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已经三月初一,正是科举童生考试的日子。
一大清早,江县文院之外便已聚集了数不清的读书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至少也有七八百人之众。
除了江县的考生以外,还有许多来自县下农村与农乡的读书人,凡是江县治下区域,都会有考生前来科举。
考生们手持考牌,经过文院大门检查之后,方可进入考场等待考试。
陆鸣在人群中耐心排队,即将面临一场考试,内心多少都会有些紧张。
科举的要求十分苛刻,虽然人数众多,可是童生试却只取成绩前一百名的读书人金榜题名,这样的竞争真的很大。
也正是如此,每年科举脱颖而出的读书人无一不是天才一般的存在,童生是圣道之基,成绩越排前的童生,受到的关注就会越多,也越是倍受尊敬。
终于轮到陆鸣接受检查,士兵先对陆鸣一阵搜身,确定除了考牌以外,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之后,才让他进入考场。
文院对每年的科举都高度重视,为了让考生发挥出自己的真才实学,对作弊者都有严厉的惩罚。
凡是有考试作弊嫌疑者,一律按律法严办,绝不姑息。
陆鸣根据考牌上的数字,在宽大的考场中找到了自己的考试座位坐下,每个座位都设置有屏风,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每隔百步距离,便能见到两名监考官,在考场附近不断来回走动,注意着每个考生的动态。
“这位考生,请你离开考场!”
“大人,我什么都没做啊!”
“哦?那你鞋底里藏了什么东西?如果是本官看错,一定向你赔个不是。”
“大人,您就行行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这场考试对学生来说无比重要……”
“来人,将这位考生拖出去,仗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话音落后,立即便有士兵进入考场,任由那人不断求饶,也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拖出去施以仗责。
随后,又有一些考生被监考官“请”出了考场,并在考场外仗责三十大板,传来阵阵惨叫之声。
“科举果然严厉啊!”
陆鸣心中打了个寒颤,一般人被仗责三十,至少一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不学无术之辈,想在考场里舞弊,简直不将我们这些监考放在眼里。”
“本官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只要你们进入这个考场,就得给我安分守己,否则,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监考官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考场,这是进士‘声如洪钟’的力量,监考官果然不是在考场里做个样子而已。
“咚!”
一道钟声敲响起来,表示即将开始科举考试,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不多时,发卷官员对考生陆续发下试卷,每份试卷足有一百张整,其中三十张考对仗,三十张考诗词,剩下来的四十张考《论语》。
考试时间为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
陆鸣在发下试卷之后,就把试卷里的内容粗略浏览一遍,顿时胸有成竹。
“唐诗宋词与论语部分难不住我,倒是对仗题目就不同了,卷中题目只出一句,首先就要根据句中的平、仄来区分上、下联的关系,然后再补根据自己的想法答出上、下联,成为完整的对仗。”
“我已经将《童生对韵》熟记在心,只要用对字、词,便可顺利过关。”
念及至此,陆鸣首先答对仗题。
第一题中只写“松叶竹叶叶叶翠”七字,陆鸣便想道:“对仗一般仄起平收,翠是‘仄’声调,故为上联。”
“松、竹都是常见之物,到了夏季才会有‘叶叶翠’的景象,那么下联就不能再写‘夏’,写‘秋’或‘冬’都可以。”
随即提笔写“秋声雁声声声寒”,作为下联。
第二题出一上联:“雾锁山头山锁雾”,陆鸣不禁想到一副景象,眼前有一座大山被大雾笼罩,而一山接一山的大山又将大雾围起来,朦朦胧胧,无穷无尽。
不仅如此,上联无论正读倒读都是一样,是个回文对。
“出题之人真是不简单!”
陆鸣琢磨起来,上联写景,下联也要以景应对。
突然一道灵光乍现,陆鸣想起去年在春江瞭望远方天际之时,正好见到远处的水面与蓝天相交,一首下联孕育而生。
“天连水尾水连天。”
万事开头难,可一旦开起头来,后面的事情做起来就要简单多了。
陆鸣思路清晰,思维随之雀跃起来,答题速度也有明显的提高。
答完对仗之后,陆鸣接着答唐诗宋词。
卷子开头只写一个《山中送别》,下面空白一部分,便是让考生默写这首古诗。
陆鸣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记忆,乃是唐朝王维写的一首送别诗,当即提笔作答。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第二题是考词,上阙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后面空出一部分。
这是苏轼写的传世词《念奴娇·赤壁怀古》,在宋词中是必修课程,同时也是一首大学士战词。
陆鸣琢磨片刻,便将下阙写上:“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接着是第三题,是说在安史之乱后,杜甫漂泊到江南一带,和流落的宫廷歌唱家李龟年重逢,写了一首传世诗,请考生默写那首诗。
“既然是杜甫的传世诗,那此诗必定是《江南逢李龟年》无疑了。”
念及至此,陆鸣答道:“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里的出题果然千奇百怪了,要么出一首诗的题目,要么让考生把整首诗默写写来,也有出一首诗的半部分,让考生答出另一部分,还有就是问考生某诗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因某事写下某篇诗词或者文章等等。
这些题目全部出自唐诗宋词,而陆鸣早已将《唐诗宋词三百首》熟记在心,只要稍加思考,便能够给出正确的答案。
答完唐诗宋词,最后就只剩下《论语》的部分。
在童生试中,《论语》是最难考的科目,不仅要默写其中的经典,甚至还要写出其中的意思,有的题目还要说出自己的见解来。
这几天,陆鸣都在专攻《论语》,其中的重要内容都已经牢记在心。
原本是童生试中最难的题目,可是在陆鸣的眼中,却变得极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