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
“…………?!”杨玥全身一震,耳朵尖都垂直竖起了。
是她兄长杨猛。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她身旁蹲下。
“哥,不、不要吓我好不好……!”杨玥小声嘟囔表达不满。
“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相当多的鞑子,还有他们是怎么对待女俘虏的。你觉得你还想成为女英雄嘛?”杨玥忿忿地瞪着她的哥哥,擦掉额头冒出的汗水后点点头。
杨猛见了她这幅冥顽的表情真想打她。但是身处险地,让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所有人又一次围成圆圈,小声商量着。
“你也看到了,大堂里至少躺着八十多个鞑子。”
“太多了,我们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
“我们不是带有迷香么?”杨玥插嘴道。
刘洋偷盱了一眼杨猛的表情,咧嘴埋汰道:“……那点迷香的量根本不够这么些个人的,期间稍有差池,有人惊醒过来,那就是自陷死地!跑都跑不了!”
“这——根本不是问题。”赫伦走到众人中间,淡淡地说道,“只要刀抹脖子的动作够轻快,力道狠厉,就不会有多大声音,我们带的迷香只要达到让屋里的鞑子都能沉睡过去的程度就行。”
“切——说得简单,你怎么不走到他们中间,给睡着的他们一一抹脖子呀?!”对于赫伦这个人,刘洋很不喜欢。
“我看事不可为,咱们还是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鞑我支持,但犯不上白白上赶着送死啊!您说呢,杨老大。”张琛斟酌者向为首的杨猛建议道,同行的大多数人见终于有人说出这句话,都暗自点头称对。
杨猛看了看身旁缓缓摇头的赫伦,却又回头注视着自己的妹妹。赫伦一见心里叫了一声要糟。
果然,杨猛脸色浓重地点了点下巴默认了张琛的看法。
杨玥一听不救可怜的汉家儿女反而要偷偷返回,心里着急冒慌正要说话,却被她哥猛地一扥袖子。
“……未免夜长梦多,咱们就按原路悄悄返回吧。”张琛见大家意见一致(自动忽视了赫伦的主张),就要往回撤。
“……我看,你们谁敢走。都给我站住!你们这么一走了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咱们到底是为了啥半夜奔袭、冒死上了这坞堡的,你们都拍拍自己胸口问问自己,这里是谁的土地?是谁侵犯我们的家园?又是谁肆无忌惮地污辱我们汉家的姐妹?鞑虏污我姐妹,侵我河山,这是我们身为汉家男儿莫大的耻辱,今天如果我们偷偷溜走,你我还配做男人么?!”
赫伦的话语当场戳穿了所有人真实的内心想法,部分人的脸色微微色变,但仍没有人响应他。反而他的话意有所指,引爆了另一小部分人的情绪,这些人一起小声地痛斥赫伦:
“是不是男人——又不是你小子说了算。你狂什么?!”杨俊昌冷冷道。
“切——大话谁不会说,你夏括那么大能耐,自己一个人去杀好了。老子才不伺候呢。”刘洋瞪着赫伦,这个人真tnd贱……
“赫兄,光靠一腔热血鲁莽行事是万万不行的。他们人真的太多了,我们不是你,没那个手段,对付不了的。”张琛叹了口气,无奈地两手摊开。
“笑话——那里可是快到一百的鞑子,要去你自己去,别拉着我啊,让我们陪你一起死么?”施龙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们可以帮别人,但没有谁强逼着大伙为别人冒生命危险。“脸色同样差劲的顾威也乜斜着眼瞥着赫伦。
……
……
见赫伦的一席话犯了众怒,这时候的杨猛也不好偏袒帮言,正要出声打寰。
谁知赫伦傲气凛然地一动不动,不惧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后退出众人的包围,保持着距离,冷冷道:“既然大家是这个样子,那我只好……强逼大伙了。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否则我嚎一嗓子吵醒这里所有的鞑子,让大家跟着我一起去死。”
“你——他妈——”本想破口大骂但想到现在的状况,原本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大部分人都已脸色发白,继而陷入了沉默不决之中。
“……不——你不敢的?!”施龙一直注视着赫伦,突然摇头嗤笑。
“你看我敢不。”赫伦放狠道。
“我去,你耐的,就就就是个疯子————”刘洋很小声的破口小骂。
“谢谢夸奖!”面对赞誉,赫伦一向彬彬有礼。
“他果真疯了!”杨猛心里也这样想道。
终于,在赫伦的广播威慑下,所有人都被威逼着听命于他,成半圆形一个个围拢在赫伦他的身边,而赫伦他也在不断给同伴分配任务、迅速释明他初步拟定的计划。
在场的十一个男人外加一个女人,没有一人敢反驳置疑赫伦的部署,对于疯子的决定全票通过。
然后一行人转身潜回进黑暗里。
