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跟你打听个事”,张朋抽出一支烟给小区门卫递了过去,
“什么事”,瘦高个保安熟练地接过来点火。
“哥,是这样的,我家亲戚在医院住院期间,付院长给咱不小的照顾,这不,想感谢一下付院长,只是现在医院都下班了,办公室没人,我就到这来了,我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付院长住哪栋楼,想麻烦一下大哥。”
“付院长啊,这个点他还没回来,一般的话,差不多都要十一二点才会来,我也没看到他的车进去,他家住三号楼二单元三楼东户。”
瘦保安看了看张朋手中提的东西,确定就是个送礼的,这种人他见多了,开口说道。
张朋一看表,发现才八点多,这岂不是要等四个小时?
走吧,又不甘心。
好不容易处理好手头上的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在里面去等他,我怕我一走,万一他又回来了呢?”
瘦保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正要说话。
张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塞进保安手里,“哥,行个方便。”
“去吧,去吧,你想去,你就去等”,保安摸了摸包中的烟,让他进去。
张朋道了声谢。
同事口中很难打交道的西湖翠苑小区保安,就这样被张朋攻破了。
设身处地想一下,保安也就是一份死工资,挣得少,还受气。
所以只要有一点权利,他们就会滥用。
可以说,他们是一个城市里的底层行业,同样一个村出来,送餐、送快递的要比当保安挣的多,甚至多一倍。
保安是典型的小人。
当然,小人不是坏人。
小人的特征是受利益驱使,目光短浅。
往往因为眼前的利益或者一些无聊的情绪发泄而得罪重要的人。
他们会亲近给他们利益的人,对“反正我也从你身上得不到好处”的人,就是非常刻薄的。
对付这种人,说麻烦也不麻烦,恐吓、高人一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他在小处使坏。
给他一包烟,看得起他,保证让他眉开眼笑。
翠苑小区虽然不大,绿化很好,郁郁葱葱,干净整洁,看不出一丝凌乱,确实配得上富人区的称号。
张朋来到付院长住的那栋楼,看了看,没有楼禁,直接上去,找到门牌号,没敢敲门,又往上走了半层。
把一箱老酒放在脚下,活动了下身体。
蹲在三楼与四楼的楼梯间,这样方便察看付院长是否回来,而且上楼的人还不知道是等谁。
送礼,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朋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开始解闷。
惯例登上QQ,看看有没有未回复的信息。
一眼望去,每个头像都是一片红。
贝贝:今天又被老师批评了,伤心。
张朋笑了笑,没有回复。
两人基本上没有聊天,都是留言。
关贝贝每天给他发一些学习中的琐事,算是枯燥生活中的一点乐趣。也从她口中了解到同学老师的近况,虽然只是一年多没见,仿佛过了好久。
暖玉:我妈说你最近很忙,在干什么呢?
这是黄之玉。
张朋想了想,回复:“要工作挣钱。”
继续往下看,冰清玉洁:“强哥说这周请你吃饭。”
这是陈雪洁。
她口中的强哥,就是学校的混混韩强,外号傻强,早早辍学,领着一群小王八蛋,整天瞎搞。
张朋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这种小瘪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着的地方。
金涛、王洪、方胜利、刘博、张子萱、张子伟……
一个个回复,一个个联系,努力争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关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今晚不回来了?
这也说不定,不过老男人在外边很少过夜。
“没办法,既然等到现在,就只能一直坚持下去,半途而废,那之前所有的投入都要泡汤,即使下次再来,也不一定比现在情况好多少”,张朋给自己打气。
什么是勇气,不过是在退无可退时,最后的孤注一掷。
今晚即使等上一夜,也要见到人。
酷热过去,天气渐凉。
整个小区早已沉寂,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反而衬托的更加寂静。
张朋穿着一件薄衫,突然感觉到阵阵寒意袭人。
外面皎洁的月光,透过楼道的窗户洒了进来,却让他体会不到任何诗情画意。
即使他向来雄心壮志,在这一刻,也不禁触景生情,徒生几分黯然。
正在这时,脚步声起。
张朋精神一震,大半夜的,会是谁?
虽然他已经无数次心怀希望,又无数次失望。
然而,每当脚步声来临之际,他又一次满怀信心。
伸头一看,付院长和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一二十岁的女子走了上来。
这应该就是付院长的老婆,他早就打听过了,姓付的早年穷困,为攀高枝,娶了领导的女儿,后来势成,便另寻新欢,据说付院长和他现任岳父差不了两岁。
女的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张朋腾腾腾下楼,满脸堆笑,
“付院长,您好。”
付院长正准备进门,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你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是这样的,付院长,我这次特意过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张朋笑着说,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医院没钱,买不起,你老来干什么?”
付院长一脸不悦,只有被人打搅的无奈,半点高兴也无。
“付院长,这次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来看看你,机器买不买都没关系,您作为行业前辈,我特别希望能跟你学习学习。”
张朋有唾面自干的勇气。
“太晚了,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付院长说完,直接进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张朋看着那锁紧的铁门,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把一箱老酒直接放在门口,转身下楼。
由于没有付院长的电话,也不能通知他说,“礼物放下了。”
不过张朋也不担心,像这种小区,门口的垃圾,自己不到,还能放个一天两天的,更不要说明显是礼物的东西。
当然,最保险的是在这里盯上一夜。
不过,这种酒只是稀罕少年,价值倒也不高。
真丢了,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