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香的天上瞬间浮现出一层屏障,肆意落下的烟火撞击在屏障上使的整个楠香都震动摇晃起来。
楠香城内数以百计的金丹元婴携手冲向高空,剑光四起然而一团火云笼罩了整个上空。
火云下方有个人影,他只手撑天巨大的火云在他掌中听凭调遣,他另一只手对着楠香的护国大阵,一记记带着烈火的大掌朝之拍下。
燃烧声,轰鸣声,爆炸声。
太多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刺耳是震耳。
楠香城内的百姓在大阵的庇护下还没能察觉太多,只是感到脚下土地的晃动,但在阵外的霜愚和黑袍却是能感受到那股震耳欲聋的声响。
连他们这样的实力都会感到震撼,可想那出手之人下手又有多么凶狠。
“丰司烙他疯了不成!”
霜愚罕见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不用去看他都知道那必然是丰司烙无疑,整个大明皇朝用火能用到这种地步的也只他了。
黑袍没有开口说什么而霜愚瞳孔扩张,隐隐看到在丰司烙的猛烈攻势下那渐渐承受不住龟裂开的屏障表面。
霜愚动了,不是去帮忙而是阻拦丰司烙。
以一己之力摧毁一国大阵,即便是他也很难做到,但丰司烙若是狠下心来,那么大阵破碎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他怕的不是阵破,即便阵不破丰司烙也能破开一个缺口,他怕的是丰司烙手无分寸,以他的实力即便只是小小一朵火苗落入凡人中也必是惨烈的伤亡。
《天条》的规定历历在目,他们这些下界的修士没有谁有胆量去触碰天条惹怒上天引来雷劫。
但当他刚一动,黑袍却伸手将他拦下。
他回头,对方摇头。
“他是聚灵不是傻子,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霜愚转过头看着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丰司烙,他那头顶上方的火云已不知积攒了多少能量,即便是他看着都有些肉跳。
他不是傻子,他是疯子。
霜愚心中这样想到,他也多少推测的出这或许是丰司烙在引诱姬思邪出面,那火云多半也是为姬思邪准备的。
只是这样的交手必定惊天动地,即使他引出了姬思邪降下火云难道他就这般有把握不会有一丝波及的可能吗?
那时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交手,谁可能去顾忌凡人呢。
他们这种境界的交手,即便是丁点对凡人来说都是天灾大难,到时谁承受得起?
“我还是去看看。”
说完霜愚化作云烟而去,而黑袍杵在原地没有动作的意思。
他似乎在打量什么,然后也化作一团黑烟飘散。
···
···
楠香宫内,还有数名元婴没有动弹。
他们是楠香为数不多的后期元婴,他们更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人数绝不是抗衡对方的关键,没看到那些此刻冲上前去的修士都一个个狼狈四散了吗。
“丰司烙那家伙失心疯了不成?”
蓝泓出现,紧接着的是苏言李雨清以及姚倩雨。
他们曾在楠香城外合力围攻丰司烙,那时的丰司烙刚受了月少旭噬血吞肉的一口,再加上之前与大师兄交手后留下伤势还未痊愈,被配合默契甚至称得上天衣无缝的四人给斩落下风。
但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侥幸,此刻面对上方那股压迫除了李雨清之外,另外三人哪怕是本就性格张狂的蓝泓也没有放出几句像样的狠话。
“这不过数日,对方可能确实有些恼羞成怒。”
李雨清开口,姚倩雨接着说道,
“对方不惧大师兄,那便必有所托,高阶聚灵很可能不止一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面色严峻,蓝泓眉头皱的沉重然后左右看去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影。
“大师兄呢?”
其他人也左右看去没能看到那道出尘脱俗的身影。
李雨清还抬头看着上方,他抬起手轻轻指了指,
“在那。”
···
···
“你不觉得热吗。”
“但总比冷要好。”
看着那个缓缓上来的人影,丰司烙面容平淡没有太多情绪。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但上方的火云还是将天染的通红。
“楠香的气候很糟糕,我很久没有感受过寒风入骨,那种如针扎在身上那样让人难受的感觉我不想体会了。”
对方与自己齐平,丰司烙看着那双眼睛,四目在空中相对,火焰在天上也在眼前。
“为了引出我而这么做,有必要吗?”
必要?
当然有必要。
双方都是聪明人,丰司烙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对方还是上来了,因为这是场盛大的邀请,他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坦率赴约。
可是还是不够。
丰司烙看出了端倪,他双眼眯了眯,对方的表情很恬淡至始至终。
“看来你知道了。”
“看来你也知道了。”
丰司烙话语刚落对方就马上开口,然而二人相视一笑,但这可不是什么一笑泯恩仇。
“这算一心二用吗?”
丰司烙有些好奇的问道,而对方很直接的摇了摇头。
丰司烙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着牙然后哼笑了一声然后再问到,
“你就这么自信能够对付我?”
