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休沐之日(1 / 1)东南崇武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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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七,按照候府的规矩,或者说是王念秋定下的规矩,今天是候府诸子女的休沐之日,可以出府玩耍,时间是从辰初至未末(早7时至下午3时),四个时辰,如若超过了时辰回来,是要受家规处罚的。

这个规矩倒不是专门针对段枫一个人,所有的候府子女,哪怕是王念秋自己的儿子,也要遵从这个规矩,触犯了规矩,一样要受罚,只不过是罚得重罚得轻的问题。

这是所谓嫡庶有别,段枫和其他的庶子女们,就按最严重的来惩罚。

嫡子女的处罚就要轻得多,反正都是王念秋说了算。

段枫一大早就起床了,难得的出去放风的日子,他舍不得耽搁半分时间。

在候府大门口,碰到了穿着官袍,手持官帽的父亲,正要出门上朝。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眉目英挺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同样持着官帽,穿着官服,官服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鹇。

白鹇,是朝廷五品和从五品文职官员的服饰象征。

这名青年,正是段正旗的嫡长子,也就是段枫的大哥,段成。目前担任兵部武选司员外郎,从五品文官,是个实打实的肥差。

以段成的年龄来说,能坐上这样的实权高位,即使是有候府的背景,同样也代表了本身的能力。

段枫连忙侧身,恭敬候立一旁,长揖拱手,“父候早,大哥早。”

“枫儿,你临考在即,不在屋里好生读书,这么早出门干什么?”段正旗皱了皱眉。

段枫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总不好说我是出去放风的,十天才出一次门,当然要早一点。

大哥段成笑道,“父候难道忘了,今日是旬七,母亲大人定下的休沐之日,八弟读书向来勤奋,但张驰有道才是正理,休沐之日自然应当外出放松心情。”

段正旗威严的“嗯”了一声,没再搭理段枫,跨出大门,乘坐上了早已候在府门外的轿子。

“起轿。”随身的管事一声呼喝,四名强壮的轿夫抬起轿子,稳稳的向前走去。

段成和段枫也前后脚出了候府,段成拍了拍段枫的肩膀,隐蔽的塞了一锭碎银子到段枫手里,轻声道,“出去买些好吃的,莫要贪玩误了回府的时辰。”

“多谢大哥。”段枫也没有跟他客气,顺手接过了银子,他若是推脱,让这些下人看见了报到王念秋那里,他和段成都得吃一顿排头。

段成笑了笑,上了另一顶轿子,晃晃悠悠的上朝去了。

在京从五品官员,也是要参加朝会的。

段正旗与段成父子同朝,一武一文,一直在朝中传为佳话,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高门显宦。

在候府深院,除了母亲之外,若说谁还能让段枫感觉到一些温暖,也就只有大哥段成了。虽然段成与老五段瑞都是王念秋生的,但这两兄弟,一个温文宽厚,对段枫关爱有加,一个飞扬傲娇,在段枫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时不时拿出兄长的架子训斥几句。

隆冬的清晨,天色刚刚微明,中京城的夜晚很萧索,但早晨却很热闹。

大齐的百姓们很勤劳,他们深深的笃信着一日之计在于晨的道理,段枫一路走来,街道两边已经人影绰绰。

早点摊贩们铺开了摊子,高声的叫卖着早点,菜农们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担子里装着刚采摘下来的水灵灵的冬季时蔬,肉铺也开张了,操着明晃晃杀猪刀的屠夫们熟练的切割着大条大条的猪肉。

还有卖炭火的,卖早柴的,都赶着这大早上的进了城,高门深院的管事们带着家丁,普通人家的妇人们也都纷纷出门,采买着今日所需要的食物和柴火。

街道上,充斥着叫卖声,问价声,讨价还价声,还偶尔传出一些女子的嘻笑怒骂声,不知道大清早的这在跟哪家的汉子打情骂俏,街面上一团乱糟糟的。

段枫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有人气,不似候府之中冷冷清清,所有人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半点不敢逾矩。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街角的一处摊位,一对老实巴交的青年夫妇正在摊架后面忙碌,摊架下烧着劣质的木柴,上面是一口大锅,里面蒸着一摞高耸的大蒸笼。

刘记包子!

段枫特别爱吃这家的包子,感觉那味道比候府精制的小笼包都要有滋味。

他都爱吃,那别人肯定也爱吃,摊架后面排了长长的队伍,段枫无奈的笑笑,排到最后面去。

青年夫妇手脚麻利的收钱找钱取包子,很快轮到段枫,他递上二十枚大钱,“来二十个包子。”

“公子每次都买这么多呀,还是十五个打包,五个散包吗?”那青年妇人长得很是秀气,笑容甜甜的问道。

段枫点点头,他当然吃不了二十个,可是十天才能出来一次,所以他每次都会打个大包带回候府,和母亲一起分享。

秀气妇人收了大钱,拿出几张大胡纸,夹了十五个包子放纸上,手上三转两下的就给包得严严实实,再往中间系了根细麻绳。再以一张较小的胡纸卷成倒圆锥状,夹了五个包子进去,一起递给段枫。

段枫一边走一边香喷喷的吃着,这包子一个就有拳头那么大,皮薄馅多,肉馅是用特制的酱料腌过的,吃起来满嘴流油,以段枫的食量来说,吃三个就能饱,但他就要吃五个,撑得肚子涨涨的才罢休。

大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然大亮,段枫从南城门出了京城,来到了京郊的一座名为“南北酒肆”的所在,这座酒肆修建在京郊大雁湖畔上,生意很不错,常有郊外踏青的游客在此吃饭喝酒,也有南来北往的行商到此打尖用餐。

段枫走进了酒肆大门,身穿粗布青衫,肩头搭着一条白帕子的小二迎上来,此时店内还没有什么食客,段枫直接在临湖的窗边寻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壶温黄酒,悠然的小酌起来,时不时侧头欣赏窗外的湖景。

不多时,几个头戴儒巾的儒生谈笑着进了店,也是在临湖的位置坐下,就在段枫前两排,点了一些酒菜,吃喝着谈论起来。

段枫不动声色,尖着耳朵听他们摆些啥龙门阵。

读书人聚在一起,除了吟诗作对,就是讨论时事,特别这天子脚下,议论朝政也是风行之事。

他们小声的争论着,论着论着就开始骂起来,骂奸相宁不直倒行逆施,导致民不聊生,又骂皇帝经常不早朝,宠信奸佞疏远贤臣,骂着骂着居然还骂到段正旗脑袋上,说他一代名将,为求自保竟然向宁不直妥协,整日里和稀泥,干脆叫泥水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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