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格烈远远跟来只见眼前一亮，随后被一股热浪逼退数步才停下。

他真的是吓了一跳，但还是冲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当他来到林长仙身前时，竟看见林长仙一只手几乎废掉一般垂着。

“竟然伤了手。”

“竟然只伤了手···”

林长仙与太格烈同时抬头两眼对视，太格烈脸上满是谄媚以及讨好的神态，像极了一条养的狗。

“你为何跟来？”

“大人救我一命，我这条命算是大人的。”

林长仙一哼也不说什么，而太格烈对此已是心安。

“大人你的伤···”

“一个大乘都没有的小地方，竟然也有人能伤我···真是有趣。”

林长仙自言自语，然后他看了眼月少旭离去的方向，即使又相隔了很远但他追上应该不难。

“走，陪我杀几个人。”

“愿听大人差遣。”

···

···

林长仙以一道仙魂加身震动整个皇朝，许多大物坐不住都想打听一些消息。

但即使是释仙神域也几乎没有人知晓仙魂一事，所以能联想到林长仙的实则不多。

有一老僧，脚下一步一莲花。

他踩着尘烟与沉寂看着从身旁掠过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他没有拦下，相反他要拦的是年轻人身后的人。

于是他盘膝而坐，默默念着经文，身后显现出一尊佛像。

“果然是你···”

当老僧停止念经，当他睁眼抬头看去时，林长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面对这个老僧，即使林长仙也不得不谨慎面对。

因为这是他的半个朋友，半个道友。

金竹寺的慧智僧人。

聚灵后期的大物。

大明皇朝的巅峰。

“你要拦我？”

二人没有寒暄，林长仙开口一句便带着敌意。

此刻的他，谁拦在身前谁便是敌人。

“这与最初说好的不一样。”

“时间万物本就瞬息而变，山既然不向我走来我便只能向山走去。”

世间千万座山，也唯有天阳城内那一座才让人如此。

一声阿弥陀佛，慧智这一声不是念给林长仙听的，而是念给林长仙身后出现的太格烈。

太格烈看着此人，他印象中竟还有慧智前少时的模样。

那时对方不过是个小和尚，嘴里整天念叨个经书没完。

“他不该留，更不该纵容。”

那时嘴里没完没了，现在还是嘴上不饶人。

“楠香如今生灵涂炭，巫族的刀刃无情的斩落楠香士卒乃至百姓的头颅，而他进宫与萧敬生搏杀更是不顾城中百姓安危···”

有人比太格烈还先不耐烦，林长仙举起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下去。

但和尚的嘴岂是说闭就能闭的。

“你说过，天下一统是王道不是霸道，与巫族联合也不过是适势而为而不是与虎谋皮，但如今你又将污秽留于身旁，你这是在助纣为孽还只是闲下养了条狗？”

这才是刀子嘴，还是出自和尚的嘴。

以慧智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确实被林长仙的举动激怒了。

太格烈不在意，类似的话他已听了百年，耳朵都快生了老茧，但林长仙不一样，他高高在上了几百年还无人敢在他面前乱嚼舌根。

“你说的对，”

林长仙话锋一转，然后他看向太格烈脸上露出让人胆寒的笑颜。

“这就是我养的狗。”

对方的笑让人悸栗，太格烈看着对方伸出的手掌他知道他这一刻只能做狗。

尽管不情愿，但他还是挂着笑脸蹲在了林长仙身旁。

林长仙如今的实力太过可怕，他若还想在他身边活着那么他就不能忤逆林长仙的意愿。

说他是狗，他就只能做狗。

太格烈的样子落在慧智眼中，他没在嘲讽几句相反看向林长仙眼中也有着深深的忌惮。

太格烈他如何不了解，活了那么久的老怪物即使境界跌落了也不会做出如此大丢脸面的事情，对方如此就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长仙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所了解能承受的范围。

“你变了。”

“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这是你说的。”

慧智再一次阿弥陀佛，林长仙不再理会便是打算从他身旁掠过，若再耽搁即使以他的速度他也可能追不上了。

林长仙走过，但太格烈没能走过。

他的脚下生出一朵莲，莲中隐育的佛光让他浑身刺痛。

“打狗看主人，慧智你过了。”

“是你过了。”

慧智看过来，他双手合十莲在林长仙的脚下也浮现出。

“你还想度化我？”

林长仙是真的笑出了声，因为确实很可笑。

他可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意思，如今他的强大以慧智的神识能充分的感受到，但即使如此他竟还想对他出手。

“我想试试。”

林长仙感受到了慧智的决心，他看着对方最后眼神渐渐起了变化，他身上的隐约仙意被隐去。

“老朋友，你这是何苦呢···”

他再次做回了林长仙，而他身旁原本卑躬屈膝的太格烈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也随之下意识挺直了背。

