鹰眸般摄人心魄,投向大汉的身后,沐欣现在身上被绳子牢牢捆住,嘴中塞着一块破布,正情绪激动的蠕动挣扎着,不过虽然狼狈,少女的脸上也隐有淤青,但建一生观她的还很精神的模样,高悬着的心,这时终于放松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
建一生面色冷然的看向端坐船边的大汉,沉声道:“你就是匪徒首领?”
“当然。”
大汉静静地注视着建一生,目光深邃,“年轻人,在明知这是个局的情况下还敢孤身一人前来,你的气魄让我欣赏。”
“何须如此废言。”
建一生眉梢微扬,“此行目的,你我心知肚明,说出你放人的条件,我将会尽量满足。”
“莫急。”
大汉摇首,“年轻人总是如此性急,却是容易将自己逼上极端之路,毫无保留的余地。”
“建一生,是吧?”
大汉直视着建一生的双眼,“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建一生的眉头越发紧皱道。
“吴。”
大汉微微抬首,示意一边头戴头巾的大汉,“把这个小丫头解绑,然后你便直接坐船回返后山吧,这里我自有安排。”
头戴头巾的大汉一怔,侧首看向匪首,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迟疑与困惑。
与预先的计划不同,首领的话语,让他感到些许奇怪。
不过……
即便计划有变,那也非是他所能插嘴的事情。
头戴头巾的大汉重归船上,从大汉手中接过绳索开始解绑,而一边靠坐在船上的大汉则是昂首迈步的走下了船只,走向建一生,目光炯炯,如锐光逼人。
“小丫头只不过是我引你前来的一个引子,我和金耀间以及他手下的部众不同,还不屑于去欺辱这种无辜的平民百姓。”
行至建一生身前一丈开外,大汉淡声道:“为副盟主报仇,这是我的职责,而如何杀你,这却是我的自由,我原本计划是让吴与弓箭手配合,让你惨死在这,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说到这里,大汉的视线投向了建一生腰间的长剑,“你是一名剑修,我也是剑修,我尊重所有的修剑之人,所以现在,我也想给你一个的机会,一个和我一对一正面交锋的机会,让你死的光明正大,死的瞑目。”
“你也用剑?”
“自然。”
大汉目光平静道:“岳山剑宗,我所有的修为和剑道根基都是从那里得到。”
“…想不到传说中的当世第一剑派,竟出现了你这样的败类。”建一生直视大汉,沉声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
大汉嘴角微微上扬道:“我自幼为仆为奴,好不容易凭借努力与资质成为岳山剑宗外门子弟,但只因我身份卑微,无门无路,宗门便无人传授我上乘剑法,我在岳山剑宗的前进极限已至,既然它已经不能带给我更多的提升,为何我不能脱离它,来完成我的目标。”
“所以你现在便获得了上乘剑法?”
建一生话语毫不留情,冷言道:“离开了当世第一剑派,成为只是烧杀掠夺的匪类,我不认为你还有什么机会能获得这样的机遇。”
“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出人意料,没有反驳,大汉反而还十分赞叹的点了点首,说道:“世界虽大,但岳山剑宗却只有一个。所以,我便在耗费了半年的时光获得了上乘剑法后,才脱离岳山剑宗,直至今日。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成为匪类不是过程,而是结局。”
“难道说,你…?”
建一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缓缓变得凝重了起来。
“没错。”
大汉淡淡道:“正如你所想,机关算尽的潜伏,最后通过连接外部的跳反与从内部的刺杀,从岳山剑宗取得了上乘剑法,成就了我如今的一身绝顶修为。”
建一生沉声道:“授道之恩,竟以此等手段如此回报,你已是心智沉沦于黑暗中,无可救药!”
“人伦之道,荒谬之谈。”
大汉眼中,精芒乍现,“我活一世,不为他人,只求自己,在这样的世道下,能活着便已是实属不易,若是这人世一遭不能快意而行,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剑走偏锋,魔从心生,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活着只为自己,尽情的以自己为中心无休止的宣泄欲望,那么这人世间又与地狱何别?”
建一生目光澄澈,“我并不认同你的想法,你之思想太过偏激,已是偏离正轨。”
“那便剑下见真章吧!”
最后一语,喝声打断对话。
伴随着蒸腾不断地强悍内元,恐怖之威席卷四周!!
大汉伸手握住身后巨剑,缓缓拔出,再进一步,一时间气魄逼人。
“这也是我所给与你的,最后的慈悲。”
大汉静静地看着建一生,目露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