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什么物竞天择,天意之流,若非看老夫还有点油水,说不定你们这些豺狼早就出手了!
季鹰心底腹诽,表面上不以为意道:“十三部齐齐杀到,看来已经胜券在握,某要提前恭喜诸位了!季鹰今日所为,纯属私人恩怨,还请将这两个小家伙还给我,季鹰来日必有重谢!”
“大奭师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老朋友了么!当日古沧王城一别,一战功成,老夫总有些意犹未尽之感,这些年夙夜难眠啊,百思不解其中缘故,不想应着今天这件事,大奭师的手段神龙无踪,佩服啊!”此人乃火图部的岩诡,话中带着讥讽,季鹰淡淡一笑,并未立刻答话。
“正是,正是!”
一旁几人连连附和。
季鹰环顾周边那些熟悉的身影,大荒最重要的十三部都已然到齐,为首的那七个人物,正是势力最强的七大部族代表,乃是曲水部大司祭冉枭,火图部大火灵岩诡,尔牙部的巫颂天凤罕,山阿部灵卜伊曼毒,式星部大司牧河臣,狼毒部的猎弑师虎奸,以及那号称大荒世界最为诡异的一族代表——贪夜部的夜祭天午。
那余下六部和这七大部族各有依附或合作的关系,如刀擒部依附于火图部,精赤部依附于曲水部,小满部既和尔牙部盟誓,也和式星部缔约,等等,其实多方势力之间犬牙交错,往往既有斗争,也有合作,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各部之举措都是为了生存和壮大自身罢了。
季鹰冷冷瞧着这些部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想当初他们攻破古沧帝都,几乎搬空了古沧历代先王居积的无量财富,都是些吃肉不吐骨头的虎狼,若然不是自己掌控着一定的威慑力量,必然早就被他们顺手吞并了。
此时,曲水部的大司祭一把将两个挣扎的孩子抛在地上,朝着季鹰饶有趣味笑道:“大奭师,这两个小娃娃是交给你来审还是交给我来审?”
“这两个小东西不过是些漏网的小鱼罢了,某拿住他们,只想送到古沧神庙献祭而已,些许小事,便不劳大司祭援手了!”季鹰说的很随意,似乎毫不将两个孩子看在眼内。
那两个小孩正是当初走失的姐弟俩,姐姐不顾一切将弟弟抱住,像受惊的小兽般看着这些生平从未见过的上位者。
由于近日连连遭遇变故,且在几乎逃出生天的最后一刻,又被强敌抓了回来,他们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只是两个普通的孩子么?不若老夫替你杀了算了!”
山阿部的伊曼毒探出毒蛇般手掌凌空一抓,顿时将那个男孩提起来,五指轻轻一收,男孩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整个身体稍稍震颤几下,便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下方的姐姐拼命想要夺回弟弟,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蜂虫螫了一下,无法动弹半分。
“一具濒死的肉身,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出的地方啊!”
伊曼毒口中叹息,他突然抓住了男孩纤细的手腕,张开满口黄牙猛然咬了下去,鲜血汩汩涌出,尽皆被伊曼毒吸入口中,伊曼毒闭上眼睛露出陶醉神情,忽然摇了摇头,白了一旁的季鹰一眼道:“这么干净而低劣的血脉,丝毫没有古沧王族的气息,可巧还是副夭绝之相,这样的贱命多活一天都是受罪,怎么可能是古沧世子?大奭师,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季鹰面露讥讽之色笑道:“古沧苗裔早已彻底灭绝,诸位偏是不信,这小孩的唯一价值,只是因其天生绝相,正好做一个献祭的上佳灵媒罢了,你们留之无用,还是还给我吧!”
“大奭师如此关注这个无辜小孩,甚至不惜倾巢出动,追杀至此地,难道仅仅是为了做一个献祭灵媒那般简单吗?”狼毒部的猎弑师虎奸口气极为嘲讽。
“传说古沧世子早就隐藏民间,大奭师,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古沧的传国之宝月魔荒天镜骤然失踪,大奭师找的东西,莫非和此物有关么?”
“大奭师,我们可是歃血结盟,祸福与共,可不能藏私啊!”
