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方亲宇、吴妙依离开了这座城市。几天过去，方亲宇已经恢复了原样，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方亲宇高兴与否。

飞机上，吴妙依看了一眼窗外的云，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李星有问题？”

正在转魔方的方亲宇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吴妙依。

“她一开始出现在咱们面前的时候，只是一个工作人员，对咱们的态度不怎么样，之后遇到了王璞成，她的态度立马变了样。再之后，发入场券的时候，她居然能让那些领导哑口无言，很容易地就将事情解决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方亲宇听着吴妙依的话，仔细地回忆了自从遇到李星后的种种，也琢磨出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他想了想，又转动起魔方，“没什么的吧？她对咱们又没什么恶意。”

“你怎么就那么信她？”吴妙依夺过方亲宇的魔方，“等她要是真想坏你，你没准还得对她说谢谢呢！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知道啦，姐。等再遇到她，我小心点就是了。”

吴妙依将魔方塞还到方亲宇手里，“你的实习证明怎么办？人家来赔礼道歉，你不想接受也可以装一装啊。”

领完入场券的那天下午，谭学长和学校的主任就亲自登门，给方亲宇赔礼道歉，想让方亲宇不要声张上午的事情，并要将夏夜接回去。方亲宇直接将二人拒之门外，不但没让二人接走夏夜，还把谭学长带来的实习证明撕得粉碎。

谭学长与主任碰了一鼻子灰，没再低声下气请求原谅。没过过久，方亲宇就接到了夏夜那个已经再婚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夏夜的妈妈说想夏夜，要接夏夜去她那里住几天，方亲宇只好答应。

夏夜被接走后，方亲宇、吴妙依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方亲宇转动魔方的手顿了一下，“证明嘛，我叫我同学在别的学校帮我开了。一样的。”

“好吧。回去得写论文了，已经帮你写完了八千多字了，你回去自己结个尾，再写点就够了。”

“嗯。姐，你毕了业后打算去干嘛？”方亲宇将魔方复原，又打乱，塞到吴妙依手里。

吴妙依掂了掂魔方，没有复原。“不知道，可能去当老师吧。你呢？”

“找工作，我想去聋校当老师，哪有招聘就去哪里。你打算去哪里？”

“家吧。”

“那我也……哪里有机会就去哪里。姐，我睡一会儿，下飞机叫我。”说着他又抱着吴妙依的胳膊，靠着吴妙依的肩，假寐。

吴妙依将下巴贴在方亲宇的头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觉得胳膊上又湿润起来，隐约间听到“姐，你别走。多陪我一会儿。”

下了飞机，方亲宇笑着向吴妙依道别，“姐，路上小心。九号见。”

“嗯。你也注意安全。九号见。”

说完，二人在机场分别，各自回了各自的学校，忙着毕业的事情。二人虽然相约六月九日见，但六月八日他们就见了面。毕竟他们的家和树洞的总部在一座城市。二人完成各自的毕业答辩，学校里没什么事，就都回了家。

八日晚上，方亲宇和吴妙依相约在十中的一家小吃店。两人点了一个大份的土豆粉。

“姐，”方亲宇舔着筷子，“我记得咱们俩第一次来他家吃的时候就是点的大份的，那次咱们都吃撑了，还没吃了。这怎么过了四年，同样的大份，却不够吃啦？”

吴妙依擦了擦嘴，笑笑：“是你变得能吃了。”

“才不是呢！”方亲宇用筷子戳着碗底，“是他们家变的黑心啦。”

“好啦！走吧。还想吃什么？我请你。”吴妙依站起身，将手伸向方亲宇。

方亲宇也站起来，背起吴妙依的包，拉着吴妙依的手，出了小店。

二人手拉着手向前走着，忽然吴妙依抬头看了看一家店招牌说：“‘一剪韩美’，明天咱们去剪个头吧，明天就要去报到了，你的头发也长了，该剪剪了。”

方亲宇点点头，二人走进了理发店。

“哟，这不小亲和妙依吗？”一个飞机头黄刘海，胳膊上纹着一朵花的男子看到二人进店，热情地迎了过来。当他看到二人牵着手，止住了话语，口中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龙哥，是你的店啊？还以为你搬走了呢。你这怎么还把店名改了？什么时候改的？”吴妙依松开方亲宇的手。

“嘿，早就改了，都改二年多了。叫‘艺龙’太俗了，还是‘一剪韩美’好听，还时尚。今天想怎么剪呀，给你打五折。”

