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归于平静,皮豪欢与洛海最终以意外事故结案,这也是地球联合政府掩饰灵战的常规方式,同时于采与阮玉也先后经新闻媒体披露失踪,引起了不小波澜。
交出碧血袍的龚宇感觉一身轻松,但回到北漠分院又不得不接受无聊郁闷的生活。而且,政治斗争毕竟是复杂残酷的,来自灵战世界的宝物似乎并未能改变局势,一切依然犹如从前。只不过,阮家背后的那位“老爷子”也好,天霄盟也好,再无人来打扰龚宇。
对于争取与紫寰集团项目合作可能性的彻底消失,似乎是因为受到于采失踪的打击,晁杭院长也并未追究龚宇的责任,只是对北漠分院愈加不理不问。幸运的是,每月经费的拨付倒是没停止过,这晁杭颇有些像将父母送入养老院、钱常到人不来的子女们,把人才就如此束之荒院,便应付了事。
岳莹又不知去哪里当她的自由记者了,夏翰也早早回归星元会总部复命,金贺身为国内著名安全专家,自然更不会在这偏僻城市久留。好在龙广与罗华雷打不动地依然住在北漠市中,定期还是会与龚宇相聚,安慰这个小老弟期待未来。可是,才二十多岁的龚宇,却日益感觉仿佛受到这两位隐居老人的影响,自己也愈加老迈年高、活力渐失……
这样的时间又不知过去多久,突然五行研究院总部传来命令,说即将派人来接替北漠分院的工作,让龚宇交接完毕立即回总部报告。当龚宇去与两位老人家告别时,他们都笑着说这是否极泰来,但龚宇却隐隐察觉到似乎另有什么不祥之兆在等待自己。
当回到了研究院总部,龚宇连晁杭的面都没有见到、宿舍都没有进,便接到了人事处一张火车票,地点是春云市。
原来,是在春云市新成立的文化调研中心指名点姓地向研究院借调龚宇。由于该中心拥有地球联合政府文化部背景,晁杭不愿得罪,通过人事处间接严令龚宇立刻前往春云市报到,不得延误。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晁杭懒得再看到龚宇的缘故。
猜测到晁杭的心理,龚宇也不屑见这位只知骗取国家拨款的官僚,便不顾旅途劳累,又返回火车站,踏上前往春云市的列车。
让龚宇意外的是,他刚刚离开春云站出站口,就看到写着“龚宇”的大牌子,而接站者竟然就是岳莹。
面对龚宇的惊愕,驾车接人离开的岳莹在老友再三催问下才说出实情。原来,离开北漠市后,岳莹就被春云市文化调研中心所聘用,改行当了调研员。不过,龚宇被借调一事,却并非岳莹的主张,而是因为该调研中心实质上就是在星元会支持下改造原有机构而建立起来的。借调龚宇过来,也自然是来自于星元会总部的指示与运作。
听岳莹如此说,龚宇隐隐感觉到,看来在这盘政治棋局中,星元会已经开始逆转劣势,否则也无法在地方升级打造全新部门,甚至让五行研究院都不得不放人过来。只是不知道这里的灵战斗士多不多。
对于这个问题,岳莹提醒说,其实文化调研中心除了一把手主任和岳莹,并没有灵战者,要龚宇千万注意不要在大众面前暴露了身份。
没多久,龚宇就见到了那位灵战者主任——项越。对于此人,可以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因为他正在办公室内闭着眼吟唱着一首歌:
“我,惊醒在风中。可却,发觉一切已不同。
不知,是上天的捉弄,还是我,沉睡在迷梦?
谁,来说清这始终,眼中,唯有青山重重。
昨天,为爱而冲动,今日的我,悔恨已无用。
我不知道,一切如何发生?
我不知道,重来究竟能不能?
站在繁华的古城,心却在为你牵动。望着蔚蓝的天空,寻不到你的芳踪。
又有谁能懂,我心中的伤痛。望尽天涯路,何时再见你笑容……”
听清这首歌的歌词,龚宇不由潸然泪下,因为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个本应痛下决心忘记的祁菲。瞥见龚宇的泪容,岳莹不由一时愕然。她当然很熟悉这首项主任自己创作的歌曲,而且项主任总是对大家吹牛,说这首歌是他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只不过是学会写字和谱曲之后,才把这首歌正式写出。
每当听到项主任如此说,岳莹都认为这不过是对方在掩饰写这首歌的本来原因。因为,但凡能听懂此歌者,都知道这是一首属于失恋者的歌,如果没有遭受到感情上的沉重打击,写不出如此难以割舍的伤感。
如今,龚宇为什么也会如此?难道说,他心中也藏有无法言表的伤心往事,也存在着一个无法忘怀的女孩儿?联想到这里,岳莹忽然心中感受到少许酸涩,却又不知为何。
听歌者尚且落泪,吟唱者又怎能无动于衷?从来不敢承认自己伤心过往的项主任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收起悲容,换上笑脸,面对始终半开的屋门说:“进来吧,听我的歌不收费的,怕什么?”
