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为人类科技进步和福祉做出了贡献。”抢救了许久后，女孩的导师用白布盖住了王陨的脸。

“我们抢救用的费用她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出来，所以博士不用内疚。”

“3号解剖室已经准备好了。”

王陨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她分不清，她梦到了蝴蝶，还是她只是蝴蝶的一个梦。

最后醒来前能记得的事，像是一个真实的梦境。

高耸的山崖，下面有条黑色大河，她一跃而下，以躲避身后无限增长的光门。当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了河的另一边，有一艘在黄沙里飞驰的船，向这里驶来。

“峡界?想不起来…但一定很漫长“她现在已经不在峡界，而是未知的时空。

森林斑斑碎光照在一块布满苔藓的青石上，王陨把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蘑菇扔到一旁的枯枝里。“又烤砸了，放射性染，必须再平衡，动用数据库，计算校对能量……”。

抬头的瞬间，庞大复杂的宇宙射线总是会吸引她的注意力，就像是在看一场烟花秀。

由长宽高组成的世界，在所有平行方体里只能看到三个面的世界。

此刻在王陨原子视界里崩塌了。

看不见的维度，正在衰变的世界。

眼前一黑，真正的主人清醒了，她存在于这个人的意识里，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似乎只有最近十年才能开始和他交流。

只是她不知道和明白，莫记得度过的岁月里都有她陪伴。

他有些迟缓的把耳朵贴近地上，但是随后又站起来，张开双臂，阳光穿过指尖。

他双眼蒙着黑布，长长的布角随风打着旋儿，两行污迹从双眼处挂在脸上。没有眼，却能看到阳光光穿透手指反射折射。

他喃喃自语。

“龙不见一切，我却看到了龙”。

王陨一直想开启的原子分裂术，没想到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意外获得。说起来过程似乎很简单，能量共振然后被磁化了。

莫不惊说自己是被磁化后，引导出了本身的力量，至于磁化是什么，那时他还不懂。

王陨知道磁化，钢铁可以被磁化带磁力，人被磁化?

莫只是模糊提到惊神，这两个字。

…

“电磁环境，累积突变?还是病毒入侵，导致基因变异。”莫听到王陨唠叨时，就会摇头。

“我原来的文明世界，很多年前人类没办法解释人为什么会染上瘟疫，所以他们把这些疾病解释成邪气，诅咒之类的。他们烧死他们认为的巫师，把染病的人隔离直到全部死绝。直到显微镜被发明，人们才明白一部分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时间是用了几千年”。

“至今还有很多秘密，隐藏在人的本身，也许只是缺某种工具把他们解析出来”。

“薇娘，原来这就是话痨?”莫有些迟顿的打断了王陨。

“哈，连话痨你都懂了?”王陨惊喜的问，然后反应过来“不许叫我姐”!

“怎么感觉话痨比肺痨还可怕”他摇了摇头。

“胡扯，说话又不会死人!”

“那光明六宰之一，齐克非，不是上个月被你说死了么。”莫挠了挠头。

“这话不能乱说，明显他心脏病突发，我深表遗憾。”

“风流倜傥齐家郎，二十殿元四十相。功成千古名文章，无数娇娘伴身旁。岂知路有冻死骨?拆却长城补萧墙。身长八尺气轩昂，不过硕鼠批大氅。鼠子鼠孙……为他人做嫁衣裳。尔曹名与身俱灭，鞭你……，骂尔……“?

“哈哈，你记性不错。”王陨有些尴尬。

黑色的布带下是空空的眼窝，两条污迹挂在眼下脸颊上。名字似乎叫莫不惊，每当他关注到王陨时，就会有一些灵散的记忆浮现，他称王陨为“灵”，所以他给自己的代号是“灵”。

从一些零散记忆王陨得知，数月前莫中毒，他认为自己的魂魄受损被腐蚀，最后完整的一魂被他逼进了一个叫吞魂蛊的东西里。王陨找到了似乎称为吞魂蛊的东西，它更像是癌变，大多时候和髓细胞融合，但是有时会位移，莫在那时会处于瘫痪状态。