“剪短吧，剪到这。”吴妙依向耳垂下面指了指。

龙哥看看吴妙依一头垂到腰间的乌黑长发，向吴妙依确认：“不要了？真要剪那么短？”

“嗯。”

“好吧，先去洗洗吧。”

方亲宇见吴妙依要把头发剪短，急问：“姐，你剪那么短干嘛啊？”

“马上要去参加游戏了，剪短点方便。”

“那也用不着那么短啊。再说你那是剪短点儿吗？你留长头发多好看啊！”

龙哥试了试水温，笑笑：“哼，小男生都有长发情结。”他伸手压了点洗发露，揉在吴妙依的头发上。

“我不要你剪！”方亲宇对吴妙说。

“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劲儿？去，买两杯冷饮去！”吴妙依命令道。

“不去！”方亲宇一扭头，坐在椅子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我说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我渴了，去买水去！”

“不去！你不剪我就去，你要剪我就不去！”

吴妙依起了身，头上泡沫还没冲净，顺着发梢还大滴大滴地滴着水。她走到方亲宇面前，俯视着方亲宇，“去不去？”

“不去！”方亲宇偏着头，不看吴妙依。

“去不去？”吴妙依轻踢了方亲宇小腿一下，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方亲宇被这突然的一脚踢得一哆嗦，转过头看向吴妙依，看到吴妙依头发正顺着发梢流着水，不敢抬头看吴妙依的眼睛。

“我真渴了，买水去。”吴妙依缓和了声音。

方亲宇低头看着吴妙依的鞋尖，诺诺地说：“我去买，你不要剪好不好？”

吴妙依没有回答他，掏出钱，“我要一杯芒果冰麦。龙哥你喝什么？”

“随便。”

方亲宇接过钱，慢吞吞地向外走。吴妙依见他走了出去，再次躺回椅子上。

“呵，你说说你，”龙哥冲着吴妙依头发上的泡沫，“你怎么就和辛岚分手了呢？分就分吧，怎么还和小亲搞到一起去了，他就一小孩儿。”

吴妙依没有向龙哥解释她和方亲宇的关系，再一次听到辛岚的名字，让她非常困惑，“辛岚是谁？”

“得，又来了。辛岚是谁你还不知道？我说这小子哪去了呢，毕了业后一次没再看到他，也联系不上。他要是知道你和小亲在一起，非急眼不可！”

“你说的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好。来吧，擦擦。你们事我不管，不提他了。”

吴妙依擦了擦头发，坐到了椅子上。龙哥梳了梳吴妙依的头，又问了一遍：“真的打算剪了？”

“剪吧。”

等方亲宇提着三杯冷饮回来的时候，吴妙依已经剪完了头。剪完短发的吴妙依没有因为失去长发而破坏了美感，反而更加有韵味了。

“好看不？”吴妙依怕方亲宇发脾气，先问了出来。

方亲宇将奶茶放在一边，撇撇嘴，看着吴妙依垂肩发，闷闷地说了一声好看。

“你看，”龙哥握着一缕扎好的头发，“我可没给她剪太短。而且这个型造的怎么样？”

方亲宇看着吴妙依垂在肩头微翘的发梢，觉得还是那么顺眼，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不过他对于吴妙依剪了头发还是有点不甘，一把夺过龙哥手中的那缕秀发。“哼，我姐的！”

“行行行，你姐的。你想怎么剪？还剪卡尺？”

“光头。”方亲宇看着镜子中自己，撅着嘴吐出这两个字。

噗——

正喝着冷饮的吴妙依，没忍住喷了出来。

“真给他剪个光头？”龙哥问向吴妙依。

“随他的便！”吴妙依知道方亲宇在生他的气，于是也没好气的说。

夏日夜晚的路灯亮得晚，不过当方亲宇和吴妙依从“一剪韩美”出来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起来，灯一亮，便有不少飞蛾小虫扑向那灯，争先恐后的。

有一两只飞蛾小虫争不过自己的同伴，只好换一个位置，它们飞来飞去，飞到略低的位置，发现有个移动的泛着微光的东西便朝那里飞去。它们刚想落到上面，便被一只纤秀的手挥走，那手的主人抢先它们一步占领了那里。

“哈哈哈……”

路灯下，吴妙依摸了一把那颗反光的头，笑得直不起腰。笑了一会，她终于忍住笑意，直起身来，看见方亲宇已经撅着嘴走出去好远，又快步追了上去。

她跟在方亲宇的身后，抿着嘴，看着那小光头，觉得分外可爱，实在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又弯着腰笑开。

————————————

和朋友聊了会天儿，晚了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