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远离金潇的赫伦四处扫瞄着四周,希冀能找到活命的办法。
带着她一起走一定被发现?只有我先行引开清骑……
那么,留在原地的她到底如何才能不被清兵发现呢?
……
对,成语——我想到了,这样就可以……嗯……等等……但仅仅这样……恐怕还不够……有了决断的赫伦又开始环顾四周,茅屋、干草、灶台……他起身去了厨房,灶台里早就冷却了,东翻西找遍了也没发现火石的存在。
“那个妹子,你有打火石嘛?引火的火折也行!”赫伦跑出厨房向金潇问道。
金潇懵懵地摇头,“大哥,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嘛?”
“忙……什么忙?”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赫伦失望的下意识问道。
“杀了我。我不想活着落在那些建奴手里……”金潇死灰般的眼睛忘着赫伦,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流露出无比恳求之色。
“……”赫伦一口怨气郁堵在心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她前倾着身体低声乞求道,身形摇晃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现在……现在的我连手指都握不紧……连自杀都……办不到了……所以……请……你……杀了我……然后把我的脸划花……”金潇平静诉说着自己的后事,她那率真的视线,清澈的眼眸……深深刺痛了他。
“……不!”过了一会儿,他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像是硬挤出来似的沙哑道:“不用,我们今天谁都不用死,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我们。”赫伦抬手指向马厩,“看到那匹死马了嘛?!那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凭仗,我们先把这茅屋、房子放上一把大火,然后躲到了那匹死马肚子里面,建奴看见大火,以为我们自焚,等过火后,我们再出来……”
“这样……真的行吗?”重新燃起生机的金潇眼里迸发出激扬的火花,眨眼微笑的向上嘴角让赫伦都不忍直视。
“那是当然。”赫伦微笑点头,一脸的温柔。可行个屁,无缘无故燃火不是告诉自己在这里吗?等火停了,他们从马肚里爬出来时……面对的一定是严阵以待的建奴鞑子。
所以,在点火的同时,必须有人牺牲,冒险故意暴露在敌人面前,调动引开敌人,这样那个躲在马肚里的人才能浴火重生。而那个故意暴露在敌人眼前的人就是他自己……
做不出牺牲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也许像你这样厉害的女英雄活着比我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穿越黑户要更有价值得多!毕竟早已经该死的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明军妹子,我把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要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让你一个女人承受这些……我是不是很混蛋,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拜托了!赫伦如是想着。
这世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心里已然做好牺牲打算的赫伦直接转身,一下蹬地窜上了墙头,进了旁边的院子里,然后顺着血迹脚印,又翻了两处院子,发现了一个死人,那是个汉人,赫伦弯下身子,蹲在尸体身边,解开了他的上衣,在里衬的口袋一个个翻过去,最后还是在长袖里的袖口里找到了火镰,又在腰间的香囊里找到了内中火石,引火的火绒等物。
