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宗的宗主殿在主峰上尽次于长老殿的位置,是玉仙宗第二高位置的建筑。它的风格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名堂,就一点,大气。大殿内也是如此,一个占地面积达五百亩的大殿也就分为两处,一前一后分成差不多的两半,前殿为宗主办公处理宗内事务的议事殿,后殿则就是宗主的生活居住修炼为一体的后殿。入眼望去第一感觉就是空旷,地面和四处的墙壁上除了布了聚灵阵的阵纹外再无他物。殿中心处就一个高约一尺的与地面连为一体的平台,其上就是一床大席,一个矮茶几,两个蒲团,再无他物。这就是宗主的修炼睡觉休息用的“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到这里,但每次进来,王清源都感到不适,十分不喜这里,在他看来,要是自己当了宗主,就天天住在这样的地方那就是等于在坐牢了。
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等自己成了这里的主人之后,这里我要彻底的重新改造一下,四周要添些书架,上面摆上各种漂亮的法宝,再摆上一些灵花点缀其中。除此之外也还要摆上些书简,增加些书香。
这么空旷的大殿,要摆上一张舒适的大床,至少要足够十个人在上面随意翻滚也不嫌小的那种。这个平台以后就改作舞台,有空了就召些女弟子来献舞。嗯,前面还有这么大一块空地。就改成一个灵泉池,里面养些金鱼,种些灵莲。
这样才差不多勉勉强强可以配得上自己宗主身份的住处。
“你对这个地方不满意?”
王清源陷入了自己当了宗主之后的幻想当中,进来之后连最基本的行礼都忘记了。
看着平台之上,盘膝坐于席子上的须发灰白,面容枯槁的老者,王清源惶恐低下了头,双膝跪下,在老者的视线之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徒儿拜见师父。禀师父,徒儿并无此想法。此地乃祖师爷所修,布的是修行界最为高深的聚灵阵,此地是整个玉仙宗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任何一个改动都会影响此地聚灵阵的效果。徒儿哪敢行此忤逆之事。
再说,修行者当以修行为重,要屏弃外物,抛却世俗享受,一心修炼,方可得大道。这点,徒儿是深记在心的。”
“哼,说得好听。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你以为等我死了之后,就天大地大你最大,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我告诉你,到时自会有人能管得了你。”
盘膝而坐的老者正是他的师父,如今的玉仙宗之主,张绍。
双膝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又说了这么漂亮,如此深明大义的话,但这个老家伙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破境而对自己高看一眼,反而鄙视了自己一番。王清源在厌恶更甚之后,心头还升起了熊熊怒火。
虎死威犹在,况且这头老虎还没死,王清源就是再厌恶再愤怒,但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恭敬的跪着,双手锄地,头低得更低了。
王清源“师父,徒儿……”
王清源后面解释辩解的话还没说出来,张绍就打断了他。
“好了,不要辩解了。你是我徒弟,我能不知你吗!我叫你来也不是说此事,我只是想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清源“是,师父,徒儿到现在才破境成功,确是让师父失望了。不过徒儿以后自会更加努力,绝不倒师父威名。”
张绍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嘴角一勾,布满了讥笑之色。
“你会错了我的意了,我说的是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然拖到现在才用赤炼丹,这才是让我失望的地方。”
王清源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猛的抬起头看着张绍,一脸的震惊。
“师父,你为何如此轻视徒儿,徒儿的天赋您与全宗上下都共认的,要不然徒儿也没有资格拜在您的门下。一个赤炼境而已,徒儿根本就不可能用上那个东西。”
与王清源对视了,张绍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讽刺与轻蔑。盯着王清源,脸上浮现出渗人的笑容,将王清源看得一阵发寒。
“你自持聪明,可你那些聪明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虞承一个二品弟子,就算出外作了几次任务,你觉得以他的能力能弄到这种东西?一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搞不清楚,你还觉得你很聪明吗?”
王清源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双眼涣散。良久,王清源慢慢的回过神来,再也不是徒弟对师父那般的态度恭敬,厉声吼了出来:“为什么?”
张绍“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那是因为你就是我选出来给那些老家伙看的一个棋子,一个傀儡,一个为他人而准备的垫脚石,我中意的接班人从来都不是你。我教你演戏,教你包装自己,那都是为了骗下下面无知的弟子,和那些不管下面事务,也管不了下面事务的长老们看的,我不让你与那些老家伙接触就是怕他们看出来你就是个外表光鲜的草包。只能听下面的的人禀告从而以为你是个了不得的天才。”
王清源开始疯了,“不,你撒谎,我是个天才,是修行界万年难一遇的天才,我的修行天赋没有人比得上!”
他的这些话都是以吼的方式说了出来的,对于两人的身份来说,王清源是大不敬的,但张绍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脸露笑容。
“不错,你的天赋是很高,但你空有天赋,却无修炼之心。你还在凡俗界时我就知道了你的底,就以你的心性,若无天大的变故让你改变,你一生都不可能入得了赤炼境。
从开始修行,十二年就修到了银魂境大圆满很厉害吗?