岳莹这才引龚宇走入,笑嘻嘻地说:“项主任,您这大白天唱歌,多影响办公秩序啊,没人罚您款就不错了,您还敢收钱?今天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唱这首歌?”
项越:(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感觉到有灵战者前来,我就忍不住唱这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歌曲。
岳莹:您看您,又开始吹牛了,难道说您还没出生就已经失恋了,不然怎么会唱出这种歌来?
项越: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有说谎。(转向龚宇伸出手)我代表星元会欢迎你的到来!
龚宇:(握手中略显惊愕)这个……星元会?这里貌似并不是正式的星元会麾下单位吧?
项越:没错,确实不是。但将你借调过来,其实与调研中心没有关系,完全是星元会的安排。
龚宇:(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在这春云市中,也有十宝?
项越:(笑)不愧是寻宝专家龚宇!来,请坐。
龚宇:(尴尬坐下)我什么时候成专家了?
岳莹:不用谦虚了,虽然知道你与十宝关系的人不多,但星元会、灵云社、天霄盟的高层谁不知道十宝之中你独占五个……不,确切来说,是四个半。因为,上次你的那个灵战士兄弟已经声明,周公鼎选择的是他,而不是你。
龚宇:对,对,对,说四个半其实才准确。
项越:其实,就算是我们星元会现在的碧血袍也是托你之福。
龚宇:说到碧血袍,我正有疑问,这件宝物难道对星元会没有作用吗?
项越:不,十分有作用。碧血袍在正常状态下虽然普通人看不到,却能散发出特殊能量来打动真正的信仰者。现在,不少信仰者都团结在我们星元会支持的首长身边。只不过这类信仰者在当今环境下,不是已经被边缘化,就是被压制,要将这些人凝为一股有效的力量,对腐朽派进行反击,确实不容易,我们还需要时间。而现在能为你这种干事创业者可做的,也就是将你从五行研究院借调出来,让你有可以发挥本领的机会。
龚宇:……嗯,这样也好,总比在研究院里混日子强。只是不知道这里藏着的是哪件宝物,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岳莹:我们只是初步怀疑代表“孝”的感天珠在这里。
龚宇:(好奇心顿起)难道说是有什么孝子贤孙得到了宝物的佑护?
项越:不,恰恰相反,就在一周前,一个忤逆子把母亲赶出家门、抢了房子还不算,为了掩人耳目还企图将母亲杀死埋尸。结果据那位可怜的老人说,在凶手即将行凶时,空中出现一个珠子,竟然发出闪电般的能量,将那忤逆子施以天谴。
龚宇:(皱眉)那位老母亲不是灵战者吧?
项越:绝对不是,我接近她的时候,并不想唱歌。
龚宇:难道说,任何灵战者都会引发你唱歌的欲望?
项越:那到未必,如果是功力到达一定程度的高级灵战者,我这个毛病就犯不出来。可是那位老母亲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灵战者。
龚宇:(若有所思)如果这个珠子真是感天珠,那就奇怪了。它怎么与碧血袍一样,发挥威力时都能让普通人看到?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岳莹:或许是因为忠孝是人伦根本,所以它们才具有这样的能力。
龚宇:也许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可以去那珠子出现过的地点吗?
项越:(笑)不要着急,你刚到,先休息一下,明天让岳莹带你过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你毕竟是借调过来的,有个人也必须先见见。
龚宇:(疑惑)什么人?
岳莹:当然是我们文化调研中心的副主任——易风,他毕竟是这里的二把手。按规矩,无论新入职还是借调过来的工作人员都要去见见他。
于是,在岳莹引路下,龚宇见到了那位二把手。不过让岳莹尴尬的是,他们来到易风办公室时,却发现这人竟在沙发上睡觉。由于文化调研中心是在过去文化调研处基础上建立起来,而易风就是原来的处长,可谓资历最老者。所以,虽然易风在岗睡觉有违工作纪律,但谁也不敢叫醒他,就算是项越,也不敢批评。
就这样,岳莹和龚宇在门外足足等了一小时,腿都站酸了,才等到了易风的自然醒。
易主任迷迷糊糊起来倒咖啡,这才注意到龚宇和岳莹,便招手让他们进来。
易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食堂饭卡,对龚宇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看年龄在我面前也就是个小字辈。你要记住,文化调研中心工作上你归项主任领导,但其他方面,尤其是饮食起居的生活方面,都需要听从我的安排。当然,我呐,也不愿意多事,最怕的就是麻烦,所以你千万不要在调研中心里给我惹事,不然项主任的面子我也不会给,明白吗?”