只是下一秒，他的背立刻弓起，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浑身汗毛竖立。

本以为林长仙会就此作罢，但没想到他那一句话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气息突然暴涨，他抬手一指便点在了慧智的眉心处，慧智的识海当场支离破碎。

他出手太快太过狠辣而且毫不犹豫，即便是太格烈都没想到。

慧智的识海破碎后便彻底失了神智，而林长仙还不放心他再是一击再次打在慧智的眉心处，给慧智的脑海再是沉重的一击。

他没杀他，但这与死了没有区别。

“太格烈，你说这是何人所为？”

林长仙托着慧智的身躯，然后看向太格烈，太格烈百年心思那是何等缜密，他看着林长仙看向他的眼神他便恭敬的低下头，

“是姬思邪。”

“哦，为什么？”

“书院的大师兄纵容其师弟动用邪功，慧智大师偶遇对方苦劝不得解便遭受对方下此毒手。”

“就这样？”

“就这样！”

林长仙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询问，

“你说金竹寺那些和尚能信吗？”

“他们不得不信！”

太格烈露出森然的笑意，白亮的牙齿就像猎食者般的兴奋。

他来到慧智身前舌尖贪婪的舔着门牙，他要如何林长仙已然知晓，但他却没有阻拦的意思。

···

···

林长仙孤身一人继续向前，而迎面又有人来。

来人是穆唱然，他腥龙潭发生如此大事他怎能置之不理。

当他与林长仙正面相对时，饶是有了几分心里准备的他还是不得不大感惊叹。

“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第二个，但林长仙已经很没了耐心。

抬起手一指便要穿透穆唱然眉心。

但穆唱然毕竟不是慧智，他与林长仙本来也不是挚友不会对他毫无防备，更别说他对林长仙本就警惕万分。

双手抵挡在前，两条手臂接连被洞穿一个细孔，当那一点来到他眉心处是还好穆唱然没有对自己的肉躯过分信任。

他还是躲开了，但在躲开的同时林长仙一挥衣袖将他重重拍落地面。

这一掌看似平平，但也只有坠落在地后许久未有动静的穆唱然才知深浅。

···

···

第三个。

当逍遥宗的宋词出现在他身前时，林长仙没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最仙录悬浮于头顶上方将白云撞碎，林长仙一指寒光狂风呼啸而起，带着冰冷的雪花在宋词的四周将其环绕。

瞬间结冰的的冰层以及冻僵身躯的寒气让宋词变成了雕塑般无法动弹，他僵硬的身躯看上去只要用力敲打他就会碎成无数块。

“我没空和你废话，有什么事等我扫平书院后再说。”

冰层中的宋词眼珠子不停打转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林长仙没再多看一眼他转身就走，他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这个时间已经让他连杀人都觉得费时。

但事不过三，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若再有人来，不论是为了什么挡下他，他都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

···

两个胸膛都带着巨大窟窿的人走在雪地上。

那两个洞相重合，无论前后看去都可以从光滑的伤口处看到对面的风景。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道血迹如长蛇扭曲的身躯，这同样也是一道触目惊心的风景。

散去的黑骨太多，有些还没完全回到体内，但即使有着剩余的黑骨在伤口处不断缝纫着，但大量的失血加上长时间的极速飞行也让他脸色苍白。

他快没了力气，而若非这段时间内在腥龙潭龙血的淬炼下，没了黑骨掩护的身躯直面林长仙的一招他早就倒地不起了。

更别谈什么背着姬思邪跑了这么久这么远。

姬思邪早已昏死过去甚至身子都开始变得冰凉，背着他就真的像是背了一具尸体。

“大师兄，你别骗我啊···你说了没事的，你说了你的心脏在山上的···”

他的舌头有些打结，他的身躯甚至开始抵挡不下寒风的肆虐。

他猛的倒地，带着姬思邪重重摔在雪地上。

“黑骨···”

一声吼，黑骨便随了他的意愿在后背长出几根蛛腿将他的身子支撑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蛛腿却要比在腥龙潭时出现的蛛腿细了太多，看上去也更软弱无力，而黑骨甚至已经不能再幻化成羽翼带着他飞行。

仙魂附体后的林长仙的手段竟对黑骨能造成伤害，这在之前是无法想象的。

月少旭甚至曾一度以为，黑骨是无人能伤的。

“再坚持坚持···就快到大唐境内了。”

虽然这么说，但月少旭是真的支撑不住了，他眼前近乎暗下后背的蛛腿也是越走越乏力。

前方忽有人影，仅凭轮廓便耀眼的夺目。

“是你吗···”

他快要记不得那个女孩的名字了，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郁慕薇是吗···

但记不住名字但他还记得与那个女孩的所有事，因为他们之间的事很少所以很好记，而他还记的对方留给他的那道功法《都天坤罗大法》他一直受用至今。

那女孩说过他们距离很远，远到跋涉无量光年也难以寻到对方回眸一瞥。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一抹温柔，那是深渊中出现的一抹纤弱萤火却足以温暖他的整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