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云风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三天三夜未出来,任凭唐诗秦月吴芳轮番上阵劝导,云风都是沉默寡言,即使云霄云朵去逗爸爸玩,云风也难得一笑。
云风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虽然非洲猪瘟是一场天灾,但毕竟是他把这个家及秦月吴芳拖进了这场灾难。现在面临着贷款到期后银行追债,以及唐诗三人的私人借款,她们也会受到牵连,她们的生活也会有重大影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云风。
云风夜不能寐,烟量倍增,书房的墙壁明显因烟熏泛黄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唐诗三人看着云风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三人商量后由唐诗出面,到乡下把云风的父母接来了。当云父推开书房门,看到烟雾缭绕中的云风蓬头垢面的样子不由得又恼怒又心疼,又因骤然闻到烟味便剧烈咳嗽起来。云风见老父亲来了赶紧起身扶他坐下,又把窗户打开通风,云父咳嗽甫定,拍着旁边的椅子让云风也坐下说道:“风儿,我与你母亲听唐诗她们说了你的事了,我们是农民出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见过那么多钱,但这次事情不能怪你,这是天灾,是命中注定的,即便你这次能避开,下次你还能躲掉吗孩子,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看开些,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还有的是机会的。至于眼前的债务,大不了把房子车子都给他们,你欠的是钱,没有犯法也坐不了牢的,没地方住就去乡下跟我们一起住,有什么可怕的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云父有点喘不过气来,恰好吴芳给他端了杯茶来,云父接过大口喝了几口。看见吴芳立在云风旁边又说:“你看,你福气多好,连芳芳这样漂亮贤惠的女子不要名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还有秦月也是万里挑一的女人,我虽然不太赞同你们这种生活方式,但你们都是自愿而且难得的不争风吃醋,又都对我们那么孝顺,尤其是唐诗把我跟你母亲比对她自己的父母还好,她都情愿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你现在遭受挫折,听说她们也受到牵连,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她们又怎么办呢?孩子啊,你要振作起来,先把这些债务处理好,有钱还钱,房子车子该抵押的就抵押,要相信一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要知道你折磨自己的身体其实也在折磨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亲人你懂吗?”
由于激动不由又咳嗽起来,吴芳忙过去轻捶他的后背,云风也递过茶杯,云父又喝了二口水,伸手颤颤巍巍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我与你母亲这些年来攒下来的钱,好些都是你年节及我们生日时你们孝敬的,我们二个老人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就都存下来了,原想留着给云霄结婚时给他的,现在你有难处就先给你用吧。密码是你生日。”见云风要推辞就又说:“你也别推辞,这钱待你将来赚钱了还是要还的哦呵呵呵。”
吴芳见状就笑说:“云风你就先收下吧,待赚钱了再还给老人家就是了,还要加倍才行呢”。云风知道吴芳怕自己强拒会拂了老人的心意,就说:“那好吧,谢谢老爸!”
云父见云风答应了就说:“你母亲也来了,正在楼下跟唐诗秦月一起做饭,她特意给你做了一道菜,你赶紧梳洗一下,下去吃饭吧,要是你母亲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该伤心了啊。”说罢起身下楼,云风吴芳一起搀着他到楼梯口,云父扶着楼梯扶手后,便不让他们送,嘱咐云风赶紧洗漱后下去吃饭。
云风吴芳目送老父亲下楼,看着父亲佝偻的身躯,倍生愧疚。返回书房又看到桌上的存单,便拿起打开一看不由一惊,竟然有三十万之多,想着二老肯定是平时省吃俭用度日,不禁潸然泪下。吴芳见了强笑劝他说:“云哥,你就别酸了吧,来日方长,咱们将来慢慢再报答二老恩情吧。”云风擦了下泪又长叹了口气,把存单默默递给吴芳,让她先保管好,便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一时洗罢,吴芳找来干净衣服替他换上,又刮脸吹头完毕,镜中的云风除了清瘦了点,神情略显萎靡外,又恢复了往日的英姿。吴芳从后附身搂住云风的头,在他脸上轻吻了下笑说:“这才是我喜欢的郎君样。”
云风苦笑了下,轻抚着她手背说:“往后你可要同我受苦了哦!”
吴芳就说:“随你吃糠咽菜我也高兴!”
