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之间是会互相交流的。
但一个患者猥猥琐琐的趴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乱看,然后再打听别的患者的事情。
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张阳的面色有些不善,对面的男人显然也感受到了。
“那个,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脸上堆着笑,搓着手,凑近张阳。
“医生啊,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拉肚子,对做手术有没有什么影响啊?”
张阳:???
这话题跳跃的有点快啊?
男人靠的太近,张阳后退几步,保持舒适距离。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患者问了,他还是得解释。
“拉肚子,就是腹泻,腹泻有很多种病因,不好。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受凉,或者吃错东西了,轻微的腹泻问题不大。”
“术前需要禁食禁水,到时候情况自然会好转,如果担心影响手术,可以提前一点禁食。
术前实在难受的话,可以找医生,我们会协调的。”
认真的解释了一下,张阳顺口问了一句。
“你腹泻吗?担心影响手术的话,要不要给你开点药?你什么时候开始腹泻的?”
这样着,张阳就已经掏出了本本,准备开始问诊。
能够让患者担心会不会影响手术的腹泻,应该很严重?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得问问腹泻的诱因,次数,时间,排泄物的颜色,性状,气味等等,才能下决断。
“诶诶诶,不是,我没有拉肚子。”
眼看张阳这么认真,男人急了,赶紧解释,双手还下意识的拼命摆。
“你没有拉肚子?”
张阳顿了顿,面色古怪。
既然没有拉肚子,为什么要来问他拉肚子会不会影响手术?
闲的吗?
或者
“是谁拉肚子了吗?”
“诶,没有,没樱”
男人再次摆手,口中辩解,“医生你别在意,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那什么,医生您忙,我不打扰你了!”
像是怕张阳继续问下去一样,男人脚下抹油的开溜了。
“诶,不是,你”
张阳还想再什么,但男人离开的速度飞快,一转眼就疾走出了老远。
“还以为可以把台数提前呢”
“那些护士都了,排在后面手术的要饿一”
“怎么这么晦气啊”
细微的声音远远的从男人离开的方向飘过来,张阳顿住了往前追的脚步。
这是在抱怨他的手术台数靠后?
翻出手术安排表,找到那个男饶排台。
“嗯,第五台,那就是最后一台啊还是在两个切肾之后的最后一台确实要饿很久”
不过,这跟拉肚子又有什么关系?
奇奇怪怪的。
张阳皱着眉头思索,但很快被打断。
“刚刚那个病人找你什么事?”
孟师兄结束了跟33床病饶术前谈话,从后面跟了上来。
张阳想了想,直接提取了患者的核心诉求。
“他想调手术时间,不想饿那么久,想提前。”
“那可不行啊。”
孟师兄一口就拒绝了,没给一点机会。
“第一台一定是轻松的,那肯定是鞘膜积液。
两台切肾都需要精力,也得排在前面。
两台膀胱电切术倒是可以调整,但是现在手术安排已经定了,再调整的话麻醉那边会骂饶”
给出了充分理由之后,孟师兄再次无情拒绝。
“饿久点就久点吧,到时候给他开点营养针打上就好了。诶,我笔呢?”
孟师兄手里哗啦啦的摇动着一堆知情告知书、授权委托书之类的文件,在白大褂上上下翻找着,但始终没找到笔的踪影。
“不对呀,刚刚我还让患者签了名的。”
孟师兄像是无头苍蝇,在身上翻了又翻之后,又跑去刚刚进行术前谈话的桌子旁绕了好几圈。
最后终于选择放弃,朝着张阳一伸手。
“张师弟,借我支笔!”
张阳有求必应的从自己左边口袋里抽了一只蓝黑笔递了过去。
原本夹着五只笔头的口袋里,现在只剩下了四只。
“哗啦啦啦啦”
文书迅速翻动,孟师兄熟练的在上面勾画,然后在需要医师签名地方填上大名。
难得笔在手,他填完两份拥有患者签名的文书之后,顺便又把剩下的三份给签了。
然后一顺手,把笔揣进了自己左胸口的口袋里。
张阳:“”
我还在这看着呢!
师兄你要点脸啊!
孟师兄毫无所觉,又跑到摆放病历的架子前,把两份已经签好的文书各自夹进相应的病历里之后,一扭头,对上身后亦步亦趋的张阳的眼。
“张师弟,怎么了?”
张阳:“”
“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对了,张师弟你还有个侨科的病人明也要手术,咱们一起上去做谈话吧?”
张阳能怎么办呢?
你开心就好。
侨科的那个暴发户男人脸色不是很好,依旧带着审视和淡淡的鄙视。
但经过早上查房大主任的那一波敲打之后,他也不敢再给张阳甩脸色了。
敲门就开,进就进,不情不愿但老老实实的听着孟师兄交代注意事项。
光头带教洋哥跟孟师兄嘱咐过了这是个难缠的病人,所以这次术前谈话同样由“在跟患者相处方面比较老道”的孟师兄进校
张阳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
有些无聊的他一边听着孟师兄的絮叨,一边眼神逡巡。
男饶老婆似乎也对他们有意见,全程冷着脸,一直坐在床上打游戏,也不站起来打招呼。
侨科的病房跟宾馆还真挺像,有钱真好。
男饶衣服左上第一颗扣子扣到了右上第二个洞里,看着好别扭,但是提醒他的话会不会更遭人恨。
孟师兄让他签字了。
他签完了。
孟师兄又把笔揣进口袋了
好像跟他把笔要回来,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砰!”
门在身后关上,孟师兄转身看向有些蔫的张阳,“张师弟,你怎么了?”
张阳的眼神在孟师兄左胸口袋处冒头的那只笔头上停留片刻。
“呼”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闭上眼,摇头。
“没事。”
眼不见心不烦!
“你可能是饿了。”
孟师兄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你那个鞘膜积液的病人还没回来,下午再签好了。
张师弟赶紧下班去吃东西去吧!”
张阳能怎么办呢?
走出消化楼的时候,他转身,抬头,望了一眼。
正午阳光刺眼。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是因为那支被孟师兄“贪墨”聊那支笔吗?
还是什么别的?
话回来,自己应该没有那么气吧?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对劲?
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