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大殿里,一点灯火忽然出现,散发出微黄的光亮,但是奇怪的是,灯光并没有将周围的环境照射出来,就像是被蒙住了一层砂纸。
有光,但也仅仅是有光。
夏和阳目视前方,全身紧绷,想要扶着身后的大门站起来,但是,前一秒还与后背紧紧相贴的大门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的夏和阳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远处,朦胧的那一点灯火无声的摇晃了几下,似有细细的惊呼声传来。
一阵疼痛传来,夏和阳下意识的单手撑地,但手上的触感却让夏和阳的动作猛的僵硬。
一阵阵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似有金戈铁马的喧嚣声传来,周围霎时大亮,夏和阳双目刺痛,眼前除了眩晕的白,再无他物。
夏和阳迅速用双手遮住视线,并下意识的成蜷缩状,保护住自己的要害。
像是虚化镜面,周围的景象由中心一点向周围扩散。
一阵阵的嘶吼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在夏和阳的耳边炸开。
夏和阳略带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是震撼。
盘飞的乌鸦,斜插的旗帜,满目的鲜血……以及,一个由人头堆成的三角塔!
这是……京观,一座由人头堆起的人头京观!!!
浑身腐臭的乌鸦时不时直冲下来,停在某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上,将已经开始腐烂的人脸啄开,黑色的小眼里满是诡异。
一阵阵的血腥味不断地挑逗着夏和阳的嗅觉。
夏和阳连忙起身,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身后是残破的城池,高高的石制城墙已经倒塌多处,城池的大门像是一张哀嚎的大嘴,将满是尸体的景象展现在夏和阳的眼前。
这里是……被屠之城!!!
“小九,现在是什么情况?”夏和阳一边向小九询问,一边迅速的摸向手臂内侧的手术刀。
踏过满地的残尸,夏和阳贴着残破的墙体,小心翼翼的向这座古城内部走着。
城池门口的位置太过于显眼,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必须换一个地方。
而意识海里的小九不比他的震惊少多少。
夏和阳听到小九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这里是‘梦’。”
“梦?”夏和阳不明白。
“嗯,梦,或者说由他人布下的梦,一个可以留存数千年的梦,如果非要给他一个解释的话,那就是幻境,一个有执念构成的幻境。”
夏和阳皱眉。
如果按照小九的说法,这里是一个幻境,那么又是谁设下这个幻境呢?
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见呢?
夏和阳想到了之前出现在自己耳边的女子轻喃声,心里一阵的思索。
“小九,在幻境里会遇到危险吗?”这一点对现在的他来说尤为重要。
毕竟,现在的他,可没有办法去对付那些超自然的力量。
“幻境只是设置人的一个执念,并不具有攻击性。”小九回答。
“不过……”小九犹豫了一下。
夏和阳挑眉,问道:“怎么了吗?”
“幻境里你虽然不会受伤,但是它却可以将你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你是说我们没有出去的方法。”
在一个未知的境况,你对它一无所知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如何脱困,永远陷入这种未知的环境里。
“也不是说没有出去的方法,只是出去的方法取决于你自己的内心。”
夏和阳有些不明白小九的意思,取决于自己的内心,自己的内心还有什么要取决的吗?
没等夏和阳再次开口询问,小九吞吞吐吐的再次开口。
“每一个‘梦’都是有大执念者根据闯入之人所设下,也就是说,你在这个幻境里所看到的主角,极有可能是你心里认为重要的人,她会以这种面貌重现自己生平的某一段事情,而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斩去这根和闯入者相连接的线。”
小九说的很隐晦,但是却意有所指,而夏和阳现在也彻底的明白了。
无论在这个幻境里谁是那个自己出去的线,那么这个人一定有着自己熟悉的面孔,而且自己想要出去,那就必须杀掉这个幻影。
可以说,这是一个双面性的问题,说简单也十分简单,说难也十分的难。
毕竟,那只是一道虚影,即使顶着自己最亲近人的脸,那也不是那个人,但是,面对着这张脸,你能不能下得去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有的幻境都是这种样子吗?”夏和阳对这些以前从未接触过得事情有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梦,幻境,大执念者,还有那道幽怨的呢喃……夏和阳发现,自己死后的世界真的是越来越精彩了。
“不是的,幻境也分为很多种,其中,我们现在身处的幻境是最简单的一种,只是一种影像的投射,像复杂的一些幻境都对人的灵魂有一定的损伤,而且有一些幻境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杀人,但是一般我们见到的都是最简单的,像那些很复杂的幻境,一般也是很难保存的。”
“那我们现在所处的幻境大概是什么时期的?”夏和阳用手摸了一下身侧满是血污的墙壁,血液已经凝固干涸,渗入黄土的墙体。
“根据这个幻境的稳定性来看,最起码也应该有两千年,但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这个布下幻境的人当年是什么样的实力,所以也不是太过于确定,但是,这个幻境存在的时间一定不会少于两千年,维持力量已经非常微弱了,这次幻境结束以后,估计就会直接消失了。”
小九仔细的说着,夏和阳也就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听着。
城门口的京观已经远远的被抛在了身后,但是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乌鸦尖锐的叫声。
而这尖锐可怖的声音,也成为除去夏和阳的脚步声之外的唯一的声响。
这座古朴的城池似乎真的已经被屠的鸡犬不留了。
到处是横躺的尸体,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也有身着蓝色戎甲的青壮士兵。
他们此刻都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有的面目狰狞,有的懵懵懂懂,都一同躺在同一条街道上。
满目的血腥。
施暴者似乎是有意将这些残破的躯体丢在街道的中央,所以放眼望去,整个街道慢慢的铺陈着各种僵硬的尸体。
即使夏和阳一个长时间在别人身上划刀子的医生都对这种画面感到有一丝的难以忍受。
夏和阳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人下令屠了这样一座城,也难以想象,有着这样记忆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