周边之人三言两语,兴致勃勃,俱皆目不转睛看向季鹰。
“近年大荒之地屡屡天降异象,宁可信其有啊,大奭师,古沧传承已成天下大白之事,再藏着掖着,岂非拿我等当个傻子不成?”火图部的岩诡嘿嘿一笑,众人乐不可支。
季鹰耸耸肩,依旧不以为意道:“月魔荒天镜的事迹太过遥远,别说你们,就是我陪侍古沧王多年,便是一丝迹象都不曾觉察到,如此无从考究的事亏尔等能相信!”
“你承认与否都不重要,只待这男孩老实交代,说出月窟仙咒,召唤出月魔祭坛,一切自然大白!”曲水部大司祭哼了一声。
“伊曼毒,看来你已黔驴技穷,如要让这男孩开口,看来只有靠我尔牙部出手了!”尔牙部的巫颂天凤罕不屑道。
伊曼毒眼珠子转了转,情知尔牙部有一门搜魂奇术,这个男孩根本毫无修为,想要彻查他灵魂中的秘密,看来并无多大难度,点首道:“说的也是,只是请大巫颂还是小心为妙,别不慎要了这小崽子的性命,那时间可谓人财两空喽!”
伊曼毒随手一挥,那陷入昏迷的男孩悠悠向天凤罕飞去。
“诸位既然不信季鹰,多说无益,就此告辞,山高水长,他日有缘再见!”
众人看到季鹰拱拱手就要离去,似乎对这男孩甚为不屑,心头不禁笼上疑云,想不出季鹰葫芦中到底卖什么酒。
还是曲水部的大司祭冉枭赔笑道:“算来还是我等鲁莽了,十余年不见,大奭师何必吝啬这一时半会?且看一看这尔牙部的异术,长长见识有何不可?老夫今日带来我曲水部的上好佳酿,自然要和大奭师好好醉上一回!”
听了冉枭的话,季鹰面色尴尬,咬了咬牙,索性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周边一切浑不在意。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还在装啊!
冉枭面色忍俊,便不在管季鹰,只看那天凤罕手段。
就见尔牙部的天凤罕将那男孩摆在空地上,依次取出七个怪异的香炉,环绕在男孩四周,此时天凤罕划破食指,依次将七滴血珠弹入七个香炉内,天凤罕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少时,七个香炉齐齐震颤,不久,炉孔中便飘出七道游蛇般的烟气来,却分别是红、黄、黑、白、绿、紫、灰七种色彩,便如七条乖巧的小蛇,在空中左右游动,少时,各寻那男孩七窍中的一个窍穴,各自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男孩的身体开始剧烈震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连连冒出,印堂中的那个夭绝印记慢慢浮现了出来。
不远处的女孩看到这一幕,知道男孩此时忍受了何等苦楚,如果可以,她情愿代替对方承受一切痛苦,只是她已失去任何反抗能力,只得默默闭上眼睛,不忍看那男孩受罪。
天凤罕盘膝坐在男孩对面,口中咬牙切齿,咒语声愈见急促,恍如凄厉的鬼哭,说到急处,天凤罕突然大吼一声,双目圆睁,死死盯住了对面男孩,诡异的是,男孩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瞳孔看去毫无灵气,一片呆滞。
周边的时间仿佛凝固,众人一动不动,便连呼啸的风声也似乎安静了好多。
也不知持续了多少时间,就听天空中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鸣,似乎是天神在怒吼。
这当儿,突见一道耀眼的闪电凭空劈在了男孩和天凤罕的中间,二人身体齐齐震颤,仿佛已不能自持。
男孩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此时在天凤罕的七窍中,各自渗出一缕细细的血线,看去极为凄惨。
冉枭等人当然知道强行窥探他人命格,乃是逆天所为,此时天凤罕遭受的正是天道反噬,当下也不迟疑,取出一枚丹药喂在天凤罕口中,亲自护持对方将息。
尔牙部和曲水部的关系还算不错,冉枭和天凤罕也算莫逆之交,天凤罕冲着冉枭微微点了点头,又将息了一回,忽然叹了口气。
“巫颂,你探听的如何?”一旁的伊曼毒忍不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