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弟兄们打猎回来了。弄到了两只兔子,不过,有个兄弟受了轻伤。”
朱亭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冷风伴着雪花一起涌进屋子。
储存的粮食告罄,一伙人收的‘保护费’也留给了罗南赔罪,如今,他们只好暂时以打猎维持生活。
牛旺额头裹着一条热毛巾,比起回来时,苍白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些血色,闻言,他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他是个有本事的,眼光挑剔,自然瞧不上一般人,因此,手下多少有点能力。这次,打两只兔子竟然都有人受伤,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朱亭苦笑道:“牛哥,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天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多动物就跟打了激素般、长得飞快。好家伙!这次那俩兔子就足有狼狗那么大!”
牛旺惊讶问道:“这么夸张?”
“可不是嘛!”
朱亭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那两只兔子还一点都不怕生,见人就红着眼睛冲上去,就跟发了疯似的,咬啊、蹬啊,拦都拦不住!若不是弟兄们都带着武器,这次还不一定能干得过它们。”
“下次出去打猎,让兄弟们多带点人手。”
牛旺沉默了一下,又道:“煮了肉先给岩子、大康,还有今天受伤的人送去一份,不要寒了兄弟们的心。”
“好嘞,我这就去。”
朱亭答应一声,匆忙走了出去。
“这世道,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啊!”
目送朱亭关门出去,牛旺望着窗外飞舞的大雪,悠悠感叹道。
良久,他收回视线,目光却是陡然一凝——床前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一道人影。
而他竟然毫无所觉!
冷汗登时就渗出来了,牛旺下意识向枕头下摸去,但等他看清楚那人模样,动作又是一顿,嘴角露出苦笑来。
“尊驾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
之前,他特意放下粮食,就是为了向罗南赔罪,避免被秋后算账,但没想到,对方还是找来了。
若是寻常敌人,纵然再凶猛狠辣,牛旺都敢于拼死一搏,就算崩了牙齿也要咬掉对方二两肉,但对象若是罗南……
他苦涩地摇摇头,竟是连反抗之心都无法提起。
牛旺深知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那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就好像普通人面对钢铁巨舰,就算再挣扎也无济于事,那种差距,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所以,他并没有试图叫人——毕竟,那样除了害死更多的兄弟外,没有丝毫用处。
罗南挑了下眉毛,淡淡摇头:“我这次来,并非是为了之前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牛旺如蒙大赦,暗暗舒出一口气——这般恐怖的敌人,如非万不得已,他是决然不愿意对上的。
罗南懒得解释更多,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对手下的皮肤病有什么了解?”
他进来前,已经暗中查探过整个大院,见到过那几个患病的人,因此,罗南这才会现身,希望从牛旺嘴里得到更多信息。
‘原来是因为这个,莫非是他身边有人染上了那种病?是他妹妹?’
心念电转间,牛旺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面色却是不变,他斟酌了下言辞,开口道:
“那种皮肤病以前很少见,集中出现在大灾后的这半个多月。除了我那两个兄弟,之前去收粮时,我在村子里也见过几例。”
“这其中,病情轻的只是皮肤发痒,重的就像我那个兄弟,皮肤溃烂到几乎看不出人样。我问过这些人,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近来都有过外出活动。因此我推测,这病症很可能是因为……太阳辐射。”
见罗南神色动容,牛旺更是坚定了几分信心,继续道:“很多人对这种皮肤病重视程度严重不足,为了避免手下恐慌,我也没有说出这个猜测。但很显然,这种皮肤病绝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罗南赞同地点点头:“对此,你有什么建议?”
牛旺沉吟了一下,道:“西关镇毕竟是个小地方,最好去榕城市区找个医生诊断一下。但半个月多前,榕城被轰炸,现在那里恐怕是一片混乱……”
他给出这个主意时,心情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对罗南又恨又怕,希望对方去市区冒险,即使牛旺知道,这几乎对罗南造不成多大困扰,但能支开对方,避免秋后算账也是好的;另一方面,他又希望罗南能找到治疗那种皮肤病的办法,毕竟,他的几个兄弟也同样得了那种病症。
罗南布置可否地点点头。
事实上,在他的计划中,本来就打算去一次榕城市区。那里对普通人来说的危险,于他只是清风拂面,但有些麻烦的是,混乱之中找到一个医生并不容易。
知道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信息,罗南站起身:“看在这些消息的份上,给你们一个忠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肆意狩猎野兽。”
“为什么?”
牛旺惊讶开口。
罗南轻笑了下,道:“因为,你们惹不起。”
他并不是胡言乱语,在如今的野外,固有的经验认知已不可靠。那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猎物,下一刻就可能化身大boss——毕竟,再不起眼的生物,一旦跨越超凡的桎梏,就会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惹不起么?!但若是不去狩猎,我们吃什么呢?”
牛旺喃喃着,嘴角露出苦笑,他再抬起头,却发现罗南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牛哥,不好了!”
这时,朱亭忽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面色惊慌:“牛哥,你快去看看吧,成子快不行了!”
“什么?”
牛旺瞪大眼睛:“快,扶我起来!”
充斥着浓浓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李成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厚厚的棉被遮盖住了身体,他面部、头顶,多处皮肤脱落,红褐色的血肉中,可以看到黄白的脓汁——他的面容损毁,若非事先知道,哪怕极为熟悉的人,多成也认不出来。
“成子,你感觉怎么样?”
牛旺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李成迷迷糊糊睁开眼,气息微弱:“牛哥,我怕是不成了。”
“别说糊话,你好好养病。”
看着李成这副模样,牛旺眼眶微微有些发热,这一刻,他心里倒是极为希望罗南找到治疗病症的方法了。
安慰过几个兄弟,牛旺和朱亭推门出来。
朱亭面色悲戚,嗫嚅着:“牛哥,看这样,成子怕是撑不过几天了。”
“先用药汤吊着,看他造化吧!”
牛旺叹息一声,顿了下,他忽然道:“亭子,你还记得那颗野山参不?”
“当然记得,那么大的一颗野山参,简直都快成精了!”
朱亭说着,眼睛忽然一亮:“牛哥,你是说把那东西挖回来?”
牛旺颔首:“那么大一颗野山参,应该有些特殊功效。就算是不成,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那颗野山参是榕城被轰炸前,他们一次出去打猎时偶然发现的。那颗野山参长在峭壁上,当时因为没有工具,就没有采,后来也就慢慢忘了,这时又被两人想起。
“成,我这就安排兄弟们去做。”
朱亭兴奋点头。
牛旺拦住了兴冲冲的朱亭:“还有,保证正常的吃饭外,最近让兄弟们少去打猎。”
“牛哥,为啥啊?这鬼天气,我们不多打点猎物储存起来吗?”
朱亭不解。
牛旺摆摆手:“你只管做就是了。”
“好吧,老大,您说得算!”
朱亭耸耸肩,答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