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跟平时一样,加班加得很晚,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才下班。
月如盘,满地霜。
下班的时候,杨粮明像是脱了虚似的,连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
至于手腕,酸得早已抬不起来。
手掌也磨了好几个水泡出来。
要知道,从上班到下班,他可是一直没有停歇过,一直握着小铁锤在敲敲打打。
兔子的精力依然很充沛,下班的时候,她就像只快乐的燕子似的欢欣雀跃。
“阿粮哥,咱们出去吃宵夜!”
“谢谢,兔子,我不想吃。”
杨粮明确实不想吃,他只想早点冲凉睡觉。
“那——好吧,阿粮哥,早点休息吧,忙了一整天,确实也挺累的。”
“是挺累,不过习惯了就好。”
“嗯嗯。”
“……”
“阿粮哥,你早点回宿舍吧,要不然冲凉排队要排很久的。”
“嗯,兔子,你也早点休息。”
“谢谢啦,好啦,阿粮哥,拜拜。”
“拜拜。”
……
杨粮明的宿舍在三楼。
走进宿舍的时候,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等着冲凉。
这个宿舍一共住了12个人,分别来自7个省份。
当然,大家也不是干等,而是一边聊天,一边等。
“又快发工资了,这个月不知道能发多少钱?”4号床上铺的贵州阿华说。
“你们包装部的,工资最少也不会低于700。”2号床下铺的叫饺子的山东男子做着手势。
“我上个月请了三天假。”贵州阿华说。
“那肯定就不会有这么多了。”山东饺子说;“咱们这个厂请假扣钱是扣得很厉害的,病假还好,就只扣当天的工资,如果是事假的话,不但要扣当天的,还得再扣另一天的工资出来,请不请啊。”
“我请的就是事假。”贵州阿华道。
“那你这个月的工资肯定没那么高了,这个想都不用想。”山东饺子道。
要知道,请事假不但当天没工资,还得扣除另外一天的工资,而这个贵州阿华请了三天事假,那么,他就少了六天工资,这六天的工资,怎么也得有一百多块,还要扣除全勤奖,这样一算,他这个月至少有两百块不见了。
就在这时,3号床上铺的湖北阿狗问贵州阿华;“阿华,你是怎么请到假的?我经常是求爷爷,告奶奶,把好话说尽,老大就是不肯批。”
“这样没用,你要买几包好烟,再找个好理由,就搞定了。”
“买几包好烟?――我明白了,阿华,难怪你每个月都可以请到假,原来是这么回事。”湖北阿狗恍然大悟。
这个年代,在珠三角,很多工厂里面请假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像这个厂,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而已。
当然,这个厂对请假方面管理得更严,如果请半天假,必须由主管签字,(别的厂班组长签字就行了),请一天假,必须由部门经理签字,请两天或两天以上的假,必须由总经理亲自签字方能生效,否则,便按旷工处理,至于请病假,必须要有医院方面开的证明,否则,也是按旷工处理,工厂方面之所以这么严,就是为了尽量的控制员工们不要请假,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是哪个台位的员工请假,都会影响到工作,影响到工作,就会影响到产量,而影响产量,自然就会影响到老板的利润。
……
大家说着说着,冲凉房的门打开了。
从冲凉房里出来一个又高又白的男子,这个男子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睡袍,眉清目秀,身材欣长,面如冠玉,肌如凝脂,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眼神就像狐狸精一样妩媚。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宝娘娘在里面。”贵州阿华调侃。
然后,他问:“下一个轮到谁了?抓紧时间,这么晚了,大家都等着呢。”
“是我。”一个声音怯怯的回应。
接着,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桶,穿着短裤和人字拖鞋,迅速朝冲凉房走去。
由于走得急,因此,他不小心和叫宝娘娘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哟,小强呀,轻一点,不用这么急哟。”宝娘娘打着兰花指,媚眼如丝。
“对不起。”叫小强的少年赶紧道歉。
“没关系,下次小心就是啦。”宝娘娘咯咯笑道,伸手想摸人家的脸。
“好的。”小强心里一个哆嗦,赶紧避开宝娘娘的‘咸猪手’,然后迅速进入冲凉房。
“呵呵,笑死我啦。”宝娘娘掩嘴笑道,然后屁股一扭一扭的走近他的床位。
看着宝娘娘一扭一扭的样子,杨粮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是第一次见到娘成如此程度的男人。
更令他头皮发毛的是,昨天搬进宿舍的时候,这个宝娘娘直勾勾的看着他。
而昨晚睡觉,迷迷糊糊之中,他总感觉有人在他身上乱摸。
摸他的那双手很嫩,恨细腻,就像是女孩子的手。
难道?
想到这里,杨粮明心里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当然,他的担心并非多余,因为,这个宝娘娘在这个厂是个名人来的,谁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
这个宝娘娘是陕西人,22岁,在仓库做仓管,平日里,他很喜欢跟男孩子吵吵闹闹,尤其是那种又帅又嫩的小白脸,他最为喜爱,恨不得天天跟人家腻在一起,相反,对于女孩子,他又不会心动,哪怕再美,也只是称姐道妹的闺蜜而已。
由于只喜欢男人,不会去喜欢女人,因此,很多女孩子对他根本不会设防,而他又乐意跟女孩子一起玩,像跳橡皮筋、踢键子,他都是高手来的,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女闺蜜有很多,闺蜜们都喜欢称他微‘宝姐姐’,或者是‘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