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的战斗中,我总算能把握住Saber的攻击。
在Saber的攻击下,虽然头脑一片空白,但还是能靠着直觉拼命格挡、躲闪。
然后由于自己的疏忽、反应错误被瞬间击倒。
这些应该是初学者常有的失误吧,我的训练目的就是让自己对敌人的攻击,直觉地做出正确的反应。
最后一个回合中,我几乎做到了这一点。
如有神助般挡下了Saber的每一次攻击。
——不过这并不说明是一件好事。
Saber注意到这一点后,并没有采取更刁钻的攻击,仅仅是攻击时增加了一些力道。
从左向右的一次攻击打得我几乎向右飞起时,她又从右边给我狠狠地来一记,把我打回原地。
虽然能挡住Saber的攻击,可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痛苦不已,连放弃都做不到。
最后以架住Saber正面的一击后,身体狠狠地撞在墙上、再瘫倒在地,才结束了这一回合。
“呼——”
强撑着翻过身体吐出胸中一口闷气。
身体到处刺痛,四肢发麻好像不再属于自己,手掌也握不住木刀。
心里默数被Saber击中的位置。
手腕、脖颈、小腹、小腿、额头、下巴、后腰……
虽然Saber下手很有分寸,没有攻击心脏等更致命的位置。
但被击中后的痛苦,还是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无数回。
“士郎,有什么痛的地方吗?”
Saber关切地来到了我的身旁。
明明我的汗都洒在地板上了,Saber却连呼吸都十分平稳。
“全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了,Saber真是不留情啊。”
“因为留情就不是战斗了。不过没想到士郎第一次练剑就能达到这种程度。还能使出固定的风格。”
“呃、嗯……我只不过是模仿了那家伙而已。”
我呆呆地自言自语道。
“果然是这样,不过士郎并没有与Archer作战过,为什么会了解他的用剑风格呢?”
“啊,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对他的剑很熟悉。”
“难道士郎见过Archer的剑?那你知道Archer是哪里的英雄吗?”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想要看Archer的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看。”
“士郎你在说什么?”
Saber听到我的话后楞住了,我还是用事实展示给她看吧。
感觉自己好多了后,我在Saber的帮助下艰难地爬起来,伸出右手将意识投入其中。
“同调——开始!”
念出自我暗示的咒语,回忆着昨晚的感觉。
魔术回路再次启动。
鉴定创造理念。
想定基本骨架。
复制构成材料。
模仿制作技术。
共感成长经验。
再现累积岁月。
华美的白色之刃再次浮现在我的手中。
刚握住了细腻的刀柄时,就有着与干将心灵相通的感觉。
只是——
原想在Saber面前显摆的进行了一次投影,现在突然有了一种做小偷的感觉。
“这是——投影?”
Saber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以现实中的某物为模板,利用魔力凭空复制一个同样的物品,但无论你对这个物体研究有多深,复制的物体还是会因为跟现实有差距,只能制造出虚假的空壳。
然而,眼前的这柄剑却不一样,虽然我自己也不理解其原理,但我创造出来的剑确实无限接近于原品,并且能保留其能力与强度。
“士郎,这是你的魔术吗?”
“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昨晚一时情急,就投影了Archer的剑。”
“虽然我不是魔术师,但还是能感觉这个魔术的不一般,也许士郎该请教一下远坂。”
拿着Archer的剑去请教Archer的Master吗?
感觉这并不是很好的主意。
“而且持剑的时候身体也很奇怪,好像把使剑的经验也复制过来了,我才能进步这么快。”
Saber沉思着,突然直起身,圣绿色的瞳孔严肃地盯着我。
“士郎,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Saber想说什么?”
“——首先我要向士郎道歉。”
开口就说了不得了的话。
“什、什么嘛?Saber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当我刚被召唤的时候,曾经认为你做为魔术师和Master都不合格,现在我向你道歉。”
“啊——?”