这个火镰讲究,皮口嵌有铁块,带有磁性,不用时可自动把口封好,缀挂的绳索更穿有珐琅挂饰。火钢强度也高,弯弯打制得呈镰刀形状,上面刻有麒麟喷火等纹饰,连火绒都是精心选用的艾蒿嫩叶。
看来是有钱人。
赫伦向那死尸拜了拜,“这位有钱的大哥,江湖救急,借鞋一用。”说完除掉那死人的两只鞋子,有点小,不过总比光脚墙。然后专门从别处拽过一张破草席给那死尸盖上,赶忙返回。
几个起落,跃下墙头的赫伦重新回来,直接放下火镰等物,一手起开了斧子,一路提着向马厩走去,一斧子斜划撩砍,从马肋一直划割到排泄口,然后用腰间的匕首拉开肌肉脂肪层,从那裂缝里面一把把掏出肝脾胃肾等内脏、红色小肠、紫色大肠带着色泽返青的胰腺皮隔也一并被赫伦用手拉出……
终于清空了,双手撑出一个口子,赫伦又把脑袋伸进去,血腥的里面已经被掏挖出成一个空腔,足够一个人进入。埋头在里面的赫伦用匕首把内隔划开,一手小心的划拉着,一手在马胸腔里拽着肺泡,然后一扥取出了……
赫伦手抓着马肺,从马肚子里探头出来,淅沥沥的头身带出了满地的马血。赫伦把马肺丢在地上,敛起衣服下摆用还算干净的翻面擦了擦脸,血红的脑袋里在脸上擦出一个白色的心形,然后又被流淌下的马血流痕勾勒冲毁……赫伦赶忙低下头,让马血再流一会儿,呼吸喷出的气流此时都带着血沫子。
一两分钟后,马血流得差不多了,赫伦抹了抹眼睑,在地上找到马肺还有尿泡一路到了井旁,打上一桶水,开始清洗肺泡,之后再打上一桶又漂洗了两次,然后把灶头的风箱拉出来,还好能用,开始往里面充气,扎好后,又抱着这两个气泡回到死马旁,再次扒开马肚皮,再次撑开先把尿泡和马肺推入,然后再探头进入,小心地推着尿泡马肺塞进胸腔里安放固定好,再次把头从那个血肉空腔里取出,然后头身淅沥沥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出来……
“好了……”赫伦眯着眼睛,用破布擦着头发向金潇走去,“……里面有充满空气的尿泡和马肺,可能有点味道,在里面如实在果憋不住了,可以吸上两口。不过尽量少吸气,因为我们不知道外面的火会烧多久。来——我先抱你进去。”说完,伸出双臂又抱起了她,走向马厩。
被抱着的金潇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以便他省点力气,她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救自己的人,见他脸上虽脏,却容貌清秀,双目更灵动有神,不由得心中一动,渐渐忘了胸前疼痛,进而脱口而出:“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这不重要。”自己许是马上要死的人,说这些还有啥意思,“……等我们活下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明军妹子。”
来到马厩前,赫伦把金潇先放下在马尸旁,然后两只手撑开那条刀割的马肚缝隙,伸脚进去,屈膝代替两只手撑开那个口子,进而腾出的双手复又抱起金潇,先放进去身体臀部,然后是头,最后是腿脚手臂,钻进马腹的金潇被赫伦摆置好手脚团成一团,最后严严实实地被塞了进去。
“看,你斜上方有充气的尿泡,上面的麻绳是活扣,一拉就解开了,你就能呼吸到空气了。”赫伦探进去一只手臂指给马腹里团成一团的金潇看。
“……你也快进来吧!”金潇使劲往后退了退,腾出一片空地来。
“宝贝,我还要放火呢。”赫伦最后调戏了下明军妹子,把在马肚里面撑着口子的那只脚拔了出来,马肚重又严丝合缝。
赫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窝棚,用斧头顶掉几个较重的木头杆子,然后出了窝棚,一斧子砸断了一根撑着这草棚的木桩,接着又一斧子砸向另一只桩子。
轰————
窝棚在赫伦的破坏下崩坍倒塌,腾起的烟雾散去,散落的马厩乱木正好将那具马尸压覆掩盖。然后赫伦开始往周围撂干草垛、木柴等可燃物……火海马腹一切准备好,他又开始布置陷阱,掏出灶台里的炉灰,装进几个布匹里,然后扎成一个个包袱备用。
回到客栈大堂,一头牵着麻绳的赫伦开始爬高上低,给大门布置机关。留下的线头系上那些个备用的炉灰包袱,再在门槛后拉上两道暗绳,再在斜前方备好斧子。
