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战士,往往都诞生在最残酷的战场。建奴的新兵就是通过不断的侵华入边劫掠中训练出来的,一方面扩充了自己部族的人口,一方面在战斗中学习了战斗技能、树立战斗自信,同时连续地渗透入腹地大肆屠戮也沉重打压明廷的中央权威、摧毁了其直属军事力量的提升,从而使八旗满洲的战力始终保持着对明军的压倒性优势。
当然,这样的深入敌国腹地作战不可避免会有较大的伤亡,但对于满清来说一切都是值得,因为明国毕竟是一个十几倍于几的大国,如果不是连年的灾荒、土地兼并、结构性腐败、大规模暴乱等等因素导致国家的财税体制系统性崩溃,满清根本不可能击败这样体量的对手,现在大明连年灾荒,到处是起义烽火,不正是天命在清的象征嘛?!在这样的思潮下,满清有了窃据华夏的野心,同时一次次击败明军,也让他们有了取代明廷的能力。
所以,只要有反抗的火种,必然招致满清疯狂残酷的扑杀镇压,哪怕他们本身只是想站着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可惜啊,满洲太君要的不是站着的人,主子们只需要跪着的奴才——那些不过会说话的牲口罢了,看看他们族群里女人穿的马蹄鞋子就知道了。
所以当牲口竟然起性敢杀害反抗主人,那么不管这个牲口多么厉害,咬死过了多少人,它也必须被杀死。反了天嗨——抱着这样的思维,即使很害怕,但牛录章京还是追了出去,剩下的十几个建奴也只得跟着追赶。
现在是黎明时分,天最黑的时候,金潇跑出了燃烧的房屋照亮的区域后,迅速融入了街巷里黑暗中,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在回荡。
任性的金潇以亡命的天性一再搏命,让乱世崛起的八旗健旅都异常震惊,即使知道她无力再战,他们也没有过分靠近,毕竟谁都不想先走一步,他们想把她赶到西门或南门,与城门守军一起围杀她。
已经严重透支的金潇在马上颠簸着,有点轻飘飘的她感觉失去了方向感,信马由缰地在城内的小巷里瞎转。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现在脱离战群的她身体因为汗液蒸发瞬间失温,这让她体感如坠冰窟,那双手臂连紧紧环搂住马脖,这样的动作都让她异常吃力,仿佛有千斤之重的东西拉着她往下坠……
身体急速失温导致她出现了昏迷的症状,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她再也坚持不住了,扣锁住马脖的两个手腕在马匹奔跑颠簸之下挣开,无力地垂落,没法控制马匹的金潇自此从鞍上侧滑落坠而下,更惨的是飞奔的马匹踢踏出的后腿正好一记踢中了她的胸口,踹断了两根肋骨,四段挫裂的骨茬摩擦着刺破了她的肺部,造成了少量的内出血……
剧烈的疼痛和落地的重击让她从昏迷中醒来,她艰难地翻转才勉强躺正身体,仰望苍穹的她咳嗽着带来了胸口的骨戳痛,耳边听着追杀的马蹄砸击地面的声响越来越响……终于自己也到了这一天,闭目待死的金潇眼睛开始放空,自动回放着自己短暂的十九年生命片段……
脑海里还没想到那一年的蓟城(现遵化)旧事,她的身体突然自己开始移动了……
一个男人正拉着她的披风往一边拖拽,那男人的头发让金潇凝聚着最后力量的一击骤然放下。
可是她身上的铠甲实在太重了,拖不动的男人赶忙跪地两手齐用力拽扯着她的腰带背扣,将她身上的血甲翻滚着甩脱在地上,然后两只手抓住她披风的两角,绕缠了一圈,背朝着用力,拉着被子一步步拖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十几步的距离竟然让男人头上、身上出了一层汗。
可惜建奴打着火把的追兵们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们伏在地上,希冀着上苍能让他们逃过一节。
也许是上苍感动,也许是建奴匆忙,也许是火把光小,总之这队建奴打马飞奔陆续从他们的身旁擦肩而过,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目标就是那两个伏在地上假死人。
鞑子刚一过去,赫伦就忙起身将受伤的金潇扶起。
“这位大哥,我不行啦,你自己一个人跑吧!城内应该已没有多少清军……”金潇说到这里,手抚胸口的她忽然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那挫裂的肋骨让金潇即使说话都异常疼。
“明军妹子,你别说话了。你是哪里受伤了……是胸口嘛?(没有发现外流的血迹)是肋骨折了么?”赫伦猜测道。
金潇惨白的脸上全无血色,嘴里含着血,微弱地点了点头。
赫伦伸左手扶住她背脊,让她靠着墙慢慢坐下,但听得格啦、格啦两声轻响,却是骨胳互撞之声,两根断骨一动,一阵剧痛,脸如金纸的金潇紧皱着眉头,低低吟呻。
“抱歉!很痛么?!”