“我现在再次确认了,士郎是一名很优秀的魔术师。”
少女认真的表情让我脸上发烧。
“在士郎对自己使用魔术的时候,我通过令咒感觉到了士郎体内储存的大量魔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在士郎使用魔术的时候才能活化,不过昨晚就是这一点帮助了我——”
“你是说昨晚?可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啊。”
“不,士郎对我的帮助很大。”
Saber用斩钉截铁声音否认了我的判断。
“昨晚与Killer作战的时候,我就发现从士郎身上通过令咒流向我的魔力。”
我不是没法提供魔力给Saber吗?
“如果不是士郎的帮助,我就撑不到离开柳洞寺,所以在此我也要感谢士郎。”
“我才要感谢Saber,把我从柳洞寺救出来。”
难道我也帮助了Saber吗?
分明是Saber救了我一命。
“后来魔力的流动又消失了,直到刚才士郎施展魔术的时候,我才再次发现魔力的流动。并且储量远远高过一般人,以此来说士郎确实有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的基础。”
Saber赞赏地眼光让我不知所措。
学习魔术到现在,第一次听说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
教我的切嗣只教过我魔术最基本的部分,根本没想过让我成为魔术师。
另外接触到的魔术师只有远坂,从她的眼睛话语里就能看到,自己是个连基础中的基础都不会的半调子。
“那、那个,我先去喝水吧,等会再练习。”
“水吗,那我去拿就好,士郎请先休息吧。”
咕噜噜喝下了一口水,再休息一下就到午餐时间了。
Saber很有礼貌的正坐在道场里。
溶入凛然的道场空气,平静地丝毫不带纷乱。
这样子的Saber,真的很美。
不是身为男性而觉得异性很漂亮,而是身为人类觉得很美。
这样的她是剑士的Servant,并且参加战争,果然还是让我觉得不自然。
她为什么这么希望战斗呢?
如果知道她追求圣杯战争的报酬.圣杯的理由,说不定就能稍微了解Saber的心情。
“Saber,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是的,什么事,士郎?”
“那个,Saber会帮助我,是因为Saber自己也想要圣杯吧,那么Saber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呢?”
“啊——我的愿望?”
Saber似乎有难言之隐的顿了顿。
“——我需要完成一件义务,我为了完成生前没有完成的责任,而想要圣杯的力量。”
以毫无虚伪的瞳孔,她认真的这么说道。
“完成责任?是在为Servant之前吗?”
“是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其实是如何。我说不定,只是想要重来而已。”
Saber静静地垂下眼睛。
有一瞬间,那看起来就像在忏悔的迷失小孩一般。
知道了Saber的愿望不是征服世界的凡俗之物而放心了,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看到了Saber的另一个样子。
软弱的表情,无法让自己放心。
上午的时间在谈话中结束,为了感谢Saber的辛劳,我决定去买些食材好好犒劳Saber,顺便也为晚餐做准备。
根据早晨的经验,看来以后每顿饭得准备六个人的份量才足够。
特别是其中有几位胃口已经不属人类的存在,所以必须多储备些食物才行。
骑着另一台备用的脚踏车进入热闹的商店街,回到人来人往的街道。
恋人们手牵着手在漫步。
女孩在漂亮的衣服前流连。
孩子围绕着父母嬉笑打闹。
身旁匆匆经过的人们,头也不回的奔向各自的目标。
在几天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购物、打工,忙碌着自己的生活,不曾注意身边一眼。
现在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可贵。
平凡的幸福、平凡的烦恼。
没有生与死之间的挣扎。
没有下一刻就要死去的绝望。
走在幸福身边的我,感觉恍如隔世。
~~~~~~~世~~界~~需~~要~~分~~割~~线~~~~~~~
根据各人的爱好,先在商场选定了今天的食材。
对了——今晚Archer要当主角,所以要选些更适合他的食材才行。
于是根据处理的难度,找些偏门的食材也不错。
坏笑着出门时,注意到一家电器商场。
是不是该准备几部手机呢。
Saber不能灵体化,所以给她一部手机联络很有必要。
远坂也可以送一台,似乎也没见她用过手机,这一点完全不像身边那些右手一直拿着手机的女孩。
远坂不是准备教我魔术吗,送部手机给她做谢礼倒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作战需要联络时也很方便。
数了数钱包,这点投资还是足够了的。
给自己也买一部,选好三部手机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两点。
“可恶,钱包全空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把东西塞进脚踏车篮。
这时,感觉有人从后面拉着我的衣服。
我转过身,在那的是——
银发的幼小少女。
Berserker的Master。
“什么、你是——!”
