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号，高考的第一天，天气晴。

县一中今年依旧被定为了考点，刚刚七点多，距离八点半入场还早的很，但是学校门口前面已经挤满了人。

县一中当然不是个例，所有高考的考点都是这样，全部被人群占据。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再加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更加的恐怖。但是无数家长却是没有丝毫的烦躁和不耐烦，全都围绕在自己孩子旁边，有的给拿着早点，有的不断说着准考证有没有带啊，别紧张一类的话，让陈默很是感慨。

没错，陈默的父母没有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他自己过来考试。似乎在陈默父母眼中，即将参加的就是普通考试一样。

“默子，这边！”苟富贵站在门口的大树下面，看着提着袋子走过来的陈默，挥着手喊道。

“叔叔阿姨好！”陈默走了过去，立刻看到了苟富贵的父母站在旁边，立刻打了个招呼。

苟有财虽然也是当兵出身，但是发家后身材就走样了，身高虽然有一米七五，但是肚子却是已经发福了，不过倒是很有老板的派头。

苟有财的妻子叫做赵小慧，虽然中年，但是保养的十分好，身材娇小，看上去很是年轻，她和陈默父母也是十分熟悉。

“小默，那老家伙怎么没来？”苟有财四处瞅了瞅，发现确实是陈默自己过来的，奇怪的问道。

“怎么说话呢，小默，你爸妈没来吗？”赵小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当着人家儿子骂老子，也不嫌丢人。

“我爸妈觉得我都十八了，已经成年，没必要跟着。”陈默坦然的解释了一下。

“那他不怕你紧张考不……”

“呸呸呸！”苟有财话还没说完，直接被赵小慧打断了，狠狠的在苟有财腰上掐了一下，斥责道：“一会就考试了，别说不吉利的话。”

“没事的，赵姨！”陈默摆了摆手，倒是没有在意。

要是因为别人无心的话就紧张，那岂不是白上这么多年学了吗。

“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选择过程，自己承担结果！”陈默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其实是陈默自己改编的话，用陈国安的原话来说，就是——不管考的咋样，上大学也行，不上了干活去也行，老子不管。

“这老家伙！”苟有财和赵小慧面面相觑，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我还在这呢，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自己父母和陈默说个不停，却是没人搭理自己，自己也是要高考啊，苟富贵无奈的在旁边出声。

苟有财和赵小慧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富贵啊，你在这和小默等着考试吧，我和你妈先走了！”苟有财看着他说道。

“哎？”苟富贵伸手指了指自己，就满脸的不可置信。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我抛弃啦？

“哎什么哎，多跟小默学学，也让我省点心！”苟有财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和陈默摆了摆手，拉着赵小慧就走。

“你们两个都加油！”赵小慧回过头对着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唉！”苟富贵叹了口气，无语的看着离开的父母，整个人都懵圈了。

“行了，别跟小孩似的。”陈默好笑的打趣道。

“好吧，好吧！”苟富贵算是认命了，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不是说每次高考的时候都会下雨吗，说是老天爷看学生们太辛苦，落下的眼泪，怎么到了咱们这一届就变了呢？”苟富贵看着东边冒出头的火红太阳，不满的说道。

陈默撇了撇嘴：“得了吧，老天爷那么忙，哪有空搭理我们。”

“可是太热了啊！”苟富贵抱怨道。

九点钟开始考试，八点半才能入场，现在才刚刚八点多点，苟富贵擦了把汗，拿着手呼哧呼哧的扇着风。

“看，看那边，我说什么来着，乌云上来了吧，果然还是要下雨！”苟富贵突然叫了起来，拽住陈默往天上瞅。

“别拉拉扯扯的。”陈默撇开苟富贵的手，真不知道他兴奋个什么劲。

看着苟富贵，陈默打击的说道：“就算下雨，那也是老天爷告诉我们，老子这么忙，别烦我，给你们下点雨，哪凉快滚哪呆着去。”

苟富贵：“……”

