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离开了佟元春的实验室，外出的楚衍三人迎面便遇到了武器研究方面的负责人付秭归。他面无表情，看楚衍的眼神跟之前一样不友好。

出了武器实验室的大门，鬼道三唯恐天下不乱地问楚衍说：“那个付教授怎么回事啊，感觉看你的眼神跟你以前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的妻子也是一名除妖师，在执行某次任务的时候惨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据说之前他极力劝解妻子退出除妖师这个行业，转而在家相夫教子，意图凭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庭。这是我从佟元春那里听来的，不清楚是否真实。”

“那他为什么对你……”

“好像我当时就在附近，不过因为有别的事没能去帮她。我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佟元春是不是在欺骗我的感情。”

“谁敢欺骗你的感情啊，敢跟荻华叫板，又敢携任务找警卫部长要高级公寓来当工作室。”

此时已值傍晚，在出钱请二人吃了餐晚饭之后，楚衍没有提前告知便将鬼道三跟何不为带到了一处幽暗逼仄的小巷。

三五个人来往的街道，一个卖牛杂和肠粉的摊档，整条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气。觉得事情有些诡异，鬼道三问楚衍说：“就吃了你一碗面，干嘛把我们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

“你们之前有听说过鬼市吗？”

何不为稍微回忆了一下，竭尽自己所知地说道：“听学院的前辈说过，江汇城存在一个除妖师跟妖怪交易各自所需物品的地方，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鬼市啊？”

“不是吧？”鬼道三不解地说道：“除妖师和妖怪之间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吗，怎么还会相互间交易物品？”

“帝国的四周有很多妖国，照你这么说，帝国为什么没有发兵将他们全都灭了呢？”

“这个……和平很重要。只要妖怪能跟人类好好相处，我觉得也并不是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吧……”

“居然还能说出一具这么有用的话，领悟能力也不是那么差嘛。”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何不为竟然拍手鼓励鬼道三说：“小鬼努力一下还是能学好文化课的嘛。”

“文化课？还小鬼……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啊，小鬼怎么看都像是楚衍骂人用的称呼。”

给了售卖牛杂的摊贩三百块钱之后，楚衍道：“三碗牛杂拼肠粉，不要辣椒，多加盐。”

捂住嘴巴，鬼道三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

用见怪不怪的眼神白了一眼鬼道三，店铺老板指了指身后的小房间，说道：“看好小朋友，别在里面迷路了。”

楚衍也不说话，带着二人径直走进了小屋。

牛杂店老板的小屋其实并不小，里面除了置放有大量的牛杂和米粉杂物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楼道入口了。靠近了些，楚衍暂停下了脚步，郑重地对二人说道：“进去里面之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像先前一样发出异样的声音。”

知道是在说自己，鬼道整理了一下情绪，回答说：“知道了。”

鬼道三还好，何不为作为一个女孩子，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带到了江汇城传说中的鬼市，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进入通道后不久，三人便在转折位置看到了一盏纹饰精美的油灯。在这个电气化和灵气化结合的时代，用油灯这样的原始照明工具，怎样都显得与众不同。

“长明灯，传说是古代海边鲛人使用的照明工具，可在不添加油料的情况下燃烧千年。一说长明灯所用油料取自鲛人鱼油，近代研究后证明这种说法不可靠，怀疑是鲛人利用某种工具引入了灵能。”

“哦。”

连续通过了几层楼梯，几乎在每层楼梯三人都有能见到拥有同样纹饰的长明灯。如此下降约莫三四十来米之后，一片灯火通明的光景不经意间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楼道出口，两名腰间别着明晃晃板斧的壮汉四处游走，眼神不断在来往的行人身上游走。他们的头顶上方，一个用石材建造而成的牌楼上整齐地书写着两个大字——鬼市。

鬼市的照明完全不使用现在帝国流行的电能灯或者新式灵能灯，放眼望去，偌大的一片空间，发出黄色灯光的灯笼比比皆是，将整个鬼市街道装扮得就像书籍中记载的古代城市。

“鬼市的房屋都是石质或者木质，有些岁月了。你们跟着我，不要随意说话或者走动，更不要跟人起冲突。”

“好严格的样子。”

楚衍等人刚进入鬼市主街道，一个浑身都被黑色长袍包裹起来的人便主动向他们靠了过来。因为看不清来者的样貌，何不为对他身上的味道十分敏感。

“妖气？”

吃了一惊，那人将刚放进口袋中的右手从长袍里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以一种男女莫辨的声音说道：“鬼市特意利用法器、药草掩盖了售卖者身上的气味，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售卖者的身份。想不到这位姑娘对妖气如此敏感，一眼便看出了我的身份。”

听了他的话，楚衍道：“鬼市也有规定，售卖者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不得隐藏自己的真实样貌。”

“哈哈，是我的不对。可如今江汇城正在清理小妖，不谨慎一点，可是会抽走灵核的。”

望了望后方的一整条街道，鬼道三说道：“难怪不得感觉这个地方有些冷清呢。”

“以前这里可是人山人海，不止江汇城的除妖师会来这里交易，周围其他省市的除妖师都会慕名来这里购买物件。”缓缓揭开盖在头颅上的连体帽，意图向楚衍推销物品的妖怪终于露出了真容。

看着他那指向天际的毛茸茸的耳朵和嘴巴上的触须，鬼道三的第一反应便是惊诧一声，喊道：“犬族。”

微微一笑，那妖说道：“你的眼力劲似乎差了些。”

何不为道：“是狼族吧？犬族的体型没这么大，妖气也有分别。”

“没错。”赞赏地看了一眼何不为，狼族妖怪说道：“我是狼族的孔武，是行走于各大妖国和帝国的行脚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