我连忙后退,摆出防御的架势。
少女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没有杀气,连敌意都感觉不到。
“太好了,你还活着呢,大哥哥。”
那晚把我一刀砍倒的Servant的Master,对我露出很高兴的笑容。
谁想得到,居然会在附近的商店街,还是大白天的就遇到她。
“你该不会——想在这打吗?”
“什么?你说的好奇怪喔,大阳出来的时候不能战斗的。”
少女不满地噘起嘴,
那怎么看,都像是她那年纪的女孩该有的举动。
心里有点安心了,才注意到周围的人正奇怪的看着对幼小少女摆起架势的我。
脸红耳赤的站好,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全完了。
“你、你的名字是?”
“依莉雅斯菲尔·范·爱因兹贝伦,太长了叫依莉雅就可以了喔。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卫宫士郎。”
“为工市郎?总觉得不好念呢。”
“没关系,不好记的话叫士郎就好。”
“士郎……名字比我想的还简单嘛。”
依莉雅斯菲尔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在想什么地朝我看过来。
我不自觉的把身体低下来,让自己能够随时动作。
对方是Berserker的Master,只要她想的话,马上可以把我跟地面都分成两截吧。
“啊,不用那提防的士郎,我今天没带Berserker来,大哥哥也没有带Saber,彼此彼此。”
“什么彼此彼此啊你?”
“说说话吧。我啊,有好多话想说呢。”
少女就像是牵住父亲的手一样自然地抱住我的手。
“等、等等等一下!突然做什么啊你?”
“就是要说说话啊,一般的小孩都会感情很好地说话的对吧?”
“不,是那样没错,但我跟不是敌人吗?哪里来的感情好。”
“不是喔,我才没有敌人呢,其它Master只不过是害虫。不过,如果士郎当个孩子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喔。”
女孩居然笑着轻松说出这么夸张的话。
“啊啊真是的,总之放开我!”
我甩甩手挣脱依莉雅斯菲尔。
“呀……!”
因为被我挣脱的反作用力,少女往背后倒下。
匆忙伸手撑住了快要要倒下的她,扶好站起来,然后才想起自己做了麻烦的事,尴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一过程,依莉雅一直沉默着。
在我想要悄悄离开时,她闪烁着红色瞳孔看着我。
“大哥哥——你讨厌我吗?”
背上结冻了。
虽然因为之前的动作太年幼而消弱了危机感,但她的确是Berserker的Master。
不小心反抗她的话就会没命。
说不定连附近的人们也被卷进来。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陪你说话的,这样就好了吗依莉雅?”
“嗯!那就到那边的公园去吧。我刚刚看过了,正好一个人都没有。”
依莉雅像在弹跳一般跑着。
“来、快点快点!不快点就要把你留下来了喔,士郎!”
依莉雅旋着身体,一边在商店街跑着,居然真的先跑掉了。
与其说是错愕,不如说是感动。
对那名叫依莉雅的少女来说,只要约定过一次就是绝对的真实。
所以才会那么高兴的跑走,也不想想我可能会就这样逃走。
不过,我也没有成熟到能够背叛这么纯洁的信赖。
跟随着依莉雅来到无人的冬天公园,我们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开始说话。
“要从哪里开始呢?”
“那个……先说说依莉雅是从哪里来的吧。总觉得名字很有贵族的感觉。”
“我就是贵族喔,我是生在爱因兹贝伦的古老城堡,那里的天气比这里还冷。”
依莉雅好像很开心地笑着,怕冷的把肩膀靠了过来。
“是生在很冷的国家,那不是很习惯寒冷了吗?”