铃铃！

铃声响起，门卫将门打开，学生在接受了检查后，纷纷进入到了学校里面。

“默子，加油啦！”苟富贵喊了一句，向着自己的考场跑了过去。

笑了笑，陈默也顺着人群向着考场走去。

至于家长们，全都自觉的留在了外面，生怕影响到自己家孩子发挥。不过几乎没人离开，带着焦急和紧张，期盼的等在外面。

第一场是语文，时间从九点到十一点半，下午是数学，三点到五点。

考试的时间总感觉过的很快，虽然缺课了一个多月，但是陈默的底子很好，两场考试考得都很顺利。

五点一到，陈默交了卷子，等到监考老师将所有试卷封存后，终于离开了考场。

走出楼门口，外面依旧下着毛毛细雨，地面上湿漉漉的。陈默没带伞，也不在意衣服会不会湿，慢悠悠的走出了校园。

学校外面，到处是五彩斑斓，像是雨后长出的蘑菇一样。无数家长举着各种各样的伞，都在翘首以盼。

叹了口气，陈默向着锁车子的地方走去，在人群中显得有点孤单。

……

第二天是理综和英语，陈默和苟富贵依然是没有人陪同，和周围的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坐在考场里面，陈默握着笔飞快的在草稿纸上计算着。

单选题，多选题……直到最后的大题。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陈默只剩下了最后的一道复杂的综合题。

其它的题陈默已经验算过写到了答题卡上，只留下最后一道题慢慢计算。这也是陈默想要保险的做法，生怕自己太过专注忘了时间，要是最后时间不够写到答题卡上，陈默非得疯了不可。

沙沙……

笔在飞快的在草稿纸上滑动，陈默嘴里不断的念道着什么。

瞥了一眼黑板上端的钟表，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交卷了。

快点，再快点。

陈默不断的催促着自己，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我在这里，呼喊我的名字！”

陡然，一道声音从脑海中响起，本就精神高度集中的陈默仿佛被铁锤集中一样，简直头痛欲裂！

“开什么玩笑，不都是晚上吗，白天怎么会出来！”陈默痛哼一声，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位同学，请不要大声喧哗，不要影响到别的同学！”监考老师听到动静，连忙走到陈默跟前警告。

“是，不好意思老师！”陈默连连道歉。

看着陈默苍白的脸和额头上的汗水，监考老师语气缓和了下来，劝道：“坚持一下，马上就要收卷了，别放弃！”

监考老师可能认为，陈默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身体不舒服，或者是因为试卷对他太难绝望了，好心的劝说了一句。

“谢谢老师，我没事了！”陈默道了声谢就准备坐下。

“我在这里，呼喊我的名字！”

“我在这里，呼喊……”

“我在……”

脑海中的声音却是不管不顾，而且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反而开始变本加厉，如同撞钟一般，脑海中轰鸣一片，陈默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了起来。

监考老师看着陈默迟迟没有坐下，身体却开始摇晃了起来，有些焦急的问道：“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还没等监考老师反应过来，只见陈默眼睛一闭，整个人都往地上栽了下去。

咚！

这下考场里面的人都惊呆了。

“张老师，快，快点帮忙叫人！”监考老师急了，一边招呼着其他两个老师，一边看着发呆的学生叫道：“别愣着，赶紧答题，时间可不会等人！”

几个监考老师都是紧急行动了起来，往常总是能听到学生考试晕倒的，但是真正自己碰到还真是头一回。

……

一间白色的房间内，陈默悠悠的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鼻尖充斥着淡淡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浑身一个激灵，陈默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考试吗？”陈默愣住了。

“我似乎昏倒了？”坐在床上，陈默依稀有点印象。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自己最后一道大题一个字都没写。

幸好其它的都已经写上去了，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点多了！糟糕！”陈默看见了墙上挂着的表，立马急了。已经快要考最后一场了，陈默爬起来就要跑。

“别着急，这是学校的医务室，不是医院，来的及考英语的。”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走了进来说道，示意陈默不要紧张。

“林医生？”陈默惊愕的看着走进来的中年人。

“你在考场里晕倒了，监考老师本来是要送你去医院的，不过被我拦了下来。”林医生笑呵呵的接着说道：“我检查了，你是因为太过紧张外加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问题，既然醒了，那就先吃点东西。”

听完林医生的话，陈默这才发现这个房间自己来过，看着十分熟悉。

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已经消失，陈默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感激的说道：“谢谢您了林医生。”

吃过东西陈默精神好了不少，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要入场了，陈默站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