云风听罢又长叹了口气。这时秦月在楼下喊吃饭,云风便起身携吴芳下楼。
来到餐厅见过母亲后坐下,云风就看到他面前摆了一碗锅巴红薯粥,便知道是母亲特意为他做的。小时候家贫,粮食不够,只好在米饭中掺干红薯丝,云风特不爱吃,独喜欢那种大锅焖饭里蒸的红薯与锅巴加上米汤熬的锅巴红薯粥,可因为粮食不够,这样的粥在当时都是奢侈,只偶尔才能吃一回。今天母亲特意过来做这个粥他吃,用意不言而喻,是在提醒他小时候那么艰难也熬过来了,现在更要坚强。
云风感激地望了望母亲,会心的一笑,拿起筷子大吃起来。好几天没吃饭了,这粥恰到好处。不几下一碗粥就见底了,云风笑问唐诗还有吗?唐诗连说有有,赶紧起身到厨房又盛来一碗,云风接过又是一顿猛吃。云风父母及唐诗秦月吴芳看着云风狼吞虎咽的馋样,都一阵心酸。秦月连声说让他慢点吃,云风却含着一口粥说好吃,真好吃,又看大家都没动筷子就停下来又说:“你们怎么不吃呢?爸妈您们吃啊。”云父就笑着说:“我们看你吃呢!”一时大家都笑了,便都开吃,“岸芷御坊”九号楼终于一扫近日的沉闷,传出欢乐的笑声。
云风吃了三大碗锅巴红薯粥还要吃却被母亲制止了,她说云风饿了这么几天不能一下吃太多了,会撑坏胃。云风方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唐诗秦月吴芳三人见云风恢复常态,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云风父母担心家里的鸡鸭狗猫急着回去,唐诗下午要上班就说由她送父母回去后再去上班刚好。云风父母又叮咛了云风几句便随唐诗去了。
送走父母后云风就与秦月吴芳一起核对帐目,就目前看来,猪场那边即使龙门把那批鸡养好上市全部回笼资金也不会超过二百万,而现在他们几个帐上即便加上刚才云父给的三十万也仅五十多万。而目前欠银行贷款连之前抵押的房子共计三千五百万整,加上每月十万左右的利息,到期要付银行共三千六百多万,还有龙门后来借给猪场的二百万,胡君熙的一百万,唐诗秦月吴芳三人借款八百万,即使除去秦月从公司退股的二百万,三人也还共有六百万债务。这样算下来,整个债务共计四千三百万之多。面对这天文般的数字,三人不觉倒吸了口凉气。
还是秦月沉的住气,她说:“首先我筹的五百万中有二百万已退股,还有一百多万是我的存款,所以我这里债务仅有一百多万,无需担心,实在不行我之前为木欣木兰各备的一套房卖了就是,芳妹妹你呢?”
吴芳说“我去年从父母那里拿的五十万后来云哥还给我后我也没给父母,我的二百万当时我借了一百多万,去年不是开了个男装店吗,生意还不错,现在还的只欠三十多万了。”
秦月就故作轻松的对云风说:“你看,就芳妹妹的男装店都够养活我们了,你怕什么呀。”
云风没心思玩笑,想了下说:“唐诗的三百万中有二百多万是借的,去年刚好她娘家与姐家都征收了,她姐弟各借了一百万,讲好的按银行利息付。好像还从她二个同事各借了十几万吧。她这里可能麻烦点。”
秦月就说:“她姐弟有什么麻烦的,既然按息计就更不用着急了,倒是她同事的二三十万要早点还了才好,否则怕影响他工作。”
吴芳也说是,云风说:“既然你俩的钱不急,我也就稍微放心了点。至于猪场的事我想这样处理,龙门现在养鸡我估摸着回笼资金二百万左右就权当冲抵他的二百万借款,银行贷款及利息就只有以猪场作抵押了,但当初贷款时可是计算了存栏猪的,现在没猪了所以肯定是不够,我估计缺口在一千万左右吧。但这个追责是我一个人的事。因为我是法人,你们仅仅是股东,而我们并不是有限责任公司,故银行追责与你们无关。而我名下的财产除这栋楼外另外还有二套房,再就是车了,大不了把这些都抵给银行,我这次是遭遇天灾,并非经营不善或失职造成的,相信银行也不会把我告上法庭。我大不了再一次白手起家吧。”
吴芳说:“你还漏了一个,胡君熙,你还欠他一百万哦。”
云风点头称是,又说:“他一时半会也不缺钱,相信他不会逼我的,再说就是逼我也没有啊,现在只能当无赖了。当然,我还是要跟他通通气说明一下的。”
秦月就说:“那你这房子抵押了你准备住哪里?将来又有什么打算呢?”
云风说:“房子贷款到期还有几个月时间,不急,至于将来现在还没有考虑好。倒是猪场那边估计银行这几天就会找上门来了。虽然说期限也还差好几个月,但我记得贷款合同上注有一条,当甲方观察到乙方经营出现严重财务状况时甲方有权随时终止合同,收回贷款。那个郑行长上次被吴芳整了怕是正找机会报复呢,幸好畜牧局补偿款提前发放了,否则那六百多万怕是要被银行冻结了,真要那样我现在怕是要被那些原料商等追着要帐了。”
秦月吴芳也连连点头,云风又说“我们还有时间慢慢谋划,相信能找到出路的,你俩一个安心上班,一个安心打理店子,我这里你们就别操心了。”
秦月吴芳就笑说:“你要早这样我们还急什么啊!这几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云风就尴尬一笑说:“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嘛,抱歉让二位爱妃受惊了,哈哈哈”
听到云风开起了玩笑,秦月吴芳真就放心了,可云风知道自己内心是如何的焦虑,但他不能让二个深爱他的女人一起担惊受怕,那样非但于事无补,徒增他愧疚不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