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培训都是些跟工作密切相关的事情，比如上下班打卡时间、厂里生产的产品、厂规厂纪、以及安全问题等等。

做完入职培训后，已经是上午9点钟了，这时，人事文员开始带大家进车间。

大家被分在全厂的各个部门，有的在面部，有的在总务部，有的在品检部。

杨粮明和兔子都被分在底部。

底部车间很大，在厂房的二楼，里面一共有六条流水线，数百名工人，杨粮明和兔子以及其他新工被人事文员带进去的时候，只见大家都在紧张的作业。

杨粮明第一次看到这种规模的作业场面，他立马感到一种巨大的压抑气氛向他扑来。

尤其是他在看到墙壁上到处贴满了‘今天你不努力工作、明天就努力找工作’这样的红色大字时，心里就控制不住的七上八下。

他很忐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适应这种环境。

很快，底部的主管来了。

底部的主管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青男子，单单瘦瘦，脖子上挂着一根手指头大小的金项链，手腕上纹了一个‘忍’字，据说，在这个厂做主管之前，他曾经在深圳那边做过街头混混。

“这支小分队就都托付给你了。”人事文员开玩笑的对主管笑道。

“谢谢组织的关心。”主管也开玩笑的回道。

“呵呵，不客气。”人事文员笑道，然后，迅速离开了底部车间。

人事文员离开后，主管将笑容收敛起来，接着，严肃的看着大家。

看着主管严肃的表情，大家都不敢吭声。

“先站好。”主管要大家站成一排。

在主管的命令下，谁也不敢怠慢，赶紧站成一排。

大家站成一排后，主管背着手，凌厉的目光严肃扫视着大家。

看样子，他的睡眠也很不好，瘦颊上的颌骨和两个眼窝处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严肃的对着大家扫视了一个来回后，主管咳嗽了几声，然后，简单的对大家说了些‘认真负责’之类的话，接着，给大家分配岗位。

杨粮明被分配在4组，兔子被分配在5组。

杨粮明的台位是‘过锤’，他的工作是拿着一把小铁锤，将鞋子上面各个凹凸不平的地方敲平。

兔子的台位是‘刷胶水’，她的工作是拿着一把小刷子，将鞋绑下面被打过磨的地方刷上胶水。

跟杨粮明一起搭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得肥肥的，盘着发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厂服的上口袋里面挂着一支钢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个受过什么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来的。

跟兔子在一起刷胶水的搭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肥也不瘦，奇怪的是，她的嘴巴上面箍着一个金属套，上面挂着一把小不锈钢锁。

这个金属套不大也不小，正好让她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开口发笑。

……

杨粮明以为‘过锤’是门好差事，以为就拿锤子朝鞋面上敲一敲就行了，当他被组长简单培训再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中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过锤是一门很累的差事，尤其对于杨粮明这样的新人来说，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

1；必须要过好，否则，对面的品检会马上捡出来，然后要他返工。

2；流水线上面的鞋子就跟洪水猛兽似的，一浪接着一浪。

至于企图耍蒙混过关这种小聪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和对面的四眼姐一个拿锤子过左脚，一个拿锤子过右脚，一旦有漏网之鱼流下去，马上就会知道是谁干的。

一个上午下来，杨粮明只感到腰酸背痛、手脚发软，尤其是拿锤子的这只手，酸得抬都抬不起来。

杨粮明很佩服对面的四眼姐，她的动作非常熟练，而且，她在过锤的时候，还有功夫跟身边的品检聊天。（这个台位专门安排了一个品检看货）

根据她们之间的聊天，杨粮明得知这个四眼姐是湖北人，36岁，未婚，外号叫‘过锤西施’。

当然，这个‘过锤西施’跟历史上那个名垂青史的大美女西施是一点也沾不上边的，历史上那个西施美得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这个‘西施’则丑得惨不忍睹，不但小眼睛，塌鼻梁，还厚嘴唇，龅牙，满脸麻子。

但这个‘过锤西施’真以为自己是个大美女来的，开口闭口便自称‘本美女’，或者是‘本靓妹’‘本靓女’。

当然，杨粮明也没太留意这个奇葩，一个上午下来，他累得是手脚发颤，双眼发黑，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这些。

……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

跟许多厂一样，这个厂中午吃饭的时间也是12点，然后，到下午13点30分钟再上班。

下班的铃声一响，‘沉寂’的车间里面立刻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欢笑声和嬉戏声，整个车间简直一下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饭堂在宿舍楼下面，吃饭的时候，每个车间里面的人都要排队进入饭堂。

这个厂的伙食还不错，两荤一素，而且荤菜里面的肉比较多，这种生活，比花篮厂还好，这让杨粮明感到很满意。

在吃饭的时候，兔子和杨粮明坐在一起。

“阿粮哥，感觉怎么样？”

“有点忙。”

“是啊——不过，这个厂的伙食真好，是我见过伙食最好的一个厂。”

“嗯，伙食确实好，菜里面好多鸡肉和鱼肉。”

“阿粮哥，这个给你。”

兔子将饭盆里的一个鸡翅膀，夹到杨粮明的饭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