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当空,洗马河谷内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夜间这里曾出现过恶鬼。猎魔团决定留下帮助扶禹城清剿恶鬼,一方面有感于城主应向天的担当,另一方面,洗马河谷距扶禹城太近,若任由恶灵肆虐,很快就会影响到城内普通人的安危。
陶修然提议,应在白天对洗马河谷再次探查,寻找恶灵的根源所在。若是能发现恶鬼藏身的地方那就更好了,在白天对付恶鬼,血肉生灵会有天然的优势。
据应向天介绍,洗马河谷此前从未发现过恶灵,也没有听说这里有连接冥界的空间裂缝,那这些恶灵从何而来?恶灵也好,恶鬼也罢,它们都不会凭空出现,没有阴冥气的滋养,没有充足的魂力补充,它们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然而,猎魔团众人探遍了洗马河谷周边十里之地,并没有查找到丝毫的阴冥气息。慎重起见,将探查范围扩大十里,将洗马河谷周边的山岭、树林、河沟等地都查找了一遍,仍然毫无所获。这明显有违常理的现象,让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理解:这些恶灵从何而来?为何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是冬雪殿的名头起了作用,还是昨夜探查到的信息让应向天开始重视,猎魔团的住处被重新安排在了城主府偏院的一幢宅子里。
众人回来后,开始汇总分析各自探查到的信息,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些恶灵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为!有人于夜间将恶鬼放出,任凭它们在洗马河谷游荡,白天再将它们收起。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一个可以圈养恶灵的空间宝物,且拥有一定数量的阴冥石。
联想到当初在迷失森林,无涯阁的郑宝鸿就豢养了许多的恶灵,莫非这里的恶鬼与无涯阁也有关联?
这时,应向天走了进来,他带来了猎魔团所需要的材料。这位扶禹城城主十分大方,光是阴冥石就准备了十多块,让叶知凡欣喜不已!要知道,叶知凡上次花费了一百多积分,也只换到了半斤阴冥石粉末。如今这十几块阴冥石,至少有二十余斤重,足够他用很久了。
叶知凡也没藏着掖着,将猎魔团的探查结果和众人的猜测如实转告。甚至还包括无涯阁豢养恶灵、盗采阴冥矿、与西寒山暗中交易、涉嫌勾结魔族等等。叶知凡所言之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在九州灵域引发轩然大波,而面前的这些年轻人居然还是亲历者,应向天听得目瞪口呆!
沉吟半晌,消化了叶知凡带来的冲击,应向天凝重地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我也无法让血衣军抽调出人手,这事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
叶知凡心里暗道:看来,血衣军的确早有准备!老大就要返回犁昌国,各路牛鬼蛇神都跳出来搅局,这种时候的确需要血衣军严加戒备。但是,扶禹城外的恶鬼事件,会不会也与此有关?如果是无涯阁所为,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不管真相如何,这事既然是人为,就不再是小事,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图谋。
想到这里,叶知凡清澈的眸子注视着应向天,低声问道:“不知扶禹城附近可有血衣军?可有统领?”
应向天点头道:“扶禹城是边城,与迷失森林接壤,血衣军在此设了一支人马,领军的是邓绍辉统领。”
“他……”叶知凡本想问,这个邓绍辉是否可靠,突然又醒悟过来,这话问了也白问,应向天如何会知晓?
陆彦非对血衣军中的各位统领明显十分熟悉,也很清楚叶知凡在犹豫什么,插言介绍道:“邓统领是两个月前刚从海洲返回,接任了犁昌国北疆统领一职。”
犁昌国的北疆统领,主要辖地有三城:曜石城、扶禹城和猎虎城,这三城都与迷失森林接壤,是犁昌国最北边的城池。也就是说,只要是这三城发生的事情,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管辖。
叶知凡心中大定,将灼魂散、镇魂符的制作方法告诉了陶修然,决定陪着应向天,一起前往拜访邓绍辉。
北疆三城,扶禹城居中,因此距离驻守北疆的血衣军营地最近,仅百余里距离。驾驭飞艇前往军营,一刻钟就能抵达。
应向天对这飞艇的速度无比眼红,甚至想从叶知凡手中买下来。不过,叶知凡坦然告诉他,这是凤霞宗宗主唐敬遥所赠,不仅有特殊意义,还是猎魔团的共同财产。
军营外,叶知凡奉上血衣令,求见邓绍辉,过不多久,两人便被领入一处军帐之中。军帐上首端坐着一名年约四旬的粗壮男子,身穿一套血衣军制式黑甲,没有带盔,乌黑的头发只用青布扎了一个髻子。他的脸上有一道三寸余长的伤疤,双目不大,但炯炯有神。
邓绍辉把玩着手中的血衣令,笑道:“方宏略的令牌,怎会在你手里?”
叶知凡上前施了一礼,回复道:“白石院大比,方统领曾去观礼,大比结束后,便将血衣令赠与晚辈。”
邓绍辉似乎对他和方宏略的关系十分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叶知凡有些迟疑,他不想和叶家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他的名字具有明显的叶家风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你的名字还保密?”邓绍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奇心更盛了,笑着打趣道:“难道你姓方?”
叶知凡十分尴尬,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晚辈叶知凡。”
“咣当”一声,邓绍辉手中的血衣令摔落在了桌上,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然后对应向天道:“你出去!”
当应向天走出营门,邓绍辉大声喝道:“守住大帐,十丈内不得有人走动。”
门外的军士齐齐应了一声,在十丈外将大帐围了起来。
邓绍辉起身,走出座位,来到叶知凡身前,深施一礼:“血衣军统领邓绍辉,见过小公子。”
叶知凡脸色尴尬,手足无措地说道:“邓统领,切莫这样,我不打算回叶家,你这个礼我也受不起。”
邓绍辉目光炯炯,眼里似乎有泪光,定定地看向叶知凡:“当日,老军主在海洲遇伏,我就在他身边。他身受重伤,担心自己撑不下去,曾交代我,一定要帮他找到最小的孩子叶知凡,并向你和你的母亲说一声,对不起。”
叶知凡心绪一动,鼻尖泛酸。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似乎的确很挂念自己和母亲,然而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派人来寻找?当母亲遭遇羞辱时,为何从来没人伸一下援手?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母亲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楚吗?一句对不起,就能任由叶知非的胡作非为吗?说到底,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