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少旭脑海中浮现一道道庞大的身躯,如山川壮硕。
战事起,至今已快一年时间,整个皇朝都陷入了这场战火的漩涡之中,即便看似超脱在外的‘逍遥宗’‘金竹寺’也是多少涉入其中。
唯有他们却至始至终没有响应,看不到他们气震山河的身影。
蛮族。
如此鲜明的轮廓却是至今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过,他们那坚硬可比‘腥龙潭’硬骨以及‘金竹寺’金刚经的身躯若是放在战场上必当大杀四方。
北荒。
多荒凉,天地冻。
月少旭打算去一趟,只是这一次必须有师兄陪着。
蛮族他此时才想起,比他先想到的人不知多少,他晚了不止是一步的问题,可能是整个蛮族还是否存在。
他叫上了苏言,然后离去时还特意返回前沿把袁天孝也叫上了。
他给萧遇兰简单的讲了讲自己的想法,萧遇兰说了些自己的看法,而他没在看到薛万奇后,便不打算邀他一路了。
于是三个人很快朝着北荒而去。
···
···
越靠近北荒越是感到冷。
而这里不仅仅是冷,更是荒凉的可怕,庄稼一类几乎见不到,土地不带一点绿色。
难怪每年蛮族要大举入侵,抢夺粮食。
月少旭想着这些,左右是苏言与袁天孝相护。
“有血腥味。”
还未深入腹地,袁天孝鼻子轻嗅便开口了。
苏言没有动作,他怀中的剑还是那般安静,他不需要释放杀气来展现自己的剑势,若需出剑剑出便杀。
袁天孝也没有动作,月少旭更是安静。
一年时间,虽不及沧海桑田时过变迁,但仍旧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有血腥味,那便是死了什么,而死了的东西血腥味不可能持续长时间,这便说明是刚死不久。
“去看看吧。”
三人身影很快赶到,然后所到之处除了一滩浓及粘稠的血液外什么也没剩下。
苏言的神识掠过周身数里之外,如剑般的神识将落雪斩断,神识之内少有的生灵吓的玩命逃窜。
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可能和这冰天雪地有关,寒冷的气候降低了那些生命的温度,让他们与这皑皑雪原融为了一体,所以神识没能察觉。
“那么应该是凡人。”
“会是蛮族的人吗?”
月少旭蹲下试图找寻脚印,但这落雪的速度很快将脚印盖上,而且离去的人似乎有意将脚印抹去。
什么都没有了。
月少旭捏着下颚愈加思索。
他没有选择大动,此时的北荒是险地还是死地尚未可知,他不希望闹出大动静让人察觉。
袁天孝凝气,然后大掌一翻,几头法力凝聚成的雪豹匍匐在了雪地上。
它们闻了闻,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月少旭看向袁天孝,袁天孝点了点头,月少旭又朝着苏言点了点头,就这样三个人跟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血海深仇,更没有残垣断壁尸骨成山。
那死的其实是一头牦牛,此刻正被人扒皮切块用烈火炙烤。
月少旭为此还嗅了嗅,火候似乎过了,有点烤焦。
“是‘烈火堂’的弟子。”
袁天孝愣在了原地,看着那几个聚集在一堆烤着火吃着肉的人,大雪下这么远的距离那几个人的身影应该很模糊才对,但袁天孝却是那么肯定。
当年的‘南斗四堂’分裂,他孤身支撑着‘虎啸堂’,此时再见其他堂的弟子时难免有些感触。
只是‘烈火堂’为何在这?
大明皇朝火系宗门不少,但顶尖的却只有‘火云山庄’。
‘火云山庄’被书院毁之参半,很快地界名声皆被‘烈火堂’夺取。
那原本的‘火云山庄’内,早已被一杆杆‘烈火堂’的旗帜所占为己有。
若这么算,‘烈火堂’还应该感谢书院才是,若不是他们毁了‘火云山庄’何来如今的‘烈火堂’。
但现实不是这么算的,世间的对错往往只看在利益上。
书院灭了‘火云山庄’是因为‘火云山庄’是敌人,谁取代无可厚非,不一定非是‘烈火堂’不可。
但对‘释仙神域’来说,被书院灭尽气数的‘火云山庄’已无可用,留着也不如把机会给其他人,而且能站住脚的实力也不会弱于‘火云山庄’太多,相比之下留着一个苟延残存的‘火云山庄’何不换来一个新的崛起宗门。
这也是为何‘烈火堂’在离‘释仙神域’如此近的距离下这么久了也安然无恙。
只是这一年来却从未在战事中见到过‘烈火堂’的身影。
那几名‘烈火堂’的弟子看了过来。见到三人却也淡定,该做什么接着做,火焰烧的通明,火焰中散发的尽是耗牛肉味的香气。
这几人要么是不怕死,要么是艺高人胆大。
这白雪之中,见到三名陌生人,且不是这北荒的蛮族人,饥寒交迫下夺食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还是他们以为他们身上那件‘烈火堂’的衣服可以帮他们挡下一切?
杀人灭口,雪地埋尸。
这是再正常不过。
难道‘烈火堂’的堂主就没教导这些吗?