“是习惯了,不过我不喜欢冷,跟寒冷比起来,暖暖的更喜欢。”
“那是当然啊,跟寒冷比起来,温暖比较好。”
“不过我喜欢雪喔,因为爸爸说雪白白的,跟我的头发一样。”
说起来也对啊。
刚才就注意到了,依莉雅旋着身子雪白的头发飞起时,雪妖精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依莉雅的父亲说的真好哪,依莉雅的头发的确像雪一样。白白的,好像很柔软的样子。”
“耶嘿嘿,对吧?依莉雅很满意这头发的。”
依莉雅很快乐地笑了。
要是没实际看过,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孩子是Berserker的Master。
“士郎呢?士郎的父亲是什么的呢?”
“我的父亲嘛——”
血脉上的亲人已经记不清了。
能记起的只有那个火海中向我伸出手的男人。
“——是个很好的人哪,我也一直憧憬着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跟父亲一样,成为正义的伙伴。
好久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那么,士郎是因为父亲才成为魔术师的吗?”
“咳、嗯——这个嘛,其实父亲根本没有想让我成为魔术师的呢,他说魔术是能引起争斗之物,成为魔术师也要有杀人的觉悟,所以我连魔术刻印也没继承下来。”
“不想传承魔术师的魔术师吗?”
这样的魔术师,是别的魔术师都无法理解也是当然。
依莉雅的声音低落下来,眼睛注视着地面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瞬间有些忧郁。
我不由得把手伸进购物袋里,把原本要跟Saber一起吃的铜锣烧拿出来,又不由得地伸到依莉雅面前。
“要吃吗?”
“这个……那个、要给我吗?”
依莉雅怯怯地抬头看着我。
“给你,一个人吃也不好吃,一起吃吧。”
我伸出铜锣烧,依莉雅有点疑惑地拿起了应该是第一次看到的东洋日式点心。
“耶嘿,嗯,谢谢!”
依莉雅好像很高兴地吃着铜锣烧。
大口大口地,像是充满精神的样子。
有一刻,我居然认真去想有这样的妹妹真好,这怎么回事啊。
“依莉雅,问个问题,依莉雅现在住在哪里啊?有人陪你来的吗?”
对了,爱因兹贝伦家族不是还有一个人过来吗,可以问问依莉雅吧。
“就在那边啊,看到那边的森林了吧。那边深处,有座爷爷盖的洋房喔。我现在和赛拉跟丽洁莉特一起住在洋房里喔。”
吃过铜锣烧后,依莉雅晃来晃去地摆着脚,笑容满面地说着。
“那个,依莉雅有没有听过叫弗里德里希的爱因兹贝伦家的——?”
“哼——!”
话音被依莉雅的哼声打断,白色少女的笑容换成了冷漠的面色盯着地面。
“那个——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并不是想探听什么的,咱、咱们换个话题吧。”
不知道是弗里德里希与依莉雅的关系不好,还是依莉雅看穿了我想打听情报。总之自己现在尴尬的下不来台。
“士郎好狡猾,明明是依莉雅与士郎第一次一起玩的时候,士郎却提起了别人。”
“咦——?”
这种表达,是想说什么呢?
“依莉雅,我——”
“Berserker该醒了,我要走了。”
依莉雅一下从长椅上跳起来。
拍了拍衣服,雪的少女张大红色的眼睛,昂起头对我露出欢乐的笑容,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拜拜,大哥哥。下次的约会要做得更好哟。”
突然换了称呼。
让我想起最初相遇时,依莉雅对我说的话。
“不赶快叫出来会死掉的喔,大哥哥。”
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清晰,曾在召唤Saber的前夜,银发的少女在路边给我留下了这句话。
像是宣布我不详的宿命。
——三次。
都是依莉雅主动找到我的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依莉雅——!”
我跳了起来,向依莉雅离开的方向跑去。