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练字一直到中午,正想去做午饭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请问这是陆案首的家吗?我是衙门的差役,奉县台大人之命送来文会请帖。”
陆鸣闻言不敢怠慢,急忙前去开门。
“见过案首大人!”
衙役恭敬行礼,不敢有分毫不敬。
“不敢当。”
陆鸣何曾受过别人的礼,不敢托大,立即回礼道:“我与衙门素无交集,县台大人怎么会来找我?”
衙役笑道:“是这样的,每年童生试后,县台都会邀请中榜童生与本地士绅参加一场文会,你已经贵为案首,县台当然要来找你。”
“原来如此。”
陆鸣恍然道:“既然是县台的请帖,学生一定赴会。”
“这是县台的请帖,邀您今晚前往江县大酒楼参加文会。”
衙役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递上请帖。
陆鸣接过请帖打开观看,其中已经明确注明文会举办的时间与地址,最下方还有县台的签字与官印盖章,心中有些激动。
“这是一个见大世面的好机会,也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地方官员,同时也是读书人宣扬文名的契机,倒是颇有几分期待!”
念及至此,陆鸣对差役道:“请回去禀报县台大人,小生一定按时赴会。”
“多谢案首赏脸,小人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加打扰,告辞了。”
随即对陆鸣一拱手,转身离去。
送走差役后,陆鸣回到房中重新坐下,继续练字。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陆鸣见天色渐晚,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便出发前往江县大酒楼。
江县大酒楼有三层楼高,外面张灯结彩,富丽堂皇,不仅是是士绅土豪的花天酒地,也是县台用来招待巡抚官员及豪门名客,举办文会的地方。
此处客流量众多,进出此处的要么是本地士绅,要么是来往有钱的商人,还有就是应邀参加文会的读书人。
陆鸣来到大酒楼的门口,门口的伙计立即迎了过来,拱手笑道:“小人见过童生老爷,请问您可是来赴约参加县台大人举办文会的读书人?”
“小生正是。”
陆鸣一边回答,一边递上请帖。
伙计看完后脸色更加恭敬,“原来是案首大人,快里面请,县台大人包下了三楼的场子,文会就在那里举行。”
“小生第一次来酒楼,对这里不熟悉,还请小二哥能够带路。”
“当然,荣幸之至。”
“有劳了。”
陆鸣随着伙计进入酒楼,其内灯火通明,人数众多,十分热闹。
三楼的文会场地摆下了十五张桌子,一桌子能坐十个人,十五张的桌子就能够坐一百五十人。
此时已经坐满了十二桌,多数都是陌生人,还有三桌人未到。
其中有一桌人,就坐着文院的陈夫子、书院的冯先生,韩家的家主韩志雄及其子韩无忌,还有几位文院的教授和学究。
陆鸣来到这里后,一旁的伙计立即吆喝道:“三甲案首,陆鸣到!”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不断地打量着陆鸣。
“他就是今年县试的案首陆鸣?”
“身无寸金,腰无半玉,听说他是寒门子弟,果然不假。”
“听说他是书院的伙计,也在冯先生的指点下学习过文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文才,不简单啊!”
众人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你就是案首陆鸣?那个在县试中夺得头名,连韩无忌都压下去的寒门学子?”
一名身穿进士服的男子突然发话,他就坐在陈夫子的身边,虽然语气听起来很平常,却颇有几分威严。
陆鸣拱手答道:“回大人话,小生正是陆鸣。”
“你知道我是县令?”,苏县令问道。
“大人说话自有官威,除了江县的县令,谁能有这般不凡的气势?”
“哈哈……”
苏县令大笑道:“陆案首才思敏捷,不错!不错!请入座吧。”
说着指向这边的座位,示意陆鸣前来就坐。
陆鸣可不敢真的和县令同坐一桌,立即道:“启禀县台,若是方便的话,就请让学生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吧。”
话音一落,许多士绅立即投来了不善的目光,看得陆鸣心中颇为紧张,可是自知自己没有失礼,便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苏县令说道:“你是本县案首,这个位置就是专门留给你的,这是文会的规矩,你是第一次参加文会,本官不会怪你。”
“既然如此,小生就斗胆了。”
陆鸣心中忐忑,但也知道不能违背县令的意思,便整理好一下衣冠,在苏县令的对面坐下。
同桌的韩无忌立即投来了不善的目光,眼神中仿佛有怒火喷出,显然还在为陆鸣“抢”了他的案首而耿耿于怀。
韩志雄冷哼一声,也对陆鸣颇有意见。
其他教授和学究都面带微笑,倒是冯远的脸色却有些复杂,喜也不是,怒也不是,甚至还很担忧。
陆鸣心中冷笑,如果自己现在去告诉县台冯远在书院辞退自己的事情,无需县令开口,恐怕陈夫子立即就会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无耻。
韩志雄沉声道:“我儿无忌乃是冯先生最得意的门生,本以为今年县试,应当是犬子夺得案首头名,可万万没想到,却是陆案首力压群雄,独占鳌头,可喜可贺。”
“韩士绅过赞,晚辈只是侥幸而已。”,陆鸣客气道。
“是,你的确是侥幸而已。”,韩志雄又是一声冷哼。
一名学究突然道:“陆案首能够在县试中得头名,这恐怕还要感谢冯远先生的教诲,冯先生,现在陆鸣已经功成名就,您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为何这般愁眉苦脸呢?”
冯远心中顿时一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即说道:“赵学究真是过奖了,所谓师傅领进门,修为在个人,老夫只是对陆鸣稍加指点带他入门而已,他能高中案首完全是他个人的努力,与老夫无关。”
“是,是,您说得是。”
赵学究嘿嘿笑道:“赵某差点忘了,早在半个月前,您就代替书院擅自做主,将陆鸣辞退了。”
“陆案首,你说是与不是?”
此言一出,本地的士绅及举人纷纷都向冯远投去了狠厉的目光,特别是苏县令,他的目光寒冷地就好像是冰块一般。
堂堂本县案首,一位最有潜力的读书人,冯远说辞退就辞退?要不是陆鸣夺得头名,岂不白白埋没了人才?
冯远双腿开始颤抖,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目光看向陆鸣,生怕他一句话,就会让自己名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