没错,你这速度比起宋丘要强,就是你自己拿来和你作比较的我玉仙宗开派祖师爷都没有你这样的速度。可是谁说祖师爷是个天才?祖师爷能闯下偌大的名声,创下这么大的基业,靠的从来就不是天赋。是他的努力,心性,机缘和眼光。这些,你哪点有?
我要有你这样的天赋,什么十二年,三年,我只需要三年就能修到银魂境大圆满。亏你还一直以来自认为自己是个天之娇子。
我告诉你,你这个天之娇子身份就是我一手给你包装出来的,你,从,来,都,不,是。”
也许是打击太大,王清源反而从疯癫当中冷静下来,虽仍是双眼血红,脸色阴沉,但至少已经没有癫狂模样。他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盯着张绍,一字一字的说:“你属意的接班人应该是唐诗芸吧。”
张绍“哈哈哈……,
不错,你总算聪明了一次,只是聪明得有些晚了。到了现在事已成定局,你翻不起浪花了。”
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态再次崩溃,王清源站了起来,一脸疯狂狰狞的怒吼道:“张绍,你错了,我就是一个天之娇子。一个女人而已,你属意她是吧,如果你不现在就杀了我,我现在就去废了这个女人,将这个女人变成一个专供我蹂躏的活死人。”
王清源看着张绍,一步一步的后退,三步之后,见张绍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一脸狞笑,一甩袖,转身疾步离开了大殿。
出了大殿,王清源站定回头,看着高达十丈的殿门上似是玉石雕琢而成的‘玉仙殿’三字,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的内心涌起了无穷的恨意。
“张绍,唐诗芸,玉仙宗。我有今日全是你们害的,我要让你们所有人,让整个玉仙宗为我陪葬。”
再次转身,王清源脸上堆满了笑容,又成了弟子们眼中那个亲切和蔼的王师兄了。
随着王清源踏上离殿下山的石阶之上时,大殿内,张绍身后三丈之处,突然出现了道如水幕般的屏障,随着屏障上的淡淡光晕一闪而逝,屏障消失,现出了其后的唐诗芸。
唐诗芸缓步走到张绍身前,看了眼王清源离去方向,眉头略皱,转身身向张绍行了个拱手礼,而不是之前在王清源面前的那种福身礼。
“宗主,这样会不会用力过猛?”
此时的张绍哪还有之前王清源在时的癫狂样,已是古井无波。
“放心,王清源这人我虽然很不齿,但他的隐忍功夫我还是很赞赏的,他会发疯,但他肯定会在过了宗主继位大典之后,自以为大权在握时才会发疯。到那时如何名正言顺的杀了他,再向那些老家伙展示你的实力与能力让他们认可你同意你坐上宗主之位,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宗主放心,此事宗主还请相信诗芸,也相信您自己。谋划这么多年,且有宗主相助,出不了意外。”
“罢了,反正我被我那个师弟叫了一辈子的张疯子,这临死之时不干些疯狂事也枉费这‘疯子’二字了。
下面的小辈们还信着死后轮回一说,但到了我这一地步的人哪还不知魂由身起,身死魂灭,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也没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涛天,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唐诗芸沉默以对,半晌,张绍叹息一声,“哎,话虽如此说,但我也执掌了玉仙宗千年,怎能没有些感情。虽然之后的事我干涉不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又是准备如何扭转玉仙宗的颓势。”
唐诗芸沉吟了会,然后缓缓开口道:“玉仙宗有如此颓势,表面看去有着千般原因,但归根究底,还是人的问题。玉仙宗虽糜烂如斯,但也有不少可用之人。藤师叔虽与宗主争斗一生,但他在事关宗门根本利益的大事面前能分得出利害,入了长老堂之后可为长老堂对外话事之人。其弟子宋丘虽过于古板,不擅变通,无宗主之才,但他行事端正,不徇私,极为看重宗门法制,由他来顶替藤师叔掌管刑堂再合适不过了。
再着就是田长老一脉。田长老虽然不擅处理宗门杂事,但他甚会调教弟子,其门下的弟子大多也如他一样,刚正无私,凡事以宗门利益为先,可得重用。余者皆是争权夺利之人,只可从中矮子里选高子委派些对宗门影响力较小些差事。”
张绍听后,脸有笑意,脸上的赞赏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诗芸,你能任用那个从来都瞧不上我的师弟和他的弟子我不意外。但你准备重用田长老一脉我倒是有点意外。要知道当初因你西楚国之事,就是他不顾他人的坚持,硬是仗着自己的修为硬生生的将你的宗主之路断了,事后更是压着你连赤炼境都不准在王清源和宋丘之前先破境,害得你绕道走了这么一段艰辛漫长之路才走到这一步,可见他对你的担心成见之深。
就算此事能逼得他选无可选,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你这个宗主,再加上你重用他那一脉的弟子恐怕也很难让他消除对你的成见。”
唐诗芸微微一笑,“事在人为!”
张绍浑浊的双眼此时一亮,频频顿首,大加赞赏道:“好一个事在人为。哈哈哈,我那个师弟从来都认为他强过我百倍,自认为比我更适合执掌玉仙宗。哼,他虽在修为上胜于我,但在识人用人之上,他可比我差远了。
作为一个修行者来说,他胜了,但作为一个宗主,他败了,败得很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