魂魄似乎是记忆的某种能量存在形式。

莫以为获得原子分裂术后，就会自动招来一个灵，来在黑夜守护他的梦境，安抚和避免他在梦里使用这种能力。他认为这个灵是王陨，王陨的确有一段不明的记忆。

他的意识会勾勒出王陨的形象，偶尔空闲之时就会看着她静静地遥望着无尽的虚空。

“越城战马，梦魇。“莫的手指划过地表。植物的信息，大地的震动磁能的变化，就好像有一个大喇叭在他耳边嘶吼。

“埋伏地，建都北狭“。

原子感应的世界里，颜色和光暗以另一种形式呈现扰动的粒子，能量的延伸波长，世界面目全飞复杂无比。

其实莫得本事比王陨差远了，莫只能让自己模糊的感应，其能力更像是念力移动物体。他不能进行原子级操控，否则他会被这庞大的数据淹没和迷失。但是莫很惊奇，那个自称为王陨的灵具有这种能力。

“我正在分析信息。“机器人曾经为王陨加载过一套未知系统，没想到会依然存在，王陨用它来帮助他分析庞大的数据。

“追踪到梦魇骑兵。“王陨将转换成的图像转译给莫。

“也许可以换条道，隔绝重力，飞？”王陨说，莫聚集水原子形成中空的水幕。

“天上不行，只能走驿道，否则会被视同叛逆，他们还有家人。“隔绝地磁，施加反推动力，莫一越而起，再次落下是在三里之外，然后再次腾跃。

“你是前朝旧将，已经是叛逆了，而且你知道什么叫功高震主吗?“王陨无语，一年前的今天，她帮助莫做了件大事，非常非常大。

宋，元年，大业1年，秋。

“北知秋镇界。“入目的是冒着火星的残垣断壁，四处散布着像是被流星坠落砸出的巨坑。

“等等。“王陨说，在客栈酒幡下一大片血色的斑红里，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人，他手里拿着个酒壶，满是灰尘的黄色头发，脸一侧有红色的字。莫翻过死尸小臂，哪里有红色的纹字。

“配军，编号震17巽60913。“莫恍惚了一下。

“他们在黑白塔全军覆没，最后一个掷弹兵编号我在阵亡名册上看过，坤15坤100760。“莫给他合上眼放平，从照麟甲扯下两片厚鳞盖在他的眼皮上，把酒旗盖在他身上，又用砖石盖住了他。

朝南，如牧野流星划过分开草海，直到抵达一片黑潮之前。

最后一道雄关的巨大阴影已经渐进，与黑影衔接的黑色潮水泛着无数红色的光点，梦魇骑兵。两列马军成双环一逆一正奔走，地面震颤有滚滚雷声。

莫缓步前行，梦魇骑兵斥候从背后包抄过来。

“来着何人?“一个背旗的传令兵喝问。

“莫不惊。”。

“莫不惊是谁”?

“潜卫军，陷阵前锋，医师，莫不惊。”

“原来是杂牌民军潜卫战士，陷阵前锋?杂牌中的炮灰!“骑着红眼战马的一骑出猎，他背的白色队旗上绣着一条金色的盘龙。

“君上有令，请自返逍遥津。“这小兵掀开狰狞的面罩，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箫龙！”莫的音波被放大后在北峡关回荡，双眼暴出长的绿芒在风中消散。

“我本不该见你，你快走吧，我们都是前朝旧臣，无论前朝新朝，这逆贼的名声潜卫战士已经背上了，别再往前了”人海里有声音飘出。

“叛逆？！！潜卫战士家人呢？”

“统计名册在前朝手里，大皇子。不，前朝伪王已经把24神军的名册毁了。他们家人只要守口如瓶，就能平安。莫道白，天下初平，始魔被你灭了9部，真魔已退永不入界，就别再起风波了，盛世将临，就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吧”。

听到这些话，莫不惊竟然有些动摇，神魂渐散。

“潜卫战士只是为了混口饱饭的人，现在全死了，连子嗣都没留下。未来的盛世跟他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在未来所有历史，只会给他们两个字叛逆。你知道他们怎样死去的吗？哈哈哈哈，逍遥地狱已无守卫!”王陨说，莫听到此，一霎愤怒神魂凝聚，声音突然停下，一片寂静。

莫不惊在失去理智，王陨透过回忆看到赤裸尸体堆成的山上，莫疯了一样的扒开赤裸的尸堆，叫着莲的名字，他怀里那个死去多时的女孩睁着白色的大眼睛。

“吞魂蛊，母蛊已死”莫说。王陨第一次似乎觉察到了这个世界所谓魂的存在，死亡所绽放的能量。

“今天大业帝大婚，王妃是戟月公主。月王妃，寂灭之华已解。”萧龙说，声音很沉。

“赵晔？月？”突然莫神形又开始涣散，王陨只好强行附体。

“大业龙王名讳，岂是你能直呼。”