金潇早痛得死去活来,咬牙骂道:“混蛋!你故意的么?问什么?自然很痛。”
“明军妹子,你忍着点,坚持住,我们得走了,此地不能久留。”赫伦环顾了下四周,对面有一家早点铺子大开着门,“我先抱你进屋。恕罪!”赫伦托起她身子,不免略有震动。金潇断骨相撞,又一阵难当剧痛,虽然强忍着没有骂出声,但是搭在他脖子的手反手指甲掐着赫伦脖后的肉狠狠地抓挠了一下。
“嘶——”天性热爱冒险的赫伦自然知道骨折了有多痛,强自忍耐住被挖抓惨叫的冲动,端着金潇稳稳地跨过门槛,抱起她平放在钱柜上。金潇横卧下去时断骨又格格作声,忍不住大声呼痛,呼痛时肺部吸气,牵动肋骨,痛得更加厉害了,咬紧牙关,额头上全是冷汗。
赫伦道:“妹子,我给你接上断骨吧?”
金潇咧嘴骂道:“浑蛋,蛋你会接什么骨?”
赫伦尽量调侃以让金潇不那么疼,也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其他骨头我不一定会接,但是肋骨骨折应该比较简单,就是坦胸那个……明军妹子,你放心我已经娶妻了,女人的胸脯我早就见过了,现在已经免疫了,不就是两块馒头上面分别扎个枣嘛,有啥大不了,你放一万个心,大哥我绝对不会对你这样的女英雄起坏心的,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告诉一声,我勉强也可以蒙着眼来摸……”
金潇大怒,却又不敢高声呼喝,低沉着嗓子道:“……混蛋……无……耻流氓……啊——”肋骨又作痛了。
“妹子,现在事急从权,想好了吗?“对于这个无耻的淫贼,金潇虽伶牙利齿,但每说一句,胸口就一下牵痛,满心要跟他斗口,却力所不逮,只得闭眼忍痛不理。
赫伦继续道:“妹子,事不宜迟,大哥稍后给你赔罪,你多担待些。”说完擦了擦手,准备接骨。
心里忐忑的金潇想:“此处没有旁人,无人医治的话,我定要痛死在这里了。我准没命。可是他跟我接骨,便得碰到我胸膛,那……那怎么是好?哼,他如治我不好,我跟他同归于尽。如治好了,我我我……”她幼遭惨祸,狂练武艺,亡命搏命,心狠手辣本已大异常人,但终归情感心理上,金潇是个从没有在男性面前暴露过身体的处女,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妥协的她低声道:“好罢!不过你如敢占我便宜,哼哼——我决不让你好好的死。”
同样心情忐忑的赫伦走近身来,伸手去解她衣衫。
感到身上的腰带被解开,金潇不由自主的一缩,两手举天乱打,惊道:“走开!你干什么?”
赫伦退了一步,道:“隔着衣服我可接不成骨,再说刚才你不是都同意了么。”
金潇无奈,可是若要任他解衣,终觉害羞,过了良久,才低头道:“好罢,你快点,不许偷看!”
不看光靠手怎么快得了?!赫伦端过烛台小心放好,同时关上门,用桌子顶上,门扉用破布罩上,然后又搬着桌子竖放着挡住外溢的烛光,道:“……你最好嘴里咬着衣服,待会会很痛。别挣扎叫痛引来了鞑子。”
金潇敛起内衬袖子用嘴死死咬住。
赫伦轻轻将她的腰带从扣里抽出,说道:“我立时给你接好断骨,咱们须得赶快离开此地,待得天明,可就脱不了身啦。”金潇点了点头。赫伦伸手去解她衣上扣子,说道:“可能有点疼,千万别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