差不多了,赫伦假装推门进屋,然后门扉带动麻绳,牵引着房梁上的包袱迎面砸向自己,早有防备的赫伦一下蹲躲过了。
嗯——这个速度……我应该……
一切计划妥当,一边感谢上天保佑,中间没有建奴突然闯入以致前功尽弃,一边布置好东西,把门半遮半掩得成一道缝恰好赫伦通过……
扎好绑腿、轻装上阵的赫伦出了客栈来到了大道上,然后漫步在附近开始敲敲打打制造大的声响。
附近的一队建奴骑兵闻声,立即引马过来。
“满洲鞑子们,你家爷爷在此。来找我呀!”站在屋顶、头戴抹额的赫伦双手叉腰,嚣张地冲奔驰而至的建奴们学着女人声线叫喊着。
“尼堪受死!”两个鞑子引弓就射,可惜赫伦装完B就闪,什么也没射到。
一共六个鞑子,四个破门而入,剩下两个留守看门。
四个鞑子正在屋里刀挑抢戳着,赫伦又翩翩然地从大门口旁边的一栋屋子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臭鞑子,爷爷在这呢!”赫伦一边尖声呐喊着一边脱下裤子将自己的臀部撅向他们抽打得啪啪作响,极尽羞辱地嘲讽着,两个留守的建奴一见之下,瞬间气血上头,怪叫着翻身上马朝他冲杀过来。
赫伦提上裤子撒腿就跑。每隔两秒变向一次,加速向自己布置的那个客栈冲去。
嗖嗖嗖——羽箭都险之又险地被赫伦避开。赫伦到了地方,就着虚掩好的门缝闪身而入。两个鞑子则飞身跃下马,哇哇怪叫着拔刀跟着冲了进去。
哐——持盾的鞑子在前顶开了门,没有埋伏,然后他们看见赫伦裤子都没提好……几近狼狈地窜进了后堂,两个建奴头脑一热,怪声大叫着砍刀向前,非要把这个光屁股的女魔头千刀万剐方解他们心头之恨。
双手持刀的鞑子这回走在了前面,一脚踹开了同样虚掩的门扉。
哐——门扉被猛地撞开,带动了麻绳的活结扭转,
嗡——嗡——然后两个坠着石头的炉灰包袱从高悬的房梁下急坠而下,
哪知其中机关的建奴猛觉头顶一股疾风压将下来,只见两个巨石包袱已然对准自己迎头砸来,离头顶心已只三尺,不及退后的他们忙挥刀架盾。喀喇两声,包袱布立断裂散开,眼前烟雾弥漫,碎裂的砂石横飞纷纷刺入脸颊,漫天散开的木渣炉灰瞬间让两眼失去视觉。吓得魂飞天外的鞑子只求逃命,哪里还知疼痛,奋力后退,又被那两道挑起的暗绳绊倒,仰面躺下。
呀——轰——一声巨响,建奴长声惨呼,匆忙跳窗出来的赫伦一斧头砍断了一个建奴的胸甲,凿开了里面的肋骨。赫伦拖拉着拽扯出创口里海量的鲜血,鞑子浑不知这变故如何而来,在要害剧创之下已然晕去。然后赫伦又是一斧子把另一个倒地挣扎欲起的建奴脖子生生砍断。
眼蒙着浸湿抹额的赫伦又甩了几下板斧,彻底将这两个恶贯满盈的人皮魔鬼送葬。
“尼堪!”后面的四个建奴追击上来,他们发现了赫伦——这个城内的反抗者。从鞍上跳下急吼吼地杀来。
赫伦提着斧头,赶紧缩身进屋。四个建奴看到室内同伙极惨的死状,出离愤怒地冲进了屋内,并跟着他进了后院,却没有发现人影。
“嘿嘿……我在这呢!”四个建奴抬头,站在房梁的赫伦边说边扬起手里最后的那个破布包袱。
轰——包袱斩裂,纷纷扬扬的炉灰倾斜直下,四个建奴不同程度都被这场突然的沙暴波及影响到了自己的视力。行动迟缓的他们成了赫伦的活靶子,赫伦翻起民宅房顶上的瓦片,一片片揭起向建奴们扔去。
“啪嚓……哎哟……”
瓦片虽小,但重力加速度,被砸中要害不死也得重伤。猝不及防的建奴被纷纷落下的瓦片砸得头破血流。
然后赫伦再骤然跃下,手起斧落,独自一人在受伤眼盲、双手抱头的建奴中间来回穿梭,斧头狂舞,带起了一泼泼血花飞溅……
过了一阵,听呼痛惨叫之声已歇,烟雾已降,只有赫伦还站立当场。
弯着腰喘着粗气,赫伦大致检查了自己身体,除了有几下划割伤,再没什么重创。正要点火,屋外已经传来了雨点般马蹄声,建奴大队人马已到。
时间快来不及了。
赫伦丢下斧子,双手颤抖着取了些火绒絮条缠在火石上,用力在火钢上划了两下,立时絮条红亮起来,猛吹了几口,絮条就飞卷着火舌燃烧起来了。
将燃烧的絮条往早准备好的干枯茅草中一放,添加了些许柴草,几个建奴此时已经涌了进来,看到自己的同伴都倒在地上,只有这个满脸是血的汉人活着,他们哇呀呀地举刀斧砍杀过来。
火还没点起来,赫伦不能逃走,只好手持着火种绕着院子上蹿下跳,四处引火,很快柴房屋的火就熊熊燃烧起来,将自己和鞑子一起都锁在了这蔓延的火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