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内脏是最先开始腐烂的。

透过豁开的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红的，黄的，绿的和黑的混合在一起，熏鼻的恶臭里，还带着浓烈的腥味。

目测这具尸体的肝胆什么的已经烂穿了，也没个手套，张九咬着牙，呃呃呃的叫着，把头别到一边，一下子把手插了进去。

冰凉滑腻的手感传来，紧接着是一股被搅动以后，数倍爆发的恶臭。

张九不再墨迹，拽住心脏用力一拔，立刻苦了脸，我尼玛，拽不动啊，电影害死人！

抽出手，眼瞅着被涂上一层脓液和血液，他只感到汗毛直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吼一声，仉海洋，有吗？

呕，没，呕，没有。

甩了甩手上的污秽，张九平复下情绪，从新给尸体开膛，在喉咙处下刀，把整个胸膛左右扒开。

他不敢有一丝停顿，趁着恶心劲没上来，赶紧从尸体左肋插进刀子，切断了心脏上粗大的血管，再一用力，终于把它取了出来。

血管的断口还在往外流着血，粗大的像胶皮管一样，心脏下半部分裹着厚厚的脂肪，用手搓开，还有一层膜，膜上有细小的青色静脉，膜下依稀可以看到肌肉的纹理，掂了掂，得有一斤左右。

他迫切希望一次就中奖，好歹还有个干劲，可惜，什么也没有，张九很失望，这种开膛破肚掏心脏的压力，比开颅强烈好几倍，干过一次就不想再干第二次。

现在只能自我调节了，紧咬牙关，缓了好一会，才又拖出一个陌生人。

就这样解剖了一百多具尸体，撑不住了，他用干净的右手掏出手机，已经下午三点钟。

瞅了一眼仉海洋，一声不吭的切割着尸体，刚才自己也是这样吧。

仉海洋，歇会吧。

仉海洋拖沓着脚步走来，扬了扬脖子，神情落寞，抽出两根烟，照例递给张九一根，却也不说话。

两人干坐了一阵，张九轻声说，要不明天再来？

再整会，天还早着呢。

仉海洋不甘心，张九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疯狂。

哥们就要挺，就像自己在西口街时一样，希望有人挺自己，而不是拖自己后腿。

你知道丹田吗？

说完，张九也楞了，自己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丹田？修仙那个？仉海洋却是眼前一亮。

可能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找结晶，下意识想到的可能性吧，张九稍微揣测了一下。

对，就那个，脐下一寸。

你意思结晶可能在那，丧尸跟丹田，还真不好联系啊？

张九却来了兴趣，不管是什么电影还是小说，丧尸都是本能动物吧？

见他双眼放光，仉海洋配合的点点头。

丧尸只想吃，那你知道什么东西管饿的吗？

不是脑子吗？仉海洋也好奇了。

不是脑子，是肠子。

张九细心解释道，人的大脑有不到1000亿个神经元，而肠胃系统也有1000亿个神经元，科学家早就认定，肠胃是人体的第二大脑，因为有这么多的神经元，就不只是消化食物和吸收营养那么简单。

那怎么了？仉海洋吸了一口烟，能上天不？

张九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好好听着，上你妹天啊。

大脑主要功能是记忆，思考，感知和运动，但是人的很多本能，比如饿了，分辨食物，喜爱的口味，分泌什么酶，都是肠胃来控制的。

所有生物，都是从远古地球的单细胞发展出来的，在早期海洋里，最开始只进化到腔体动物，根本没有大脑，肠胃神经系统是起决定性作用的。

就拿它们来说，没有大脑，它怎么知道什么东西是食物，什么东西好吃？

仉海洋反问，那没有大脑，它怎么走路的？

一切行动其实是迷走神经管理的，心肺系统是脑干管理的，大脑虽然神秘，但是并不是没有就得死，摘除大脑和小脑，只要留下脑干人照样活着。

腔体动物又进化成虫，鱼以及两栖动物，进化出了中枢系统来统筹迷走神经，管理各种感知器官，以及更高级的思想，这就是大脑的由来，但是肠胃的第二大脑同样重要。

鼓掌！仉海洋拍着巴掌问道，你这些从哪知道的？

书上呗。张九抽了一口烟，发现只剩烟头了，又点了一根。

仉海洋也点了一根问，哪本小说？

小说你妹，科学杂志好不？

那跟丹田有毛关系？

丹田不就在肠胃系统那旮沓吗？张九给了他一个白眼，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看，那些古代腔体动物，连眼睛都没有，但是真的对自己周围环境一无所知吗？

仉海洋想了想说，不应该。

对了，我也这么想的，还有所有修真小说，包括正宗道家经典，都是在丹田凝聚金丹，这个作用，是不是为了开发这个第二大脑呢？然后就有种种神异了。

你意思丧尸也修仙了？仉海洋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我意思是，如果脑子和心脏都没有，那剩下牛逼一点的地方就只有丹田了，总不能在脚后跟吧？

有可能，再来一波，走走，丹田在哪？仉海洋听张九说完，立刻又打了鸡血。

两人拽过一具尸体，张九比划着尸体肚脐下边一点点，直接一刀切下去，没有。

各整各的，说完，仉海洋就跑回自己那边。

这要是有，应该能摸到吧。张九嘀咕着，一边摸尸体的小腹，一边切开查看。

先把之前解刨过的尸体，又从新找一遍，不用劈脑袋不用做解剖手术，速度快上不少。

半小时，张九突然摸到尸体里，有一小块硬邦邦的东西，立刻来了精神。

小心一刀划开肚皮，扒开肌肉层和腔膜，就见到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贴在肠子上。

绵密的白线一头连着珠子，一头连在肠子的各个部位。

仉海洋，快来！张九激动地大喊。

仉海洋立马撒丫子就跑过来，有了，有了？

看这个。张九指着尸体小腹。

这是咋长出来的？

应该是通过这些白线吸收能量。

张九扯断白线，剥掉外面一层薄膜状的东西，露出白色的珠子，又拿来矿泉水，冲洗了一下，珠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他捏了一下，似橡皮一样，软软的，有韧性。

仉海洋的目光一直随着珠子移动，先给我吃吧？

张九看了看他，犹疑着问，真要吃吗？

吃！仉海洋态度坚定。

万一不是呢，变丧尸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