袁天孝皱了皱眉,向前正欲质问一二,然而对方有人却伸出手,手中拿着一块烤熟了的肉问道,
“来点?”
语气生硬,带着些冷漠,不像是敌意,更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
月少旭见此愈发好奇,于是上前询问,
“你们不怕?”
“为何要怕?”
对方反问。
对方是真的不怕,那种无畏无惧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坏人’二字。”
那开口之人似乎是‘烈火堂’一行的领队,他开口时其余人都不作声。
他还伸出手,手中的烤肉还是烫的,他用手直接拿着毫不在乎。
月少旭不客气伸出手接下,即便他并不打算吃下。
“能否问问几位在此是做什么?”
“修行。”
“···”
对方开口,但其余人听后却皆是沉默并停下了手中动作,那个人口中的修行二字似乎也只有他自身是这么认为,而其余人更是恍惚。
“修行个屁!”
袁天孝脱口而出,语气带着几分怒意。
他的怒是怒其不争,但不是针对这几个年轻的‘烈火堂’弟子。
“‘烈火堂’练得是‘赤魂烈焰’,年轻弟子不在堂内的‘封焰柱’里先练体魄在这天寒地冻的北荒呆着做什么?!”
对于袁天孝的话几人终于脸上有了变化,他们很震惊的看着袁天孝。
“阁下是谁?怎么这么清楚我‘烈火堂’的事?”
袁天孝想说自己是‘虎啸堂’的,几十年前和‘烈火堂’本就是一家,当时自己所在的‘虎啸堂’分堂与‘烈火堂’分堂就只隔着一条街,进出‘烈火堂’与‘虎啸堂’毫无分别。
但他又说不出口,‘南斗四堂’分崩离析多年,太多四堂的人转投到了别的门派或是寄人篱下,‘虎啸堂’本堂早已不复存在,他一个分堂的堂主支撑到现在,虽然名义上贵为‘堂主’却麾下无人,弟子寥寥,谁又能认?
他投靠月少旭投靠书院,就是想借乱世搏出一个名声重振‘虎啸堂’。
“算了,无所谓。”
对方摇了摇头就此作罢。
但这样的举动反而更是惹得袁天孝不快。
“什么叫就此作罢。”
月少旭拦住了袁天孝,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他走了上去抱了抱拳,然后在对方身旁坐下。
一口咬下手中肉块,不带犹豫。
“不怕有毒?”
对方见状好奇反问,就像先前月少旭反问他们一样。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毒这个字。”
月少旭一笑然后气势渐渐起,风雪被扫温度渐暖,他的身上泛起金色的光泽。
金丹修士。
所以不惧。
对方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境界远超他们,即便有毒也毒不死对方。
“来一口。”
他从火堆的另一侧拿起一铁锅,锅内有酒,用‘烈火堂’独有的炙焰一烧酒气沸腾。
见到‘烈火堂’的火焰在此地只能拿来取暖饮食,袁天孝心中便是一阵心疼。
“他不能喝酒。”
一直没有开口的苏言却在这时开了口,所有人都看向他,尤其是‘烈火堂’众人。
苏言不开口时抱着剑站在那风雪便靠不近一寸,在双方交谈时他就站在那,就像一把剑把天地分割成了两半,而他开口后声音却是比这风雪还要觉得刺骨的存在。
他的实力是最强的,任谁都的出来。
“肉里没毒,但酒里有是吧?”
月少旭问到,对方竟是点了点头,
“放心死不了的,但是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为什么?”
“金丹我们不是对手元婴也一样,毒只对元婴以下才有效,而且活着的人质才有用。”
说完后苏言动了,没人看的清他做了什么,只能看见他身影虚晃了一下,整个风雪都扭曲了。
砰砰砰!
四五个人影从雪地深处蹦了出来,准确的来讲是被剑气炸了出来。
这些都是‘烈火堂’的弟子。
他们身着简单的白衣藏匿在厚厚的雪底,忍受着严寒冷雪的摧残却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在如今近的距离下连神识都没能察觉,可想他们连呼吸都保持的小心翼翼。
袁天孝很惊讶,他开始对这些个‘烈火堂’的弟子改观了。
这不是临时起意,这是早有预谋,他们察觉了他们,或者说是察觉了危险,但他们很冷静冷静到可怕,至始至终他都没能看出任何破绽。
或许带有情绪的缘故,但他此刻对这些‘烈火堂’的弟子有了很大的赞许。
月少旭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对方没有隐瞒的讲出了所有话。
他欣然接过对方递来的酒,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下仰头一口喝完。
袁天孝没有阻止,苏言更不会阻止。
那些‘烈火堂’的弟子看着月少旭一滴不剩的喝完,心中更是愈发不安。
唯有那个坐在他身旁的家伙,看着月少旭喉咙不断吞咽脸上却渐渐露出笑容。
哐的一声,月少旭把锅扔了。
苏言说的对,他不能喝酒,但不是因为酒里有毒,而是因为他容易醉。
月少旭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毒开始发挥作用,但随着他眉心的金光绽放毒气被洗清只剩下纯粹的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