梦魇骑兵抬抢冲锋，黑潮般的骑军开始涌动，突然金光一闪一把金色剑戟长枪从那小兵后背灌入，把他钉在地上，他被挂在枪杆上，手虚抓挣了几下。

被围在阵里的人遁出，裹着莫不惊一路西南突。当天边阳光一暗，纠缠的梦魇骑兵顿足开始后退，莫不惊感到压力顿减，他们突入一片废弃土堡。

每个人都看着莫。

“呸。”王陨吐了口沙子。

“真是落后的力量，如果在逍遥津，我用重炮就能轰平他们。”

一身银甲，带着一人高银色鸠形盾的高挑女子，把盾牌放在地上，一只带烛台的蜡烛被点燃。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矫正，时空道标共振撞针已被触发，我们正在获取失衡能量”女子放下了有些凹凸不平的盾，然后一脸颓废的倒在一边咳出了血块。

“时空通道正在链接，我们要坚持到信号。“拿出一张两面写满的纸仔细观看，火焰变紫色。

“我是神盾军的哨兵茉莉，他是光明帝国猎阳神贼卫掷弹兵，穿裙子的那个男的叫赢难。”拿着鸠盾的女子看着那个带高冠穿儒装的人，面如冠玉，但衣服多处是血痕，腰带上别着一个布袋，行动时会有石头的撞击声。

“书呆子快去布阵。“拿上鸠盾，女子率先冲到最大一处土堡围墙缺口，把银枪架在鸠颈下的盾缺处，看着东方一条黑潮涌现。

“这里是北地界！“夜昭面西持枪倒退，眼角猛跳望着西边倒塌的城墙，如临大敌。

摩挲声和踩断树枝响起，一只小鹿蹦跳的出现断墙，嘴里还咀嚼着草。

小鹿双眼混白，似乎转头看到了他们，“呸。”它吐掉了草迈步过来。

“纯能量体？”王陨提醒莫。

这蜡烛应该越烧越烧短，但现在却突然变长了半截，火焰变成了红色，周围的地表变成了红色，将众人人笼罩其中，小鹿慢慢退去。

莫走了出去。

“梦魇重骑后面是刹羽兵，炎龙禁军，黄十二宫，三十六门，上清宫，三教九流各路人马埋伏。中都之路是死路一条。”赢难劝莫不惊跟他们走。

“他说的和被烧的纸上的内容一样，这页纸的能量衰变显示它有700多年的历史，但能量和这里共振，这是时空道标。”王陨说。

“跟我们走吧！”茉莉急声道

“你们想要什么？”王陨问。

“600年后是毁灭的开始，您是已知唯一可以逆行的存在，只有您，才有可能让诸神重新站到人类这边。”

“我要带他们回家。”莫说。

“梦魇骑兵后是刹羽卫，然后是黄道十二宫和联合大军，那是必死之路

“总得留下些希望。”王陨叹了口气，边走边从剑鞘里抽出一只剑。

那一魂被附于剑上，剑长3尺8寸，剑心虚空只余边峰，峰薄似纸，从上而望，陡若龙渊。长剑掷出，坠于阵中，淡淡的蓝光，风啸之声，环绕。

“你到底是谁?从哪来?”莫不惊问王陨。

“一个很远的地方。”王陨说。

“我们曾在地狱里仰望星空，活下去就有机会，再见，莫不惊“。

“这是龙渊若谷剑，以魂为御!可以了，有一魂足以！”赢难第一次表现的不那么平静。

“来不急了。”赢难拉住茉莉，他们专注的看着，似乎想要把那个离去的背影印在记忆里。

传送阵由红光变成绿色继而是白色，光芒飞射而出，数十里外都被光芒映的白朗朗一片。

“五丈原划过，牧野流星已出蜀。黄天，苍天，竹影潇潇似柳疏，谁披衣起，问寒否？黄灯一盏，手抚万里关山皆入图。”王陨唱着一首遥远家乡的哥曲，转身向着黑色的“汪洋“，双眼燃起绿色的长茫。

“你们总说要屠魔灭神，现在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