……
……
偷袭的过程中,最先注意到情况有异的是一个夜里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鞑子。
换班的时刻快要到了,但上一班的那个傻子似乎还没回来。
唔,就再去折磨一下那个漂亮的汉女吧。
最近这些女人越来越不叫,玩起来也没意思,但只要赶快抓一只新的来代替就好了。
他大大伸了个懒腰,伸展那饿鬼似的身躯。这个干瘦的鞑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小心带上门,然后在回廊上看见了异样的清形。
一个汉人男子正含着一口气对着门框吹着一根点着红光的香,飞沫就像白色雾气似往里扩散……
“唉……?”怎么会有这里会有个汉人男子?难道我还在梦里,干瘦的鞑子揉揉眼,接着夏括就朝那个无法理解而歪头纳闷的鞑子,将一根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直接肩上一抗,往后背一背给强行带走了。
“呜呜呜——”被肋住脖子的鞑子张开了嘴,想通知同伴,却什么声音也喷不出来。
鞑子拼命地挣扎着,一个人上来用破布将他嘴堵上,另一个则用绳子将他捆上。
赫伦将他卸下来,将他摆好躺平,“你来蹲在这,割他脖颈——”
一个同伴拿着刀,颤巍巍地走到鞑子跟前蹲下,然后手哆嗦地拿刀在脖子比划着……
鞑子小小的脑袋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半刻钟过去了,充当试验品的鞑子死了,脖子的血已经放干了,再划也不出血了。四个用湿布捂嘴准备进去杀那些昏睡鞑子的男子一个个脸色难看得艰难呼吸着,他们刚才都在赫伦的严厉指导督促下在鞑子的活体上一一试手练胆。
“宁可动作慢一点,也不要慌张,放心他们都中了迷香,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吵不醒他们。刀口要切准喉咙,重重地刺入,然后顺着喉咙骨头的缝隙深深划割,另一只手则死命地捂住他嘴……挥刀的同时,双腿要立刻跪压住鞑子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赫大老师声情并茂地在给同学们上完最后一课。
“好了!该我们下场了。”看到杨玥的手势,赫伦拉着那三个脸色发白的勇士(包括杨猛在内)下了回廊,用湿布系裹蒙面捂好口鼻,然后渐次潜入了大堂。
赫伦走到最里面的那一列,已经用手上的匕首,割开了鞑子的咽喉。他毫不留情地按住那个睁大眼睛、喉头涌出血沫的鞑子,静静将之杀死。
此外,杨猛、张琛与施龙也都无声无息地下了人群,来到鞑子中间挥动武器。
他们必须趁迷香还维持住效力的期间,迅速解决这些鞑子。
这件事进行得平淡无奇。
对睡着的八旗蒙古鞑子们一一割喉,并按住对方,直到对方不再动弹,然后去杀下一个。
但这过程一点都谈不上轻松。
“呼……!”
等到割开第三个鞑子的咽喉,杨猛已经掩饰不住疲劳。
他额头冒汗,精工打造的精钢匕首刃被血与油脂沾黏而变钝。他心急地拼命擦拭,但就是擦不去上面的油脂。
他蓦然往旁一看,心想不知道其他同伴现在状况如何。
施龙用的是一把用百炼铁磨制成的凿刀,直接照着咽喉一捅直接在里面一横,银色的刀刃已经染成深红。凿刀丝毫没有变钝的迹象,肯定是暴力横截断喉骨,根本不在乎武器锋利否。
至于赫伦,那是一刀一个,极为麻利地割开鞑子的喉咙。
——他把趁手的匕首给了我,自己身上应该只剩下普通的武器吧?
杨猛凭着弓箭手特有的视力,注视赫伦的手上。
他又杀了一只鞑子后,顺手换了把鞑子割羊肉的小刀,随即将变钝的刀扔开。
——原来如此。
蒙古人喜食烤肉,每个人都手持小刀以便割肉吃。
杨猛将匕首收回鞘中,效法夏括的做法,也换刀割。
睡着的鞑子浑然不知同伴正遭到屠杀,一行人不断割开这些作恶鞑子的咽喉,将之杀死。
杀着杀着,杨猛察觉到自己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
他并非忘了那些同胞悲惨的模样。只是内心有着一种不明所以、机械式的冰冷。
不知不觉间,他吞了吞口水,视线往旁游移。转向那个若无其事逐一割开蒙鞑咽喉的人身上。
——他怎么会做这种的事……自己以后又该怎么看待他呢?
杨猛不明白,他看旁边的同时,仍然持续在从鞑子的手中抢走小刀割划。
结果他们花不到两刻钟,大堂上四仰八叉的鞑子们全都被他们给杀了。
无论砖石砌成的地面,之前还算洁白的墙壁,全都沾满了鞑子飞溅的污血。
——现场真的是一片血海啊!
感觉畅爽却有心想吐的杨玥认为这个词的说法真的非常贴切。
过了一会儿,留在鞑子人群中的杨猛与张琛,也都喘着大气、全身湿透地出了大堂屋。
所有人都充满仪式感的注视着赫伦,他本来就脏污的衣服,浸没得黑红不见本底颜色,其他三个人也差不了多少。
赫伦环视众人,此时的他满腔雷霆之怒,快要裂胸而出,带着满身的血气,将刀尖朝坞堡深处一指,
“这里还有别的房间,给我搜!给我杀!!一个鞑子也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