龚宇唯唯诺诺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晁杭,感觉晁院长与眼前易主任的性格好像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被借调者,他也只有唯唯诺诺地接过饭卡,尽快随岳莹退出。
岳莹察觉到龚宇的不快,安慰说:“别在意,这个易主任啊,虽然喜欢耍威风,但确实不爱多管闲事。加上他并非灵战者,只是一个等退休的普通人,所以你不用太在意他,平时见面打招呼给个面子就可以。而且为了寻找感天珠,恐怕你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跟他见上面。”
听岳莹这么说,龚宇才略略宽心,来到宿舍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随岳莹前往疑似感天珠出现的地点。可惜就跟过去一样,很明显感天珠不愿呼应同伴,以无名剑等宝物的力量根本无法找到感天珠的位置。
万般无奈之下,龚宇只有决定去访问一下那位老奶奶。但岳莹却告诉他去也没用,因为遭遇几乎被儿子杀死的悲惨命运,老奶奶不仅身体遭到严重伤害,精神更是完全崩溃。目前她还不如刚出事时,现在口中只会念叨:“珠子、珠子用雷劈了不孝子!”
听说这种情况,龚宇一时也踌躇不定,不知该不该再去打扰那位神经失常的老人。可是现在确实没有任何线索,除了从这里切入实在别无他法。
考虑再三,龚宇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岳莹自然也不会反对,甘愿为老同学当司机和向导。
来到那间由医院改造的养老院,两人穿过长长的楼道,终于到达了老奶奶所在的病房外。这个区域专门收治精神受到严重创伤的老人,有专业心理医师给予治疗,期望他们能早日康复。即便不能如愿,也希望老人们在剩下不多的岁月里,忘记曾经亲身经历的种种不快,快乐地度过残生。
但是,当龚宇见到那位老人时,他敢确定快乐绝对与这老人无缘。只见那位单间内的老奶奶呆呆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墙壁,口中反复念叨着那句:“珠子,珠子用雷劈了不孝子!”
龚宇听到这句话,正想进屋,却听到有人一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赵奶奶的屋子?”
随即,一名男护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挡在龚宇二人面前。
岳莹:(急忙解释)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护工:不是坏人,那你们是记者喽?
岳莹:我已经不是记者了……
护工:哦!原来你们还真是记者。告诉你们,赵奶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跟你们记者造孽也分不开。养老院有规定,记者未经院方许可,绝对不可以接触赵奶奶。
龚宇:这位先生,您听错了,我朋友过去是记者,现在不是了。我们都是本市文化调研中心的!
护工:(满面狐疑)文化调研中心?那你们来找赵奶奶什么事?
岳莹: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赵奶奶对孝道文化的看法!
护工:(怒)赵奶奶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能对孝道有什么看法?如果她的儿子够孝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求求你们,她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就放过她吧,别让她总想起那痛苦的回忆。
龚宇:(略作思忖)护工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那好吧,我们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完全不顾老人的心情与感受。我们就此告别,不知是否可以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护工:怎么,还想投诉我啊?没关系,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记住了,我叫“胡岳”!
龚宇: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现在像您这么尽职尽责的人实在太少了。有您照顾保护赵奶奶,那些关心赵奶奶的人必然可以放心。好了,实在太打扰了,再见!
说完,龚宇便拽着岳莹离去,而胡岳则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充满警惕的眼神……
回到车上,岳莹建议:“要不然咱们请项主任开个介绍信给养老院,让他们来配合咱们工作,那个护工就不会阻拦咱们了!”
龚宇:(摇摇头)这样或许会让情况更复杂。毕竟咱们挂出的招牌是文化调研,就算扯上孝道文化,来探望非亲非故的赵奶奶实在有些牵强。而且我总担心打草惊蛇。
岳莹:(不解)哪来的草与蛇?
龚宇:每次我寻找十宝的时候,总是会惹来天霄盟的混账东西们,他们习惯在暗中先监视我,一旦找到或者接近宝物的线索,他们才会出手,甚至不惜伤害无辜!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缠着赵奶奶不放,就必然会采取行动,到时候非但宝物我们没有把握拿到,还会连累赵奶奶,那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岳莹:(欲言又止,突然惊呼)那是什么?灵兵吗?
龚宇循着老同学的手指看去,只见远方多了不少同一种族的骑兵。与普通骑兵的主要区别在于,他们骑的并不是马。而是眼冒红光的恶狼。而这些骑兵也并非人类,竟然是绿色皮肤的妖精。
就在慢慢悠悠出现在龚宇二人视野中的狼骑兵们,准备对准岳莹驾驶的汽车发动冲锋时,现场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随着几道金光,它们在妖精骑兵前进的道路下化为后腰上别着斧头的魁梧大汉。大汉们训练有素地取下斧子,狠狠向妖精骑兵们劈去。
一时间,动作过于迅速、跑在最前面的妖精骑兵,顿时纷纷在斧劈之下化光长眠。其他妖精骑兵慌忙勒注缰绳,远远放箭。可是没想到这群大汉都练过铁布衫、金钟罩,箭矢如飞,就是伤不到大汉们分毫。
这样的射击反而激怒了大汉们,他们加快脚步,高举斧头杀了过去。妖精骑兵们顿时慌了手脚,纷纷拔出弯刀迎战。可惜,虽然胯下恶狼咆哮,主人们却不争气,一个个过不了几招就被拿下,还拖累了恶狼一同“长眠”。
双方一面倒的攻击虽然激烈,却没有被过往行人感受到分毫。
龚宇则紧皱眉头,口中喃喃说:“糟了,这下真糟糕了,他们又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