“当然。”
丰司烙听闻之后大笑出声,
“上一次是我自身大意才酿成输你一招的结果,你当真以为我的实力就只有那样了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说完火云之中映出一道人脸,那张人脸与丰司烙的如出一辙,只是脸上更显狰狞。
那张人脸张口落下,似乎对算将对方一口吞下,但饶是如此那个人影依旧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慢慢比划着。
“这从来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若你还是真我的姿态我或许真无法胜你,但你将自我分裂为了同时应付我们二人那么你就休想胜我!”
“我知道这不是公平的对决,只不过不是对我,而是对你。”
说完那火云中的人脸已经来到他的头顶,他伸出手摊开手掌,掌中一黑色火苗含苞待放。
···
···
“‘青龙’留下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盘膝而坐的稚童背影身后走出一个人。
稚童坐于山巅,他的身后没有路,没人能够用‘走’的过来。
但那个来人却真的是走来,一步一步踩着虚空,他的脚下是忘川。
“来了,坐。”
坐?
此地乃一山之巅,唯一能坐的地方稚童已占据一席,何来的位置还能坐?
稚童的话听上去像是先礼后兵,但至此一句便已是针锋相对。
他就处于山巅,其他人怎能容下。
身后的人抬起手,山峦动荡但稚童身下却是无动于衷。
稚童就像是座碑,死死立在了此处。
身后的人手指轻点,一座山尖高高耸起,朝着他脚下窜了去。
石土最终贴在了他的脚底,软硬适中踩着很舒服。
远方的云层已被染得通红,丰司烙的手段下让整个楠香界内的气温都攀升了数倍,冷意与刺骨不在,但高处不胜寒是对他们这种人的通病。
坐或站,立于于高处的他们俯瞰世间就仿佛置身事外的神明。
“书院我一直很敬畏。”
稚童开口,语气老气横秋。
但真正重要的不是他的语气,而是他的话,至少以他们的关系他不认为稚童此刻该说出这样的话。
接他的上一句,他应该说些狠话或是藐视的话才正常。
“但我敬畏的从来不是书院这个地方。”
这一句话他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
他闭上眼,已经在心中提前叹了口气。
“‘绝岚深渊’我不了解,但至少我做不到深入里面甚至带出一座山···”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稚童的话听上去有些惋惜,但绝对谈不上落寞,他的惋惜是对于自己未能达到那样的境界,他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年少轻狂,但他知道那深渊里面的阴风有多么渗人。
那阴森可怕的罩气足以渗透任何法力形成的护罩,罩气一旦入身不用深入便可腐化人的肉体。
进入深渊内,即使面对那些阴风罩气他都吃力到极点,更别谈做其他什么。
所以他很佩服那道人影,一只手抬着一座山,如仙人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很敬佩,也很害怕。
在那时,天下诸国并起,大唐依旧强盛但却不是这天下共主,但‘释仙神域’是。
不可一世的地方出来的不可一世的人,在那时他的眼中这皇朝内皆蝼蚁。
但当他遇到需要仰视的人之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眼中的蝼蚁。
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所以他不落寞,因为他从来就没打算要将对方当做一个目标或者宿敌。
如今那个人没了,那这天下还是他‘释仙神域’的天下,仍旧可以是他说了算。
只是不会像百年前那样所有人俯首称臣莫敢不从,如今会有很多反抗的声音和行动,会很麻烦其中最麻烦的就在眼前。
因为这是那个人的书院,眼前的是那个人的弟子。
“你若败了,那便等于书院就败了,这不是什么公平的决斗,所以我在这丰司烙在那。”
“这是个局我知道,所以我欣然接受而来。”
稚童起身然后转身,二人第一次对视,视线相撞撞碎了脚下的山巅。
稚童伸出手,手中一颗玄丹放入了口中。
对方等待着没有要趁机出手的意思。
“故作清高,我已不在乎是否堂堂正正,你又何必拘泥与君子之风。”
“我知道你不会堂堂正正,所以我才更要防着你的那盏灯。”
稚童眉眼一挑,对方对此一笑,
“你和‘青龙’交手时我都看在眼中。”
稚童用鼻孔发出一声哼声,然后翻手一盏魂灯出现在他手中。
“锁。”
随着稚童的声音,魂灯内映射出对面人的身影,灯火之中那个身影急速扭曲变作一道漩涡。
然后对方变作一道漩涡被吸入魂灯内。
砰!
魂灯灭,然后整个景物都如镜面破碎,稚童眼前的画面重置,然后只见自己十步距离外对方稳住了身形,然后双手握着一条近乎透明的细线。
细线的一头在他手上魂灯里,而另一头在对方的眉宇之间。
“想互换?若你放得下丰司烙一人逞威还好说,可你偏偏要顾忌两头!”
稚童另一只手大力一挥,魂灯重新被点燃,然后灯芯处一根燃着火线直射对方眉宇之间。
这一次对方识海被破开,整个人灵魂都能感受到一股灼热。
稚童一跃,独留魂灯,然后身影化作虹光绕到对方身后。
此刻对方破绽百出,但他仍旧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式出击。
然而当他从对方头顶掠过时,对方突然抬头,本就被破开的识海顿时大开,识海之中传来阵阵浩荡的钟响声。
“转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