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上没有一个人再敢发言,过了一会儿,才听得关羽说道:“殿下既已有计,吾等自不敢相劝,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许景锦点了点头:“此番一去,凡一年也,吾自会顾及己身,还望诸位与父王相言。”说着便朝着厅上的赵云与关羽鞠了一躬,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微臣告退。”关羽摇着头,便走了,关银屏自然是跟着。而关礼看了看许景锦,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心里一急,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许景锦也不去管他们,既然通知到了,那一切事情,关羽都会处理好的,只不过许景锦回头看赵云的时候,赵云却是动也不动,端坐在原地,似乎时间对于他来说凝固了一样,许景锦让龙楝等人出去,就留下自己与赵云二人,龙楝当然知道不让他们打扰两师徒说话,跟着几人出去了。
厅上只留下了赵云与许景锦,但是并没有人说话,整个空气都沉寂了下来,许景锦下了首座,走到赵云身前,取旁边一个靠后的椅子直挺挺地坐着,这仿佛就像是当年赵云第一次让他抬头挺胸,坐在原地连动都不怎么敢动。
赵云仿佛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一样,语气沉沉地:“殿……公嗣,汝可曾料想此番一去,诸多险也,而不似都城之内,再无安宁之日。”许景锦对于此无可置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云见许景锦早就有了准备,也只是重重地点头:“天下之大,中原实乃磨砺之处也,当年年少,白马白袍,亦不失风气,不过入得蜀地,倒是闲静,不似当年,吾有众友,流落中原,而不喜战端,若汝有所失,则持此符投奔,则必有相护。”说着说着,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柄匕首,倒不似相当锋利的样子,相当普通,许景锦自然是恭敬地接下了,只不过这同乡好友,许景锦倒不知道是谁。赵云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解,便言道:“汝尚年幼,当年博望坡上,元让使兰袭吾等,自得军师破之,兰被虏之,不过主公依吾之愿,而放此人,但在军中,以其死而终也,增士之气,兰由此而终生不仕也。在他处隐之。吾知其在故土周遭,若有相遇,则可投之,亦可托言‘多年未见,甚思之,归乡不得,未可忘也’此不过吾之所愿,若不可遇,则乃机缘不合也。”许景锦这才懂了赵云的想法,虽然他确实很担心自己,不过也希望自己能够去走这一遭,毕竟他已经几乎没有机会回常山了,常山在证明北方,只能让许景锦帮自己完成自己的愿望了。
许景锦自然是欣然应允,虽然赵云的想法可能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不过许景锦倒是也不怎么怕,毕竟要去到魏国,到哪里的危险程度都差不多的,而赵云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只不过是帮忙送口信而已,又有何不可?何况听赵云的语气,他是相当支持自己做这个决定的,里面虽然有私心所在,不过还是希望许景锦能够看到更加广阔的天地。
赵云看着这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眼睛里竟然有些泪水打转,虽然两人君臣身份,不过赵云救了许景锦这么多次,征战沙场归来之时,也是许景锦每次都出去迎接,两人之情分,早已如同父子一般,临别之时,虽然赵云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却总归是受不了这种场景。赵云转过身去,既是掩饰,又是决断:“殿下,既已择之,则一往无前,愿殿下早日得归!”说着便走了出去。
许景锦也努力地答出一个:“是!”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龙楝进来看到许景锦如此状态,刚想去打扰一下,可盈却扯了一下龙楝,让他走开,自己也携着姊姊的手走了,留小雪在外面等候。
良久,许景锦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无论怎么说,自己的事情大致算是了结了,心中也大致没了犹豫,走出门去,看见小雪,问道:“雪儿,此时尚有多少时辰到辰时?”
“回禀殿下,大致无几。”
许景锦倒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不过好歹到这边的事情也没什么了,便答道:“如此一来,那便去吧。”
说着,许景锦便走到了城门口,许景锦总是感觉有奇怪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他能很敢肯定,这就是不怀好意的一群人,但是他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对方跟踪的功夫,太菜了一些,至多也就三四个人,完全不够自己一个人打的,更何况到时候龙楝还跟着自己,两个人锤二十个都觉得绰绰有余、
到了马车上,倒是也没有什么外人,只不过关礼来送送他们,可盈与星彩自然也是跟了过来,只不过大家都只是目送而已,多了些肢体动作,至于其他的,自然是没说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许景锦也只不过说一句:“珍重,一年之后,必得归也。”
最伤感的倒不是可盈星彩,反倒是关礼都哭得有些不像话,倒不是舍不得许景锦,更多的是惋惜龙楝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你这样弄尴尬的就是许景锦了,许景锦多想抽几下这个小伙子,毕竟他哭着竟然是一直说着舍不得龙楝什么的话,倒是让许景锦都有点想让对方留在这里了,只不过龙楝脸上表情相当尴尬。最后还是被后面追着来的关银屏给拉了回去,脸上表情相当的抱歉。
闹剧过后,众人都只不过是招手而已,马车启动之际,也只不过是星彩说了两字:“等你!”这句话倒是让许景锦感慨良多,只不过马车终究还是行远了。
小雪应该是最为懂这些事情的人,当年她就是处在星彩那个地方的人,没想到刚到这儿没多久,就走了,只不过这回留下来的是星彩、可盈两姊妹罢了。她是既觉得庆幸,也感觉不幸,不知道将来许景锦究竟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这一路上的危险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